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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吕长垚的瞳孔里碎成星芒,他闻到自己血肉烧灼的焦糊味。第七枚玻璃碎片嵌在第三根肋骨下方,随着呼吸在肺叶边缘游移.
“局部麻醉失效了。”主刀医生的镊子悬在血迹斑斑的托盘上方,“吕少爷,需要...”
“继续。”他咬住浸透生理盐水的纱布,齿间溢出铁锈味,眼前是苏木可卷缩在锈铁架后,绑匪肮脏的手伸向她衣裙时,她瞳孔里炸开的恐惧像摔碎的万花筒。
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中,他恍惚看见木可蜷缩的身影,当镊子刺入创口的瞬间,他猛地握紧手术台边栏,骨节暴起处迸开的旧伤溅出血珠。
“还有最后一片。”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发闷:“总算结束了。”
吕长垚在剧痛中轻笑,他在意识涣散的边缘呢喃“还好...”
术后第三天清晨,消毒水味被柠檬汁的清香冲淡时,吕知橦正把吸管怼进吕长垚苍白的唇缝:“哥,给你喝,程朗亲手给我做的。”液体滴在监护仪导联线上,知橦手忙脚乱的一顿擦拭却误碰到他的伤口,但见他紧皱着眉头。
“谋杀亲哥换遗产?”程诗洁倚在门框,指甲敲在保温桶边缘“真该让你家程朗看看你这伺候人的方式。”
苏木可站在窗边整理药盒,阳光照在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安静的几乎透明。
吕长垚的喉结在吸管上方滚动,目光却黏在苏木可的手腕。满室寂静中,程诗洁的高跟鞋鞋尖不小心踢翻了一旁的急救箱。苏木可的睫毛在药盒投下的阴影里颤了颤。她回过神,想去捡起那被打翻的急救箱,却被刚从门外进来的医生先了一步,医生蹲下身,递出的手却与女孩伸出的手碰在一起,她避之不及般缩回了手:“不要。”
那一举动惊吓了病房里所有的人,她苍白的脸上,放大的瞳孔里满是恐惧。
吕长垚一把掀开被子,却被医生及时按住肩膀。
“你还不能起来,伤口会裂开。”
知橦马上扶起坐在地上的木可,紧张道:“怎么了?”她看着眉头紧锁的苏木可:“你不要帮忙了,回病房去休息好不好。”
医生简单的给吕长垚的伤口做了处理,换了新的纱布,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等知橦带着木可离开病房时,程诗洁看着病床上一脸紧张的吕长垚:“她... 这是...应激反应?”见他不语“我可是医学生,这种自然而然下做出的反应,我还判断不出来?所以...真相是什么?真的是你家老头子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躺在床上的男人心神俱疲“你也去陪陪她吧。”
程诗洁轻笑着摇头:“这是我妈吩咐阿姨炖的补品我就放这了。”她离开吕长垚的病房,带上门,看着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敞开的大门,若有所思。
被解救后的第三夜,苏木可在医院的浴室镜前擦拭着水雾时,突然发现手腕处的痕迹在蒸汽中变得醒目,那是被尼龙绳绑过的痕迹,此刻却像某种图腾,顺着血管在皮肤里游走,她抓起消毒酒精疯狂擦拭,直到整片肌肤都红肿溃烂,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脑子里那污秽的味道。
凌晨三点,吕长垚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手腕处那块触目惊心的伤口,卫生间里发出浓烈的消毒水味,躺在地上的消毒水瓶,仿佛狠狠的扎进他内心。吕长垚的喉结滚动着酸苦,看着她卷缩成婴儿的睡姿,他伸手想碰一碰她冻得发青的脚趾,可她突然在梦中抽搐起来,仿佛他的影子都是烙铁。
当第一缕阳光切开窗纸,吕长垚终于挪动了僵直的腿,他走出病房,手悬在门框边沿,却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床上还在睡梦中的苏木可。
那一场被所有人都闭口不谈的意外,在后来的某天里,成了她离开的说辞?
从走廊最后一间办公室走出来,耀眼的阳光仿佛在她身上渡上一层光晕,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苏木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栏杆边上,看着熟悉的校园,从没想过毕业后的第一站,是支教。是那个母亲日记本里的凉山。
好好告别是所有关系里都绕不开的结局。
美术馆内的毕业展上,苏木可穿着露肩的礼服致辞。吕长垚站在穹顶阴影里,看着追光灯下那让他辗转难眠的身影。当某位收藏家伸手欲触她的获奖画作时,整栋建筑突然断电,黑暗中她惊愕的被圈进熟悉的体温里,“马上就要离开我了?这么开心?”吕长垚的低语混着熟悉的味道侵入鼻尖,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覆上唇边,带着报复性的吻在她的挣扎里停止。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在场的所有人看见苏木可的珍珠项链散落一地,她唇间新鲜的咬痕在灯光下如同神秘的图腾,而吕长垚的领巾正在擦着渗着血的嘴角,站在台下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而又快意。
她刚欲上前,却见他转身头也不回,从会展的侧门里跑出的两道身影不就是他的好帮手,此刻正快步追上他的步伐,身后还有两位保安正火急火燎的冲他们喊着:“是不是你们在捣乱?”
木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成了今晚的谜。
结束这场毕业展,她真的要和这里说再见了。
“木可,你的嘴巴...”知橦和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掩不住的好奇“我刚看见陈朗了,是我哥弄的对不对,这又是什么招数?”
月光将她的影子折成了两半,一半浸在路灯下,一半落在她的影子上,像被撕碎的蝴蝶标本。
想起她论文里夹带的支教申请,知橦打趣道:“此去葬花不葬心。”
“什么?”她突然摸不着头脑
“你还是爱我哥的对吗?我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关注过一个人“知橦边走边注意着她的表情。
木可什么都没有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她的每一天都跟他有关,她不知道?但每次想起他救她时的画面,她也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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