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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孔白?
孔白无聊地打着哈欠,衙役们没精打采地站着,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堂上还有精神的就剩正在跪着的几个人和一只牛。没错,她孔白累死累活地跑回,匆匆忙忙地换上官服,心急火燎地升堂,等来的案件就是两家争牛。
一只牛,多大点事啊。怎么判?把牛劈一半分了?她不敢,背骂名是小事,关键是叶冷秋还沉着脸在后衙等着她。要不先,孔白一拍惊堂木:择日宣判,退堂!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难捱的,孔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果然晚饭后,叶冷秋把孔白叫到书房,冷冷地开口道:“今日中午你很威风啊。”
中午的事她怎么知道的?孔白未及细想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知你这个县令是假冒的。”
孔白看得出叶冷秋在强忍着怒火,她赔笑道:“没关系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你”,叶冷秋怒极反笑:“青楼老鸨也是普通百姓?那李二宝当真值二十两银子?青楼做生意图得就是招牌响亮,判决书一下天下皆知,老鸨要得也是这个。可是姜国明令禁止官员不得与青楼来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孔白也生气了:“没错我是废物,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8岁的小女孩落入火坑。你不就是想给你未婚夫报仇吗?至于吗?为了报仇什么都不管。”说罢竟气冲冲地走了。叶冷秋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阴冷地可怕。
生了一夜的气,大清早孔白被牛声叫醒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她烦躁地来回踱步。
“大人,昨天那两家人又来了。”衙役甲禀报道。
孔白问道:“你觉得这案子怎么判?”
经过昨天的“命案”后,衙役甲大有成为孔白的心腹的趋势。“这两家都是当地的富户,养了不少牛,经常为了争牛大打出手”。
“不对啊。养这么多牛不做记号吗?”孔白有些开窍,问。
衙役甲一脸谄笑说道:“大人,关键不在牛,在您。”
我和牛?孔白越发糊涂了,衙役甲继续说:“他们那里的山上有一眼泉水,酿酒绝佳。这两家指望此发财都想独占。每次县令上任他们就会闹这一出,就看您的态度,您将牛判给谁,谁家就能独占泉水。您的上任是判给了李家。上上任是判给了王家。大人,这案子拖得越长,您”衙役甲嘿嘿一笑顿住话头。
孔白心领神会,贪污啊。她的钱啊。这诱惑?她想了想立刻做出了决定:“那就等等再判。我先出去逛逛。”
偏僻的小茶馆,孔白无聊的打发着时间,满脑子幻想即将到来的横财,耳边却听着别人聊着这件争牛案。
“你们说这案子会怎么判。”
“怎么判?要是判牛,庄稼人都知道牛认群,打一顿看它往哪跑就是哪家的。要是判泉水,谁给的钱多就是谁的。天下哪儿不是贪钱的官。”
“要我说,最好是县太爷把泉水据为己有让他们都得不到。”
众人哄堂大笑,孔白心里一亮。
夜深人静时,李王两家的“礼物”先后送到,都是一百两纹银。白花花的银光看得孔白心花怒放。她冷静了一下扔了锭银子给衙役甲,吩咐道:“你去把衙门里所有的人全给我请来,哪怕是仵作和看门的,看着人数置办些酒菜。对了,千万别惊动叶冷秋。”
衙役甲回道:“叶姑娘大清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大人您这是。”
“别问了,快去。”
子时将近,一干人面对满桌菜肴不明所以。孔白看着睡眼惺忪的众人,心里鄙夷,这才几点,夜生活应该正是精彩时。她清清嗓子说道:“各位,我杨,”她顶替的家伙叫杨什么来着,“嗯,我杨某人一向认为团结才是力量,有了好处大家分这是做人之根本啊。你们前几任县令搜刮民财中饱私囊,钱都进了自己口袋已你们无关,你们还落个骂名,何苦呢?我杨某人就不同了,老百姓的钱我不要发财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杨某人发财嘴要严要团结要忠心,谁要是有私心日后对不起兄弟们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否则下场。嘿嘿。”孔白逼着自己冷笑了几声。她也知道做贪官得有群体,一人做贪官不把大家拉下水那是极其危险的。
一屋子二十个衙役、一个仵作、一个县丞,本来大家昏昏沉沉不明所以,“发财”二字刚出现,二十二个人立即目光炯炯地盯着孔白。
“大人。我等唯您马首是瞻。”衙役甲首先表态。其余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县丞也开口道:“大人放心,在这里的都是三年以上的老人。衙门里的事都有数。不知大人想怎样带兄弟们发财。”最后一句口气有些急迫,也难怪,他这县丞当了十几年,伺候过几任县令,没有不贪的。他是好处没捞着骂名倒背了不少,他也明了自己已然升官无望,捞钱才是正道。眼前的县令虽说看上去傻愣愣说不定还真有些本事。
