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总在反套路

　　四月初八，天阴。
　　代云佳坐在窗前，看着外头飘起的细雨。秋月端了热茶进来，低声道：“娘娘，尚宫局那边传话，说舒才人今日告假，说是手伤未愈，要再休养几日。”
　　“知道了。”代云佳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还有别的吗？”
　　“还有就是……”秋月犹豫了一下，“老爷递了帖子，说想见您。”
　　代云佳的手顿了顿。
　　莫相，莫云裳的父亲，当朝宰相。原著里，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开始频繁联络女儿，最终因“结党营私”被查，成了莫云裳倒台的第一块骨牌。
　　“陛下知道吗？”
　　“应该……知道。”秋月小声道，“曹公公昨日来送赏赐时，随口提了一句，说老爷最近常递帖子。”
　　果然是沈懿的敲打。
　　代云佳喝了口茶，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却驱不散那股寒意。
　　“去回话，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便相见。”
　　“娘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秋月担忧道，“老爷那边……”
　　“本宫自有分寸。”
　　她必须和莫相保持距离。至少现在，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秋月退下后，代云佳走到书案前，摊开纸笔。
　　她需要理清思路。
　　按照原著，接下来会发生三件事：
　　一、舒美玥“发现”她在宫中私藏禁药；
　　二、莫相被查出结党营私；
　　三、七皇子中毒，矛头指向她。
　　这三件事环环相扣，最终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她必须提前准备。
　　“娘娘。”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御药房送来了新的安神香，说是太后赏的。”
　　安神香？
　　代云佳心头一跳：“拿进来。”
　　小宫女捧上一个锦盒，里头是几块暗红色的香饼，气味清雅。
　　“太后还说，”小宫女道，“这香安神效果极好，让娘娘每日睡前点上，好好休养。”
　　“知道了，替本宫谢过太后。”
　　等小宫女退下，代云佳盯着那香，眼神渐冷。
　　原著里，莫云裳就是因为用了“太后赏的安神香”，才会在睡梦中被搜出禁药。那香里掺了东西，能让人昏睡不醒。
　　好一招借刀杀人。
　　她拿起一块香饼，凑到鼻尖闻了闻——清雅的沉香里，确实混着一丝极淡的甜腻。
　　是曼陀罗。
　　她前世学过一些药理，知道曼陀罗有致幻昏睡的效果。
　　“秋月。”她唤道。
　　“娘娘？”
　　“把这香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代云佳将香饼放回盒子，“另外，去太医署要些普通的安神香来，就说本宫用惯了原来的。”
　　“是。”
　　秋月虽然疑惑，但没多问。
　　代云佳看着窗外的雨，心中冷笑。
　　舒美玥，你就这点手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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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雨停了。
　　沈懿派人来传话，说晚膳在养心殿用，让她过去。
　　代云佳换了身素雅的衣裳，只戴了支玉簪，便去了养心殿。
　　到的时候，沈懿正在看折子。见她进来，便放下朱笔：“来了？”
　　“陛下。”她行礼。
　　“过来坐。”
　　代云佳在他下首坐了，看见案上摆着几本奏折，其中一本的落款是——莫相。
　　她心头一紧。
　　“你父亲今日又递了折子。”沈懿看着她，“说想见你，还说……你母亲病了，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代云佳愣了愣。
　　原著里有这段吗？她努力回忆——好像有，莫云裳的母亲确实病重，但那是几个月后的事。
　　“嫔妾……不知。”她低下头。
　　“你真不知？”沈懿问。
　　“嫔妾已经三个月没见过父亲了。”她抬起头，眼中泛起泪光，“陛下若不信，可以查长春宫的出入记录。父亲递帖子，嫔妾都拒了。”
　　沈懿看着她，没说话。
　　“母亲……”她声音哽咽，“母亲真的病了吗？”
　　“太医去看过，说是旧疾复发，需要静养。”
　　代云佳的眼泪掉下来：“嫔妾……嫔妾能回去看看吗？”
　　沈懿沉默良久，才道：“云裳，你告诉朕，你父亲最近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来了。
　　代云佳擦了擦眼泪，摇头：“没有。父亲从前常说，嫔妾性子骄纵，入宫后莫要给他惹麻烦。所以嫔妾……不敢见他。”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确实和父亲关系不睦，因为父亲总嫌她不够稳重。
　　沈懿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罢了，你既然想见，朕便准你明日回府一趟。但只许半日，申时必须回宫。”
　　“谢陛下！”代云佳连忙跪下。
　　“起来吧。”沈懿扶起她，“不过云裳，朕要提醒你一句——你父亲最近，有些不安分。”
　　代云佳心头一跳。
　　“陛下是说……”
　　“朕什么也没说。”沈懿看着她，“只是提醒你，你是朕的贵妃，是宫里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嫔妾明白。”
　　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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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莫府。
　　代云佳坐在母亲床前，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的妇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莫云裳的母亲，也是她现在的母亲。
　　“云裳……”莫夫人睁开眼，颤巍巍地伸出手。
　　代云佳握住她的手：“母亲。”
　　“你瘦了。”莫夫人眼中含泪，“在宫里……过得好吗？”
　　“好，陛下待嫔妾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莫夫人喘息着，“你父亲……你父亲有些事，娘劝不住他。你在宫里，要小心些，别……别掺和他的事。”
　　代云佳心头一震：“母亲，父亲他……”
　　“别问。”莫夫人摇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住，你是莫家的女儿，但更是陛下的贵妃。若真有那一天……保自己要紧。”
　　这话说得惊心动魄。
　　代云佳还想再问，外头传来脚步声。
　　莫相进来了。
　　“云裳，你先出去，为父有话跟你母亲说。”
　　代云佳看了母亲一眼，见她点头，这才起身出去。
