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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符之人
齐王建死去的第三天,我离开了共,却没有走来时的路,而且速度也慢了下来,并没有骑马,而是步行。
我不知道之前监视我的人是不是还在继续监视,毕竟对方的实力应该高出我不少,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但是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从即墨绕路吧。
这是我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杀人,我原本以为自己的反应会很激烈,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我的本性应该比想象中更加凉薄?又或许,因为是替爹娘报仇,所以才能如此平静?不论如何,娘亲留给我的剑,我没有让它染上肮脏之人的血。
或者,姜蕖子菡,本身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吧。
不过这一路的平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齐王建现在只是个亡国之君,养着也是浪费些口粮,现下充作诱饵的功效也没了,大概也就是用席子一卷找个乱葬岗扔掉吧?
走着走着,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周围的情况变得有点奇怪。
这条路虽然不是交通要道,但是平时出入三川郡的人,大多会经过这里……如此安静且不见人烟,还真是稀奇。
看来事情还没完啊,我行事确实缺乏谨慎,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决计不能如此大意。
“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我站住了脚步,转过身去,藏在袖中的手也悄悄按上了剑柄,平静地看着来人。
“敢问兄台有何见教?”
从我后面走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看似年逾舞勺[1],五官平凡无奇,是那种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模样,周身的气势虽然收敛得很好,但是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压力却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冒昧拦住姑娘,实是有一事请教。”像是未发现我脸色已经发白了似的,他拱手施礼道,“敢问姑娘,开门揖盗一说,该作何解?”
开门揖盗,说白了就是打开门请强盗进来抢劫,比喻义为引进坏人,招致祸患。虽然不是我自贬,但是先前我也只想到这个成语。
我还记得,开门揖盗一说,出自三国时期张昭劝诫孙权的话[2]……这个时代,是没有开门揖盗这一说法的!!!
“姑娘虽非有意为之,亦须谨言慎行……”
这个人,就是昨夜在馆舍屋脊上监视我的人,除了我与那死人公子建,只有那个监视者知道我在馆舍中说过些什么。
“想来小女子的身份,兄台心中已经有数了,只是不知,兄台今日这番,是为何而来?”
想明其中关窍,我反而平静下来了。姜氏失国已逾百年,便是在齐鲁之地还有些手段,也上不得台面,想来咸阳宫中的那位也不会放在眼里。况且要除掉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不过一个念头的事情而已,只是阿若……唯有死咬着,姜氏只余我一人而已。
心念电转间,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齐王建已死,知此事者,除天地之外,唯姑娘与在下二人矣……今日得罪了,日后还望姑娘多多保重。”
话语犹在耳畔,那人却已消失无踪,包围在我四周的幻境轰然散去,身边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熟悉的鱼市,竟然已经到了即墨!
眨眼之间竟能瞬息千里……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这时回想起来,我竟连那人的长相都记得模糊不清,想来便是他动了什么手脚吧?甚至连先前给我看的那张脸,都有可能是假的。
晃过神来,我才觉得手心处微沉,举起手中之物一看,却是一枚紫铜八卦符,不过铜钱大小,系着青红二色混编的细绳,下端还垂了流苏。令我在意的是,符上蚀刻的八卦并非我见得较多的文王后天八卦,而是更加古早的伏羲先天八卦。
此物当是那人所留,只是不知,他留下此物有何目的。
没来由地想起了聊斋中的聂小倩一篇,里边那兰若寺的女鬼喜欢把罗刹鬼的骨头变成金子送人,然后去掏那个人的心肝进补……我该不会是碰到了个喜欢采阴补阳的妖怪吧?