孔白见众人同意心中大喜,道:“各位,李王两家争泉水好多年了。你们得到什么?啥都没有。不如咱们把泉眼占为己有,两家纳贡。咱坐庄。”她这番话说的毫无水准、没有半点说服力,要在其他人面前早就被怀疑身份了,偏偏遇到一帮子快饿死的“硕鼠”,这些家伙的前几任上司个个吃得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们在底下连个油花都没闻到,可悲的是老百姓不明所以让他们背了不少黑锅,他们也难做,不过就是执行命令刮刮钱财嘛,又不是杀人放火。难啊,做人难,做贪官的手下更难!如今来了个不着调的县令居然要带着他们一起发财,真是老天开眼苦尽甘来。
到底是读过书,县丞立即明白了道:“大人是想把泉眼收归国有让两家掏钱买。这法子好是好,只是一旦归了朝廷怎么向上交代?”
孔白自信的对县丞道:“拿出点零头来交税充国库,账面上你熟悉。”
“小的明白了”,县丞深施一礼敬佩道。
知识就是力量,果然一点就透,孔白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衙役甲说:“你明天去把李王两家主事的给我找来,叫他们带钱来,话你知道该怎么说。”随后她对剩下的人说:“你们分三班,明天在泉眼旁搭个小屋,把泉眼给我看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
衙役甲谄笑道:“明白明白,小人一准办好。”
众人更是拍胸脯发誓保证道:“大人放心。”
孔白目送众人离去,得意地想:国家的不就是百姓的,我们都是百姓嘛,用国家的财产来为谋福利是件很正常的事。古人真笨,贪都不会。果然什么都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而进步的,贪官也不例外。
第二天孔白以一种从没有过的饱满精神偷偷摸摸地接见了她将要揩油的对象。两个被迫行贿者年纪都在四十来岁,均是其貌不扬的男子。
孔白思量着索贿的说辞,她这方面没经验,还是不要太直白,她打定主意缓缓开口道:“姜国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朝廷的,嗯,这个,啊。要想开矿,不是,开发资源是要政府同意的。那个嘛,国家的、国家是很、好的。每一个姜国人都要以此为豪,是要交税的,交钱、嗯、税是很重要的。啊,你们明白的,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齐声道:“大人,我等均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
孔白心中一酸,早知道有银票当初何苦领着一大袋银子乱逛,如果没有被偷自己又怎么会走上当贪官的不归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我回什么首,我又没死,呸呸呸,想什么呢。
孔白一把抢过两叠银票胡乱塞进怀里,叹道:“你们很好。本官特许你们两家利用泉水酿酒,以后每月月初要按时上交税款,就暂定你们酒水利润的五成。我是很好说话的,你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说完直盯着对面两人看。
那两人面上倒一如既往,不过心里均猜测:这人什么来头。莫不是和对头串通了来试探我等。正值多事之秋不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坏了主人的大事,还是忍为上。想罢都是一拱手道:“全凭大人做主。”话音一落两人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疑,果然是对方的人,看来是有必要向上面汇报的。
孔白一愣:这么听话?她也来不及细想,迫不及待地打发了两人,狂奔回自己的卧房关好门窗,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扒出银票散在床上,一张张捋好陶醉着放在鼻尖闻了又闻,全是一百两一张的大票,整整二十张。整个白天孔白恍如梦境。旁晚时她叫来了衙役甲问:“叶冷秋回来了吗?”
“没有回来。”
很好,孔白暗喜,道:“这有七百两银票,你每人发三十两,剩下的一百两给你,至于怎么说你心里有数。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去告诉每个人此事觉不可泄露出去,尤其不可让叶姑娘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要一个人能在瞬间散发出无限的光芒除了钱谁还能做到。衙役甲指天盟誓掏心掏肺的态度让孔白吓了一跳,她打了个激灵挥手道:“去把县丞喊来。”
到底是读书人,果然不错。看着县丞接过两百两银票只是浑身发颤时孔白不禁感叹,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跟着我以后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口气好像强占民女的恶霸,她觉得不妥,换了个方式说:“以后大家一起发财。往后每个月两家都要交钱,他们利润的五成,你去办吧,国库嘛每月交个十两,你看?”
