「希神/圣斗士」穷途

　　“德墨忒尔……德墨忒尔……”哈迪斯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德墨忒尔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兀自沉浸在恐惧中，眼泪不断地从紧闭的眼眸里流淌出来，小脸也扭曲的不成样子，身体更是不住的颤动。哈迪斯紧了紧包裹在妹妹身上的黑袍，耐心的重复着：“不要怕，大哥在这里。”
　　哈迪斯的努力似乎没有效果，直到二神回到阳光照耀下的奥林波斯圣山，德墨忒尔的脸色才红润一点，面对哥哥的关心也能够轻轻点头作出回应。松了口气，哈迪斯细心地梳理着妹妹汗湿的长发，德墨忒尔闭着眼睛问他：“大哥，为什么不问我去冥界的理由？”
　　哈迪斯恍然记起前往冥界前的会议。似乎从那时候起，德墨忒尔就总是闷闷不乐。他自然懂得德墨忒尔的心思，在妹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不要担忧。”内心怜惜之余带着愧疚，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德墨忒尔对于大哥复杂的情绪毫无察觉，毕竟克诺洛斯的长子一向保持着深沉的姿态。她只是紧紧抱住大哥，小声抽泣。
　　哈迪斯慢慢拍着妹妹的背。德墨忒尔一直是六个兄弟姐妹中最最温柔的存在，这种温柔对于少年的他而言，是威力超群的迷药。而始终保护照顾着大家的长兄，也使得少年的德墨忒尔芳心暗许。当他们离开时空神殿，很快就确立了情侣关系。在之后的逃亡或者战争里，德墨忒尔独特的性情，同样柔软了每位神明疲惫的心灵，她因此俘获了不少男神的心，然而，这位受尽追捧的女神始终爱慕着长兄，哈迪斯的优秀也使得追求者们望而止步。时至而今，众神都认为，德墨忒尔将嫁给哈迪斯，哈迪斯也会为德墨忒尔戴上后冠。
　　不过……就此刻的情形看来，未来的冥后明显无法接受冥界恶劣的环境。
　　“……冥界不会永远荒凉。”
　　德墨忒尔却摇头。事实上，哈迪斯也明白自己的承诺遥不可期。冥界的本质是亡灵的国度，死亡气息永远不会消散。强如塔尔塔洛斯也只能维护一个无底深渊，哈迪斯再怎么自负，也得承认比不上卡俄斯之子。
　　“哥哥，”发出的嗓音也是柔美的，像丝绸，像美梦，像盛开的花朵。她说，“不要做冥王，好不好？”
　　哈迪斯沉默。
　　德墨忒尔大口大口的喘气：“为什么？为什么大哥要留在那里！”眼泪流下来，语调尖锐激烈，“难道你还没有待够吗？！”
　　——除了宙斯，瑞亚的五个孩子都在出生的时刻被克诺洛斯关进时空神殿。黑暗，空寂，时间都停滞了，怀疑自身是否存在……这样的幼年，带给了他们无限的伤痛，也成为永恒生命的梦魇。德墨忒尔是大地上的丰收女神，她热爱的是太阳，是稻穗，是叮咚的山泉，是暖煦的清风，是人们的欢歌笑语，是神庙的顶礼膜拜……绝对不是与时空神殿如出一辙的冥界。
　　“哈迪斯哥哥，德墨忒尔爱你……”真诚的告白令哈迪斯无言以对，原来，她想要的一切，他统统给不了。德墨忒尔充满希冀的呢喃，“我去求妈妈和宙斯，我们一起留在奥林波斯，好不好？”
　　好不好？
　　她的问话引起了他的深思。
　　那一天，宙斯打开时空神殿的门，他们走出黑暗拥抱光明的世界，接着是流浪与追杀，从此不可回头。
　　保护与迫害，背叛与忠诚，疲倦与癫狂，淌不完的泪、流不尽的血、还不清的债，他们早已回不了头。
　　哈迪斯悲伤的凝视传达了他的坚持。
　　那双暖暖的褐色眼睛一点一点暗淡，德墨忒尔捂住嘴断断续续的笑，一声比一声惨烈。她推开哈迪斯，走得摇摇晃晃。
　　哈迪斯没有看她，手指摩挲着常春藤编织的花冠，他还是没能送出去。
　　正颓丧着呢，宫殿中突然走出一位神明，正是赫斯提亚。这位偷听了全场的女神尝试着安慰被甩了的兄长：“大哥，德墨忒尔她……”
　　“嘘，”食指竖在嘴唇前，哈迪斯的神态堪称温柔，“德墨忒尔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追求。”
　　看着这样的大哥，赫斯提亚很难过。她早就发现了妹妹的不对劲，却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看到大哥被妈妈叫走了，就以为德墨忒尔会自己想通，结果……她懊恼的直跺脚。
　　“你不要怪她。”哈迪斯说，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赫斯提亚更难过了。原本，她理解德墨忒尔的选择，现在，理解依旧却也认为妹妹实在爱慕虚荣。于是，心底产生了些微的埋怨。
　　哈迪斯将花冠递给她，“玩玩吧，丢了可惜。”
　　“……我可是一头红发，配这绿叶子太难看……喂，不要扔啊……很漂亮啊……”赫斯提亚抢过花冠，十分宝贝的加了一道又一道封印，“不要被烧坏了，这可是大哥的礼物呢。”
　　哈迪斯哑然，也不颓废了，敲敲长妹的头：“说吧，有什么事？”
　　“不是好事。”赫斯提亚并不确定这个消息的影响。
　　“还能坏到哪里？”哈迪斯摊手道，“总不会是爸爸跑出来要和我们作对吧？”
　　“肯定不是啊……”赫斯提亚审慎再三，一边瞅着大哥的脸，一边缓缓说道，“墨提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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