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检修员

　　宋维生引开丧尸后，闪身进了商业街的一个大厦中。
　　前两日刚刚搜查过这里，他倒是对这儿的路有些记忆，只是稍稍拐了几个弯，那群丧尸就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在硕大的大厦里无头苍蝇般的横冲直撞。
　　这座大厦分别有前后两个出口，南面是正门，北面是后门。
　　宋维生寻着告示牌，很快就找到了后门的位置，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不能留江迹这个新手一个人独自面对梦中人。
　　他点开腕带，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一瓶矿泉水，细细冲刷着右手与手术刀上的污浊。
　　涓涓细流从瓶口涌出，溅在他的掌心，冲淡了鲜红的血渍，随着水流融进了清澈中。
　　他默默注视着手上的动作，思绪却被拉长，记忆绵延至自己经历的第一个任务。
　　鲜血如旧，浸透着雪白衬衫。
　　有人死死握住自己腹部的伤口，捂的像现在这般满手血色。
　　意识弥留之际，那人的呼喊声撕心裂肺。
　　好在自己有“锁血”功能。
　　好在这刀刺进的是自己的身体。
　　任务完成的虽然艰难，好在也成功了。
　　即将离开时，他深知梦终究是梦，是虚无的幻影，是现实之外的假象，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那人。
　　“你会记得我吗？”
　　那人不不明所以，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当然。”
　　只是梦中之人不知道自己身处梦境。
　　就像自己知道他会忘记，却还是要明知故问那般自欺欺人。
　　好在，还有好在。
　　宋维生的眼神暗了暗。
　　好在他们又一次相见。
　　从后门离开大厦后，宋维生第一时间朝幼儿园的方向赶去。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他跑的比来时更快快，到道路两旁的房屋都在余光里模糊。
　　直到幼儿园的房顶再次出现在路的尽头，江迹的背影逐渐清晰，他才放缓了脚步。
　　而江迹的身边，也果真留下了一个“人”。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江迹警觉的往身后瞥去，又在看到是宋维生后暗暗地松了口气。
　　“你来了。”
　　“是呀，我来了。”
　　宋维生的目光慢慢移向江迹身后的“人”。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腐烂的不成样子。
　　“她就是……”
　　“你把丧尸引开了之后，只有她留在了原地。”
　　从宋维生离开到现在，江迹一直在尝试和梦中人进行沟通，也勉强把前因后果都给梳理了一遍。
　　“她是我们暂住的那家便利店的老板娘，她的孩子在这个幼儿园上学。两周前，这个世界爆发了丧尸病毒，当时她正好在接孩子的路上，没地方躲，就不幸被感染了。”
　　“这几天里，她也一直徘徊在学校门口，但大门关上了，她既没接到孩子，也没找到进去的办法。”
　　女人在一旁认同般的点了点头，指指紧闭的铁门，腐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又似乎能感受到一丝焦虑。
　　宋维生走到铁门边，拽着门把手往里往外推拉几下。
　　铁门发出阵阵碰撞的“哐当”声，却依旧纹丝不动。
　　“打不开的，我早试了，”江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门应该是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那我们……”
　　宋维生朝幼儿园的围墙望去。
　　“翻墙吧！”
　　“翻墙吧。”
　　两人异口同声。
　　宋维生的心中闪过莫名而来的紧张感与兴奋感，仿佛他们两个是高中时期结伴逃课出去上网的不良少年。
　　但要说江迹这个性格……应该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样子。
　　宋维生在心里想着，冷不丁的对上了江迹的眼神。
　　江迹抬抬眼，“我们先进去，然后看看门能不能从里面打开。”
　　“…好，”
　　其实也挺像那种一言不合就约架的“小霸王”的。
　　宋维生忽然想到江迹穿着校服的样子。
　　一定很好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转头去看身后的梦中人，忙着嘱咐到，“……阿姨，您先在这里等着，我们等会儿去给您开门。”
　　女人点点头，静静地立在铁门前，呆呆地望着两扇门中间的缝隙。
　　幼儿园的围墙不算高，宋维生和江迹只是踩在花坛上，就已经比墙头高出了一截。
　　江迹手一撑，脚一跨，轻车熟路地翻了过去，声音远远的从墙后传来。
　　“里面安全。”
　　宋维生把手术刀收进腕带的“空间背包”里，也紧跟着翻过墙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看不出啊，”他没想到江迹的动作如此的行云流水，稍稍有些震惊，“你不会在高中的时候……”
　　“也经常逃课翻墙出去玩吧？”
　　这倒是符合他刚刚想象中江迹的样子。
　　“也？”江迹问道，“你经常这么干？”
　　“呃……那倒没有。”
　　宋维生还是想留下个好印象。
　　“我可是老师和家长公认的三好学生。”
　　“是吗？”
　　江迹的眼神顿了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张笑嘻嘻的脸上，挂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看着不像。”
　　他说着，走到铁门面前，一下子打开了闭合的门栓。
　　女人站在门外，见门终于打开，激动的流下了两行污浊的血泪。
　　她张张嘴，卡壳似的发出几声语气词，似乎是在表达心中的感激。