　　在门外，她听见父亲低声道：“……必须尽快，陛下已经起疑了……”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但只这一句，就让她浑身发冷。
　　果然，莫相真的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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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路上，代云佳一直沉默。
　　秋月小心地问：“娘娘，夫人她……”
　　“母亲没事。”代云佳闭着眼，“但父亲……”
　　她没说完。
　　马车忽然停了。
　　“怎么回事？”秋月掀开车帘。
　　外头车夫道：“前面是舒才人的车驾，说是车轮坏了，挡了路。”
　　舒美玥？
　　代云佳睁开眼，也掀开车帘看去。
　　果然，舒美玥正站在路边，身边围着几个宫女太监，车轮确实陷进了泥坑里。
　　“娘娘。”舒美玥看见她，连忙行礼，“嫔妾的车坏了，挡了娘娘的路，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代云佳道，“需要帮忙吗？”
　　“已经派人去叫人了，应该很快就好。”舒美玥说着，忽然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
　　代云佳看着她，忽然道：“舒才人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只是有些风寒。”舒美玥勉强笑道，“谢娘娘关心。”
　　风寒？
　　代云佳心中一动。
　　原著里，舒美玥“中毒”前，就是染了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后“病情加重”，最后查出来是药里被人下了毒。
　　时间……好像就是这几天。
　　“既是病了，就好好休养。”代云佳道，“本宫那里有些上好的燕窝，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谢娘娘。”
　　两人寒暄几句，舒美玥的车修好了，便让开了路。
　　回宫后，代云佳立刻吩咐秋月：“去查查，舒才人最近是不是在喝药。”
　　“娘娘？”
　　“快去。”
　　秋月虽不解，还是去了。
　　一个时辰后，她回来禀报：“娘娘，舒才人确实在喝药，是太医署李太医开的方子，治风寒的。药都是尚药局煎好送去的。”
　　“李太医？”代云佳皱眉，“哪个李太医？”
　　“就是李修平李太医，专给后宫妃嫔看病的。”
　　李修平……
　　代云佳努力回忆。原著里，这个李太医好像……是舒美玥的人？
　　不对，确切地说，是被舒美玥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为她办事。
　　“去太医署，”代云佳起身，“本宫要见李太医。”
　　“现在？”
　　“现在。”
　　---
　　太医署。
　　李修平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见到代云佳时神色有些紧张。
　　“下官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代云佳坐下，“李太医，本宫今日来，是想问问舒才人的病。”
　　李修平的手抖了抖：“舒才人……只是普通风寒，吃几服药就好了。”
　　“是吗？”代云佳看着他，“可本宫听说，舒才人吃了你的药，病情反而加重了。”
　　“这……”李修平额上冒汗，“可能是药效未到，再吃两日就好了。”
　　“李太医，”代云佳忽然道，“你家里……还好吗？”
　　李修平猛地抬头，脸色煞白。
　　“本宫听说，你儿子前阵子惹了官司？”代云佳慢条斯理地说，“好像是在赌坊欠了钱，还打伤了人？”
　　“娘娘……”李修平扑通跪下，“下官、下官……”
　　“别紧张。”代云佳笑了笑，“本宫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李太医，你要知道，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牵扯进不该牵扯的事。你说呢？”
　　李修平浑身发抖。
　　“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代云佳站起身，“舒才人的药，你好好开。若是开错了……本宫可保不住你。”
　　说完，她便离开了。
　　回长春宫的路上，秋月小声道：“娘娘，您这是……”
　　“敲山震虎。”代云佳道，“舒美玥想用李太医做手脚，本宫就让她知道，李太医靠不住。”
　　“可万一李太医告诉舒才人……”
　　“他不会。”代云佳肯定地说，“他不敢。”
　　因为她手里有更大的把柄——李太医的儿子，那桩官司其实是莫相暗中摆平的。原著里，舒美玥就是利用这一点控制了李太医。
　　而现在，她提前点破，李太医就会知道，她比舒美玥更清楚内情。
　　他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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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舒美玥换了太医。
　　新来的太医是太后指派的，姓王，是太后的心腹。
　　舒美玥的“中毒”计划，胎死腹中。
　　但代云佳知道，这只是开始。
　　舒美玥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三日后，宫中传出流言：容贵妃私藏禁药，意图不轨。
　　流言来势汹汹，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代云佳听到时，正在和沈懿下棋。
　　“陛下听说了吗？”她落下一子，神色平静。
　　沈懿看着她：“你不怕？”
　　“清者自清。”她道，“嫔妾没做过，不怕人查。”
　　“若是有人栽赃呢？”
　　“那就要看陛下信不信嫔妾了。”
　　沈懿没说话，只是继续下棋。
　　一局终了，他才道：“云裳，朕可以信你，但你要给朕信你的理由。”
　　代云佳起身，走到他面前跪下。
　　“陛下，嫔妾愿意让人搜查长春宫。”她抬起头，眼神清澈，“但嫔妾有一个请求。”
　　“说。”
　　“请陛下亲自看着，或者……让太后派人看着。”
　　沈懿眼神一凝：“为什么？”
　　“因为嫔妾怕。”她握住他的手，“怕有人趁机栽赃，怕百口莫辩。”
　　沈懿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好，朕答应你。”
　　---
　　搜查定在三日后。
　　这三天，代云佳该吃吃该睡睡，仿佛无事发生。
　　倒是秋月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急？万一……”
　　“没有万一。”代云佳在修剪花枝，“该藏的早就藏好了。”
　　“可奴婢担心……”
　　“放心。”代云佳剪下一枝开败的花，“本宫不会输。”
　　她确实藏好了——把太后赏的那盒安神香，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库房最显眼的位置。
　　舒美玥，你不是想搜吗？
　　那就让你搜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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