呃,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妖怪也不会带着八卦符这种辟邪之物才对……
不论如何,来历不明的东西,丢掉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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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墨盘桓几日,处理了从前积留的一些事情之后,我收拾收拾包袱,从码头上船出海,走水路回了桑海。
顺带一提,那个八卦符被我丢了十几次,每次都离奇地回到了我手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又确定此物于我无碍,我便将它挂在剑柄上做了饰物。
一回到家里,简伯就告诉我,阿若每逢休沐便回家来看我是否回来,还说伏念师兄很生气,让我一回来就去找他认错。
在简伯的监视和朱嫂的唠叨中,我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小圣贤庄,等着我的就是齐鲁三杰的三堂会审。
桑海乃是小圣贤庄的大本营,儒家的耳目遍布全城,我没从北门出城而走了西门的消息,伏念师兄早就知道了,再加上外出归来的张良师兄提供的有关某亡国之君的死讯,稍加推测……区区不才小女子的行动便暴露了。
略去了那监视之人,竹筒倒豆子地全程交代之后,三个人总共六束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了我身上。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啊呸!
我垂下视线,静候判决。
伏念师兄曰莽撞行事实在有失风范,颜路师兄曰姜尧师叔泉下有知必然心忧,张良师兄曰胆大妄为不罚不行……
反正是初犯,不就站墙角种蘑菇么?发发呆也就熬过去了~~~
侥幸思想刚刚冒头,张良师兄一盆冷水劈头盖脑泼了过来。
“子菡乃稷下门人,按说这罚,也轮不到我们这几个师兄,奈何姜尧师叔现下已……不如,便按稷下学宫的规矩罚好了,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我嘴角的笑容一抽……啊喂,当事人的意见你怎么不问问?
颜路师兄回忆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子菡似乎提到过,稷下的规矩是……打板子?”
“……”我抱着手缩了缩……祸从口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阿姊阿姊,你的手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没事,你自己玩儿去……”
那板子高高地举起,再重重地落下……手心一下,手背一下,手心再一下,手背再一下……伏念师兄为人严谨端方,这板子打得也是不同凡响,火辣辣地那叫一个疼啊……
今日,我姜蕖有幸重温了孩提时代最大的噩梦,而不厚道的某某师兄与某某师兄还在旁边偷笑,没人性!
我捧着一对疑似猪蹄的爪子,内心默默垂泪。
说来也怪,这仨罚也是罚我行事冲动莽撞,却半句未提草菅人命,似乎对我出手替爹娘报仇的举动并无异议……嗯,替爹娘报仇,想来便是出于这个缘故吧?
战国时代民风普遍彪悍,连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都不例外了……说起来直到汉初,任侠之风都颇为兴盛,后来到了汉武帝那会儿,政府才开始下狠心严打,抓了郭解做吓鸡的猴子……呃,扯远了。
“张良师兄,阿姊她到底是怎么了?”
“嗯,许是被门夹了……呵……”
你才被门夹了!你脑袋被门夹成猪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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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舞勺:谓古代儿童学文舞。《礼记.内则》:“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孔颖达疏:“舞勺者熊氏云:‘勺钥也。’言十三之时学此舞勺之文舞也。”后以指幼年。舞勺之年指的是男孩子13——15岁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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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逾舞勺,就是说超过15岁了
[2]开门揖盗:出自《三国志·吴志·吴主传》。张昭对十八岁刚刚死了哥哥的孙权说:“况今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乃欲哀亲戚,顾礼制,是犹开门而揖盗,未可以为仁也。”
今天是秦时吐槽第一讲~\(≧▽≦)/~
艺术来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秦时明月的背景就是六王毕四海一的秦朝建立初期(其实秦朝撑死也就十五年- -),在下第一个要吐槽的就是嬴政的年龄……
秦朝建立于公元前221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六年,内嬴政肯定不止二十六岁……可是为毛乃看起来比乃家大儿子还年轻啊摔!乃不是还没找到长生不老药么?怎么返老还童的?感情乃是忽悠徐福忽悠太史公忽悠电视机前的观众是吧?XANXUS逆生长算个毛,咱老祖宗两千多年前就做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遗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