“大人放心,账面我都晓得。”这几个月哀怨一扫而光,县丞忙表态:“此事只有大人和小人晓得。”
聪明,人才!孔白赶紧威胁说:“泄露出去小心你的命。”
“大人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小人”县丞热泪盈眶哽咽道:“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我”。
孔白赶紧摆摆手心想:当你父母?我自己都恶心。
“大人,”县丞懂得察言观色立即收回眼泪,道:“那争牛案您还是得办,最好是在全县百姓面前,这方能显出大人您的英明神武、公正廉明、为国为民啊”。语气恳切地像求婚。
孔白一激动有点语无伦次:“此事也交给你,咱们兄弟,哥俩好。哈哈•••”。出风头谁不愿意。
县丞办事确实利落。当着全县人的面。孔白命人打了牛一顿,牛果然奔向自己的牛群。孔白得意,百姓诧异,这年头真得会有清官?
茶馆里,“也许真是个清官也说不定”,“他来这些时日还真没加过税,以往那个县令上任不是多加很多税”,“看他判牛案倒是个聪明人”, “要真是清官我们就有福了”,“我听说县令判李村的李二宝卖女案,那才叫绝呢。我跟你们说事情是这样的”。化了妆躲在角落里的孔白内心无比满足地听着众人的议论。
第二天孔白在睡梦中被衙役甲的大力拍门和叫喊声给叫醒,她有些气急败坏,发火道:“混蛋吵什么。有没有规矩。”
衙役甲顾不上被骂,嚷道:“大人,府台大人派人来请。”
啊?府台?孔白迷糊中穿了衣服,打着哈欠开门问:“什么呀?”
衙役甲见此也知这位大人肯定还在混沌中,小心地说:“府台大人,您老的顶头上司,一大早就派人来请您。叶姑娘吩咐了要和您一起去,马车已经套好,您老是不是。”
顶头上司?叶冷秋?孔白一愣问:“叶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哎呦。这谁知道?”衙役甲心里暗道:你自己的女人你问我?真窝囊。还是我媳妇好,虽说丑点好歹安心。
孔白思量了下,决定立即飞奔向叶冷秋报道。此女现在对于她来说犹如天敌一般,能躲则躲,不能躲便恭敬如羊羔。
衙役甲看着孔白飞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大人您怎么着也要漱洗下再出门呀。失误啊。这趟差事自己不该跟去的。
疾驰的马车上,孔白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了好一会,她实在忍不住道:“叶姑娘您这是怎么啦?”
叶冷秋冷声道:“你就这样出门?”音调突地一高:“到下马城之前你给我把自己整理好。知府叫朱喜文,你记好了。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孔白小声道:“孔”。
叶冷秋脸色铁青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杨杨,我叫杨兴业。”扭曲厌恶的面孔吓得孔白心里直打鼓。
“等会到了知府衙门你给我放聪明些。管好自己的舌头,否则你也用不着它了。”说罢,叶冷秋闭着眼睛不再理会。
孔白好像觉得自己在哆嗦,恍惚间她有点明白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死个人真不算什么。
又是下马城,缘分这玩意太强大了。这次是祸是福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她全部的家当——千两银票,她看了看身旁人,暗想:被冰山冻死总好过钱被偷而活活饿死。
路过一条繁华的小街时,衙役甲欢快的声音响起:“大人快看。胭脂楼。李二宝在招揽客人呢”。
孔白挑帘伸头望去,一男子打扮成妇人样浓妆艳抹地在招呼行人,她下的判决书被贴在醒目的位置。
“大人您这样做真是大快人心,百姓都对您赞不绝口。”
听了衙役甲的话,孔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叶冷秋竟如泥塑般毫无反应,她满怀失望,怏怏地没了情绪。
吃了午饭来到知府衙门前,趁着叶冷秋和门卫说话,孔白拉过衙役甲悄悄问:“你说我要不要给知府送礼?”
衙役甲一脸诧异:“当然要送,这是规矩。”
“你说送多少好?”
