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

　　时间尚早，我睡不着，起床。怕惊醒还在睡的两人，小心翼翼的披了衣服推门而出。木门轻轻发出‘吱呀’的声音，回头看，两人还在睡。轻轻叹一口气。
　　刚下过雨，天空是淡淡的碧青色。经历过一场洗礼的院子更显安静。由于昨日里的突发事件，庭院里几乎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寂静。
　　走到平日最爱去的亭子，坐下来。盯着亭前荷花池里的鱼看来看去。其实王爷待我们还算有心，至少这别院环境还是不错。呼吸间都能闻见树木的清香，意识到有人靠近，我回头。看见来人，笑了笑：“没想到还是惊醒你了。”
　　岚芷冷冷看我一眼，在我对面坐下：“早醒了，只是不愿起。”不介意她语气里的防备，我笑了笑，靠着木柱，微微的阖上眼。
　　“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岚芷迟疑的问道，显然对于关心我这件事让她感觉很别扭。微微诧异，睁开眼看岚芷，伸出手给她看：“昨日已经擦了药，好很多了。”
　　“嗯”岚芷应了一句，不说话。风吹过来带着微微的凉意。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知道昨天死的那个青衣女子是谁吗？”半饷后，岚芷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来。
　　“不知道。”我回答。
　　“也是。”岚芷自嘲的笑了笑：“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怎么可能去记得别人。”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和你一样，什么都忘记了。倒也活的自在。或者和青南一样。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可能怕我听不懂，岚芷还解释道：“青南就是昨日那个青衣女子…她爹曾经是沧州知府…”
　　我点头表示知道，岚芷忽然站起身，从亭子旁边的树丛间扯了一张树叶，吹了起来。声音清脆，但其实算不上好听。不成调。不过我还是佩服，这游戏小时候在孤儿院经常会玩，但每次我都要把树叶卷成圈，将一边捏扁我才能吹出声音，像岚芷这样已经算是厉害。
　　“这还是我爹教我的…”岚芷回忆道：“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之后他就被人杀了…”
　　“被王爷所杀？”我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就是忍不住。岚芷合上眼，像是不想回忆，良久，她才恨恨的说道：“十年前的逆王案，我爹被诬陷成为主谋，全家二十几口人，一朝之夕毁于一旦。若不是那日我爹将我藏于草垛中，想必今日这世上亦没有岚芷这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的目的不过排除一切对他不利的人。”岚芷表情是不同以往，多了些惆怅：“我们…也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只等合适的时候，将我们送至其它官员身边，替他收集情报，如遇有人不同意他的做法，他必然想方设法处之而后快。当初我娘亲就是王爷安排在我爹身边的奸细，谁曾料到，我娘亲爱上了我爹，而我爹却是支持皇上那一派的。他们背叛了王爷，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所以落得个如此下场。”
　　“料想过不了几日，王爷定会把我们安排出去，偏偏这些姑娘还当王爷收留她们是为她们好，真是可笑。”
　　说不惊讶其实是骗人的，双眸微眯，我有些不置信的打量起岚芷，想判断她所说话里的真假。
　　“怎么？不信我？”岚芷好整以暇看我。我摇了摇头，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后才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昨日若不是你帮了我，我定与那青南一样，把那冒牌货当做真的。这一生最恨欠人情，告诉你也无妨，也不过让你多添一个心眼。”不理会我的表情，岚芷自顾自说道：“只是你昨日为什么要拦住我？难道你知那厅中坐着的‘王爷’是冒牌货？”
　　“我并不知。”我简短回答，总不至于告诉她，现代电视剧里刺杀都是这样演吧，我拦住她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无多想。只好解释：“只是见那厅中坐着的人颇为奇怪，虽穿一身华服，但眉眼间却毫无霸气，喝茶时眼神闪躲，一直看着站在身边的管家。”
　　“你到是观察入微。”岚芷说完凑近了看我：“知我从前为什么这么厌恶你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岚芷‘哈’的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你可知，在你生病前，每看一次你的脸。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杀了你。”
　　“而且，你之所以会生病…”岚芷笑了笑，指了指亭子旁边的荷塘：“不过…是被我故意推入了那池塘，灌了水，受了风寒。”
　　笑了笑，我说道：“莫不是看我年轻貌美，心生妒意才欲杀之而后快？”本是玩笑话，未料到岚芷当真点头，屈指轻叩亭间木柱，“我杀你，的确是因为你的容貌，却与美丑并无关联，只因你长相与那王爷之女有七分相像。每次一见你，都似看见那千金小姐。也是那老贼做多了坏事，这一生膝下无子，只得一女，可惜还是恶疾缠身。”
　　岚芷恨恨的说完，站起身来，奉劝我：“若是让那管家见你真面目与那小姐相像，你也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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