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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宋慕青回到家的时候，她妈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听见开门的声音拿着菜刀就跑了出来。
她妈大概以为回来的是她爸，在看清后有些失望，脸上的神采也暗了许多。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跟默默一起去医院看三子的吗？三子怎么样了？”她妈问。
“哦。他是有九条命的猫，没这么轻易就死翘翘的。聊了会儿看时间还早，就回来了。”她放下包，挽起袖子往厨房走。“怎么你一个人，张嫂呢？”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让她回去了。她儿媳妇儿最近又给添了个孙子，在这儿也念着家里。”她妈笑着说。
“做什么呢，这么香。”宋慕青边说边解开盖子。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她妈有些讪讪的说：“你爸最近老是咳嗽，我做点川贝雪梨给他。”
“哦。”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盖上蒸锅的盖子。接过她妈手里的菜刀，动作熟练的把剩下的菜切好。开火，热锅倒油，菜下过，翻炒加作料，然后装盘。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道素菜就做好了。
她妈接了过去，放在餐厅里的桌子上，又装了两碗米饭，宋慕青的另外一个菜也快好了。
母女俩对坐着一言不发的吃饭。桌上就两个素菜，一个汤，清清淡淡的样子。
宋慕青已经不记得她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拿过画笔，转而操起了菜刀，整日在厨房打转。也不记得，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素，甚至念起了经拜起了佛来。依稀是他爸开始晚归的时候。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吹开汤面上飘着的绿绿的葱花，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她仅仅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就跟没听见似的。
她妈很快放下碗，往门口走去。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说话声。
“今天蔺局长大寿，那排场，到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是今天赶巧碰上了张总，我还进不去。”宋平边往里走边脱掉外套，递给唯唯诺诺的跟在旁边的妻子。
他突然叹了口气，说：“蔺局长那儿子，真是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是团长了。唉，我要是有个儿子……”
客厅跟餐厅还有隔断，宋平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正背对着他坐着，却把他那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这句话宋慕青从小听到大，要是说她小时候还会为了这伤心一会儿，现在她的耳朵已经能自动过滤掉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小点声，女儿在家呢。”宋慕青她妈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的提醒他。
宋平喝了点酒，脸色通红。拍了拍额头，似乎清醒了点。看见自己女儿已经从餐厅走到沙发边坐下，也不理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跟朋友出去玩儿？”他说。
“我一向回来的早，倒是爸你，最近挺忙的吧，咱们父女俩都好几久没见面了。”宋慕青拿着遥控器换台，凉凉的说。
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是晚上十点以前一定回家，这小半个月来她爸每次都是在她睡了以后才回，在她起床之前已经离开。她想，要是再多段时间没见，她大概都快记不清她爸还在不在了。
宋平一向有些怵自己这个女儿，她不是她妈那个温婉柔顺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她一直直的看着他，他就觉得心虚。似乎她那双眼睛，能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都看个透一样。
“嗯，最近公司的财务出了点问题，我都在公司加班呢。不过过了这阵儿就好了。”他说。“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你想去什么地方，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去。”
“还是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宋慕青又把所有的台轮了一遍。
“公司出事了，严重吗？”宋慕青她妈急切的问。
“唔，没什么，你别担心。”他对妻子说着，眼角却打量着自己女儿。见她正专心的看着电视，这才放松了些。
“我蒸了川贝雪梨，我去给你端过来。”
“嗯。”宋平拿着手机边往书房走，边应了一声。
宋慕青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宋平满脸怒气的从书房里冲了出来，走到沙发边却又顿住了。
宋慕青转过去看着他，嘴角浮上一丝哂笑。
她早知道那女人不可能就此罢休，必定还会再闹一场。她本以为这通电话还会来的早点儿的，没想到那女人还能犹豫到这时候。
她对着宋平，疑惑的问：“爸，有什么事吗？”
宋平的脸色变了再变。看见从厨房里出来，表情有些茫然的妻子，说：“你跟我到书房来。”
宋慕青安慰的对她妈笑了笑，跟着进了书房。一关上门，一个砚台就朝她砸了过来，她一闪，那方上好的砚就咚的一声砸在了门上。
“这东西可是我妈的陪嫁，砸坏了外公会不高兴的。爸你还是挑好了东西再砸吧。”她无所谓的笑着。把那砚台捡起来，放在书桌上。
“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宋平拍桌子瞪眼。
“我干了什么？没干什么呀。”她装傻充愣，就是要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去找……”他说着，又陡然停下。
“我找谁了？”
“哼！”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不好再往下说。刚才是气急了才想到要教训教训自己女儿的，想在被她一堵，才知道这种事情，就算她知道了，做了什么，他也不能理直气壮的挑明了说的。顿时更是生气，一张喝了酒后红彤彤的脸都要变紫了。
“爸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去睡觉了。困死了。”她打了个哈欠，说完就往外走。
门口，她妈焦急的等在那儿，一见她出来就问：“你做什么有惹你爸生气了，我听见他砸东西，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她绕过她妈，进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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