“嗯”,衙役甲略一沉吟道:“越多越好。不过您初次拜会上峰,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显得您太露骨了。来日方长,现在嘛,二百两为妙。”
唉,她的家当啊,这缩水的速度也太快了。孔白正心疼不已却听叶冷秋说:“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还不快进出,知府大人等着你”。
“你也去?”
“怎么,不行。”
“行、行”,她偌偌地回答,在官差的带领下,一行三人进了府衙。
知府府邸到底比知县的要气派,穿过一座颇具格调的小花园,来到一间书斋,古朴的梨木书桌后端坐着一位正在读书的中年人,面貌端正,满脸斯文,书卷气真是由内而外刺激着周围人的神经。
接到叶冷秋的眼色,孔白赶紧拱手弯腰施礼道:“下官杨兴业见过知府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望大人笑纳。”说着将两百两银票放在了书桌上。
那位知府朱喜文轻轻地放下书,正好盖在了银票上,然后捻捻胡须微微一笑道:“哎呀,原来是杨大人,不必多礼。你我深受皇恩,自当报效朝廷。如今天下纷争,列强环绕,我辈当鞠躬尽瘁做好本分”。
“啊?嗯,是是。”孔白讪讪应道。这什么呀,二百两换了一堆废话,我是吃大户,这位直接“黑吃黑”。
朱知府又道:“杨大人上任月余还不来本府处诉职,本官只好派人去请了”。
“下官初次、嗯上任,不熟悉业务。所以那什么,大人见谅。我本想这几日就来看大人的,真是不好意思”,孔白这番话说得叶冷秋皱眉,衙役甲摇头。朱知府却没有丝毫介意,笑道:“杨大人用心政务是我辈的楷模。”他上下打量孔白,又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赞叹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杨大人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得皇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啊”。
孔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焦虑地想:这姓杨的这么有名?不会是什么文坛名家,武林高手吧?万一这家伙让我做个诗武个剑那我不是得露陷?我真得一表人才?也许、不是吧。
朱知府继续道:“本官请杨大人前来,并不是要追究什么,而是有求于杨大人”。
孔白恭敬道:“大人请讲。”
朱知府道:“下马城一向治安良好。谁知半月前竟发生了一桩命案。唉,直至今日还是一点线索还没有。听闻杨大人神探之名,本官厚着老脸向杨大人求助,不知杨大人愿意相助吗?”
神探?我?我就破过一件案子,主角还是牛,那还是偷听别人的主意。破命案?这。孔白偷看了一眼叶冷秋,后者依旧面无表情。还是推辞吧,自己的斤两还是知道的。拿定主意,孔白咽下口水道:“大人,下官我实在是”。
衙役甲突然接口道:“朱大人,我们大人是怕有什么阻碍,您也知道这衙门里的事。我们大人初来咋到,只怕是。”
朱知府眯着眼对孔白道:“规矩嘛,还是有存在的必要。这样吧,此案准许你放手去做。本官鼎力支持,如何?”
看到衙役甲拼命使得眼色,孔白只得硬着头皮道:“下官我遵命”。
“如此甚好。来人,带杨大人等去西厢房”,朱知府满意道:“晚上本官设宴为杨大人接风”。
三人别过,在下人的带领下回了各自的住所。孔白越想越没底,赶紧叫来来衙役甲,道:“你刚才怎么能害我。”
“大人,冤枉啊。小人是为您好,您没见知府大人的态度,那根本就没得商量,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孔白想了想道:“知道你为我好,但下次不准自作主张。你回去把我们的仵作叫来。今天必须到。”
“大人,知府内有仵作。再说下马城到武通县一来一回至少四五个时辰,现在已是未时,这。”
孔白急了:“外人有自己人好用?有出差费的。”拿了我的钱应该好使吧。
衙役甲做明白状:“明白。我这就去办”。
这两人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孔白是不会破案需要帮忙,衙役甲却以为他的大人怕知府内有人为难所以才喊自己人来。
衙役甲刚走,叶冷秋就进来了,冷脸问:“你喊他干什么去?”
“拿钱打点”孔白的慌说的面不改色。
叶冷秋不屑地说:“这学得到快。”
见美人的语调不像以前那么生硬,孔白的心又活泛起来:“学什么也不如学当官容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叶冷秋脸一沉道:“你以为姓朱的为什么要喊你来破案?当官容易?哼,别到最后给人弄死还糊里糊涂,”她紧盯着孔白眼神如针般刺得对方坐卧不宁,半响,又道:“给你三天破案,然后给我滚回武通县老实呆着。”
三天?你真当我神探。孔白讪笑,这样的美人让她心里发毛。“这时间,我肯定不行的”。
“你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你给安分些,否则掉了小命,别怪我没提醒。”说完,叶冷秋甩袖而去。
孔白愣住了,这女人似乎无所不知,不像是替夫报仇,是什么来路?她想了一下午还是一团浆糊。
晚上朱知府派人请她赴宴。席间还有一年轻男子作陪。
“这是犬子建和,”朱知府指着年轻男子道:“建和,快见过杨大人。”
男子拱手施礼道:“见过杨大人”。
“朱公子好”,孔白还礼,紧接着又讨好道:“果然有朱大人的风范。”
朱知府捻髯一笑:“见笑了,犬子那比得上杨大人。对了,今日随杨大人来的那位女子是何人?”
孔白道:“那是下官的未婚妻。”
朱知府点头道:“果然是一对璧人。来人快去把杨夫人请来。本官有所不知,怠慢了”。
孔白一惊,“这,大人她上不得台面,要是”,天啊。把那女人扯进来她会不会不高兴?
片刻,叶冷秋来了,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三人详谈甚欢的样子,孔白一阵奇怪,这女人实在是看不透,后又见朱公子对叶冷秋很是殷勤,心中隐隐酸意,随即想自己与她不过挂名,还是未婚的,吃醋还不如吃饭,想通后便胡乱吃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孔叶二人起身告辞,朱知府倒也没挽留,派人送二人回房。
见自己儿子望着叶冷秋的背影痴痴不语,朱知府语气颇有些责备道:“建和觉得杨夫人如何啊?”
朱建和听出父亲的不悦,忙解释道:“儿子不做他想,只是颇为欣赏叶姑娘罢了。”
“那是最好”,朱知府冷冷道:“建和就没看出那位杨大人有何不妥?”
“当然”,朱建和道:“这位杨大人是”。
“住口”,朱知府喝住儿子道:“放在心里就好。”顿了一下,他又缓缓道:“杨大人如何?杨夫人如何?我儿还看不出吗?”
朱建和摇摇头道:“儿子愚钝。”
朱知府用食指沾了沾酒水,在桌上写了个“暗”字,叹口气说:“明白了?有些女人沾不得。等你将来有了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建和,你记好了大丈夫为了女人而毁了前程是最没出息的,女人这种东西不值一提。如今这局势,你我父子要谨言慎行,稍有差池,朱家满门不保啊。”
朱建和面色一白,声音发紧的问:“父亲所言儿子都明白,儿子只是想知道此局当中父亲究竟是赌大赌小?”见父亲瞧自己的目光似有鼓励的意思,他又壮声道:“儿子自幼受父亲教育,深知大丈夫行事无非胆色二字。儿子不愿碌碌无为做庸人之径。”
朱知府点点头道:“为父明白你心中所想。放手一搏,要么前程似锦要么。唉,我儿勇气可嘉,但还是稍显稚嫩。下马城何等要地,为父能在此处做了二十年的知府,其中艰幸一言难尽。不过为父有一点坚决不做,那就是为父从来不赌。要来要走,要取要予一概不问。儿啊,当官有时不作为才是最大的作为。”
朱建和疑惑道:“儿子不明白”,他举起手指指上面道:“天下皆知庄家压的是小,爹还担心什么?”
朱知府道:“虽说如此但大的手中有筹码。古今中外,这种事情只有到最后一刻才可定论。”
朱建和道:“孩儿明白。但杨大人,爹为何不像对待前几任知县那样放任不管?”
朱知府闭着眼半晌才道:“为父在武通县衙安插了眼线。这位杨大人上任月余来的行径,唉,透着古怪。今日她一来就送钱与我,官场上哪有这样。为父思来想去摸不透啊。猜不透的人不能留在身边。正好上面要求每府推荐探案人才用来破获那件谋反案,我正好打发她。”
朱建和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道:“爹给她安个神探名打发她,儿子明白。可是为什么要用王贵被杀这件案子?他老婆小桃红和您的关系,万一被人知道?儿子实在不能理解,那女人市井下流姿色也一般,实在不配您。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和儿子说,儿子包您满意。那下贱女人我派人把她”,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知府颇为不悦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姓杨的知道,此刻一个贪财好色的知府远比一个精明强干的知府要来的安全的多,而且”,半百老头一脸享受地说:“女人的好坏要用过才知道。小桃红是粗俗了点,可那滋味你是没试过。爹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喜欢才貌双全的女人,我也知道。像你娘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做妻那是绝对合适,但正经过了头也确实无趣。爹老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为你挣的。爹是时候该享受下啦。我警告你”,朱知府严厉道:“我的事你别管。做好我交代的事。我要你去看好姓杨的,有动静吗?”
“她派人回武通县喊自己的仵作来。恐怕要子时才能来”,朱公子恭敬道。
“看好她。”
第二天,孔白领着满脸疲惫的衙役甲和仵作去验尸,在义庄外徘徊了半天,她当即决定放手让衙役甲和仵作去破案,她回房思考思考。午时刚过两人来汇报情况。见二人精神不足,孔白道:“此次出差会有费用的,干的好还有奖赏。”二人眼睛陡然放光,齐声道:“为大人效力是小人的荣幸。”
还是钱的力量大,孔白问道:“什么情况?”
仵作翻开厚厚的记录本,念道:“死者王贵,年二十有八,下马城”。
“行了行了,”孔白赶紧打断,道:“别念了。你说他怎么死的就行”。文言文?还是长篇?这哪能听得懂。
衙役甲机灵,答道:“老爷,根据现场和尸体来看,王贵是和人缠斗,后脑勺磕着桌角,一命呜呼了。”
孔白想了下,道:“死亡时间、地点?有仇家吗?”
仵作不甘落后,道:“半月前的子夜时分,在他自己家中。”
衙役甲抢答:“这人是个无赖,白吃白喝的,街坊邻里的都和他有过节。他死的那晚没人听到什么可疑情况。就算有恐怕也不会有人作证的,大家都巴不得他死。老爷”,衙役甲故作神秘道:“还有个消息,王贵的老婆王于氏和知府朱大人有一腿。”
孔白眼睛一亮,绝对的八卦,“真的假的?不会是情杀吧?”她心中一寒,这么隐秘的事,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见她脸色变白,衙役甲笑着道:“大人不比担心。这件事在整个下马城是公开的秘密。是王贵主动把老婆献给朱大人的。要不然他一无权无势的无赖,怎么可能在下马城横行霸道。”
仵作也点头道:“从凌乱的现场看,凶手应该和死者力量相当。朱大人恐怕不行。依小人看误杀的可能性较高。”
也对,朱知府要杀王贵法子多得很,不可能是他。死者是个无赖,仇家多,破案需要慢慢细查,可叶冷秋只给我三天时间,这怎么办?正苦恼间,见叶冷秋走进来,孔白一哆嗦挥手让衙役二人退下,说:“这案子没线索,实在是不好办。”
“你一上午睡在屋里,好不快活”,叶冷秋面无表情,语气阴寒说:“贾财。无赖。和王贵狼狈为奸。前几日二人吵架,很多人看见。明日升堂,就拿他做替死鬼。案件结束你赶紧回武通县,不准耽搁。”
“草菅人命不好吧”,孔白底气不足的说。
叶冷秋“哼”了一声,蔑视道:“还真以为自己是神探。被人识破身份,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说罢转身而去。
孔白愣了半响:杀一个坏人,老百姓肯定会欢迎,可是用冤枉的方式让坏人去死,公平吗?当晚孔她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倒也让她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次日升堂,孔白看见衙门外人群众多,心里直发颤,她强咬牙镇定了下,吩咐衙役搬了张凳子放在衙门口,自己站了上去。众人奇怪,这位大人不审案想干什么,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孔白鼓足力气大声道:“本官是武通县令,姓杨。是奉朱知府的命令来破王贵命案的。各位乡亲,经过本官明察暗访,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他就在你们中间。”干得好,继续,她鼓励下自己,又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成语用的好,她有些得意道:“抓到凶手自然要杀头。可是本官知道,这个王贵是个无赖,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这样的人死的是大快人心。”也不只是谁叫了声“好”,众人跟着鼓起掌来。
孔白洋洋自得说:“杀了一个恶霸却要偿命,我于心不忍啊。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凶手,你和死者半夜打斗,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知道,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给你个不用死的机会,你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己来认罪,我就不判你死刑,判你,嗯,判你流放。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来人,点香。”
孔白从凳子上下来,迈着软绵绵的步子坐回椅子上,好似闭目养神,实则手脚抖个不停。小半柱香后,一人突地从人群中窜出,跪倒在大堂上,颤声道:“草民认罪。”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贵的邻里——小酒馆的老板刘老实。
谢天谢地,终见成效啦,党的政策果然最有效。孔白松了口气说:“从头交代。”
刘老实带着哭腔说:“王贵他就是个混蛋。他经常在我家喝酒不给钱,我也就认倒霉算了。半个月前我去城外送酒,他见我不在家就对婆娘动手动脚,我婆娘拼命反抗,他才没得逞。我晚上回来知道这一切后就去找王贵理论。谁知那畜生居然还打骂我。推搡间,也不知怎么他脑袋就撞上桌角。我我,”说着放声大哭。
自己的女人要保护好,孔白有些同情,道:“别哭。本官说话算数。判你向南流放三千里,到那什么”,还没说完就听衙役甲在旁小声提醒:“大人,向南三千里就出姜国边境啦。”
“姜国这么小?”孔白低声问。
“老爷,下马城就是姜国的西南面最大的城郭。”衙役甲奇怪,这位大人的方位感好像差些。
“向西?东?北?还是你来判。”孔白有些不耐烦。
衙役甲朗声道:“杨大人的意思是判刘老实流放到富平县兵马场服刑。”随后又小声的向孔白解释:“富平在南面边境,穷得很。”
孔白对刘老实道:“本官准你今天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带你娘子去富平县服刑吧。”
人群“哄”的一声议论开了,第一次听见可以带家眷财产去服刑的,看来这位大人是要放刘老实一马。“大人真是好官啊”,也不知谁喊了声,众人齐口称赞。孔白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猛的一眼瞅见人群中的叶冷秋,激灵打了个冷战,立即回复正常了。
中午,朱知府自然是设宴给孔白庆功,席间夸得她晕头转向。孔白见陪坐的朱公子对叶冷秋无比客气恭敬,与昨晚大相径庭,心中纳闷,又猜不出缘由,索性放下心来一顿海吃。吃完宴席,朱知府略带歉意道:“晚上老夫家中有事,就不陪杨大人了。大人好好逛逛下马城,一切费用老夫承担。明日老夫派人送大人回府。”
孔白打个饱嗝道:“不劳烦大人。我明天自己回去。”二人又客套一番这才作别。下午睡足一觉。晚上本想带叶冷秋出去过过“二人世界”,谁想那姑娘又不知所踪,孔白只好带着衙役甲和仵作去逛街。
下马城到底比武通县热闹,孔白玩的很尽兴,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满是姑娘的楼前,姑娘们笑嘻嘻的向楼里拉着过路的行人。
“老爷,胭脂楼。”衙役甲色迷迷的说。
孔白吞了下口水,她也好久没有女人啦。“走,咱们进去,老爷请客,”吃不着,过过手瘾也好。
“大人,是您啊”,老鸨一眼就认出孔白,堆笑道:“快快,叫几个漂亮的姑娘,大人我带您去最好的包间。”
有钱有权就是享受啊,孔白随手丢给老鸨一定大银足足二十两。老鸨喜逐颜开的出去了。六个姑娘一大桌酒席,孔白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送走孔白三人,姑娘们围上老鸨,笑嘻嘻地说:“妈妈,一个女人对我们比男人还色,好笑得很。”
老鸨也笑道:“管她男女,有钱赚就好。你们在这做久了也知道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一夜无话。一大早,朱大人亲自来送行,临走前又硬塞给孔白一个锦盒,孔白假意推辞了几下也就收下,回程的路上她打开锦盒,里面竟有千两银票,孔白一阵激动,慷慨的打赏衙役甲和仵作各十两银子,三人有说有笑,行至半路,孔白才想起问:“叶冷秋呢?”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是您夫人,我们怎么知道?
回到武通县,孔白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过了半月,这日正巧叶冷秋在府衙,抓着孔白读书写字。孔白抓耳挠心正烦闷中,就见衙役甲跌跌撞撞跑进来,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大、人,圣圣、旨。”
圣旨?孔白僵住了,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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