　　宋维生眺望着远处那几栋充满了童真的建筑，右手插进口袋中，从“空间背包”里再次拿出手术刀，悄悄将它紧握。
　　“走，进去看看。”
　　他有意放慢了脚步，直到江迹与他并肩后，缓缓转头对女人说。
　　“阿姨，如果您等会儿看到您的孩子了，一定要通知我们。”
　　女人再次点头，也识趣的和宋维生二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让他们闻到自己身上的腐臭味。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距离不长，只是要穿过一条贴着儿童画的廊道。
　　三人两前一后的走着，寂静的校园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们没什么闲情雅致去欣赏这些画作，却也走马观花般的一览而过。
　　孩子们的话通常都画的天马行空，颜色也大多都是靓丽的深红，明黄，湖蓝……
　　宋维生叹了口气，脑海中又一次浮现校门口的场景，凑到江迹的耳边，悄悄说。
　　“虽然是在梦里，但我还是不希望这些孩子们出事。”
　　“嗯，”江迹轻轻应着，“只是梦。”
　　微凉的风吹进廊道，一些贴画被吹的皱起边角。
　　路的尽头，用麦穗编起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随着风的律动有节奏的摇摆着。
　　走过廊道便是教学楼花白的大理石地砖上，点点血迹尤为明显，像雪地里的朵朵梅花，飞溅成血斑血痕。
　　也是从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起，浓浓的血腥味就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生不安。
　　一个瘦小的影子从楼梯口缓缓走下，他的嘴微微张着，含糊不清的低吟声从喉咙深处叹出，粘稠的黄绿色液体从嘴边顺着下巴流到脖颈。
　　是个变成了丧尸的小孩。
　　白日里的丧尸，五感没有夜里来的灵敏，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也不要靠的太近，他们几乎就感知不到活人的存在。
　　所以宋维生并没有着急动手，只是侧过身，悄悄观察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江迹把匕首握在手心里，小声询问道:“是它吗？”
　　女人木讷的摇摇头。
　　宋维生听到答案后，手术刀立刻脱离掌间，精准刺入丧尸眉心，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它。
　　“等会儿也许会遇到很多个这样的，”宋维生转头望向江迹。
　　“小迹，你可不要下不去手。”
　　江迹看着宋维生手中鲜血淋淋的刀刃。
　　“只要是丧尸，我都不会手软。”
　　宋维生甩甩刀上的血，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我最了解你了。”
　　能最了解什么……
　　他们分明才刚刚认识了不到一天。
　　江迹在心里不免泛起疑惑，转念又想到那个曾经在梦里拿着手术刀，舍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人，记忆却在一瞬间又模糊了一层。
　　前一次他至少能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能想起那句“别怕，有我在”，能想起黑暗中，那蒙着夜色的背影。
　　可现在，他连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都开始怀疑。
　　莫非是自己混淆了记忆，把一些别的片段给强行进行了拼凑？
　　江迹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些事情非常的不合时宜。
　　但他害怕，害怕下一次的自己就会连有没有做过那么一个梦，都忘得干干净净。
　　而心底，也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不要忘记，不能忘记，不许忘记。
　　“宋维生。”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宋维生明显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因为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可越是努力去回想，似乎就忘得越快。
　　“我之前说，我可能在梦里遇到过‘梦境检修员’，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那，那个人。”
　　“是不是你？”
　　话一出口，他的记忆如同被抽丝剥茧，又在一次次的回想中被搅的支离破碎。
　　“别想了，”宋维生的目光沉了沉，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不是我。”
　　“……嗯？”
　　江迹没想到宋维生会否定的如此果决。
　　也许真的是巧合吧。
　　他索性不再去回忆。
　　毕竟，如果真的是宋维生，他也没有理由否认啊。
　　修整一番后，他们顺着楼梯一路向上，沿途遇上了几个丧尸小孩，却都不是女人的孩子。
　　“怎么这么难找，”宋维生把头抵在了江迹的肩上，“难道真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江迹把宋维生往旁边推了推，“要是这样能完成任务，翻就翻了。”
　　“只是我一直在想，梦中人并不恐惧丧尸，一心只想寻找自己没接到的孩子，那她的恐惧……”
　　“嗯，我和你想法一样。”
　　宋维生把玩着手里的刀，“我们曾经以为，既然这是个末世，那梦中人害怕的，应该是导致末世的根本因素，也就是丧尸。”
　　“但她自己就是丧尸，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因为自己变成了丧尸而感到害怕，绝望。”
　　“所以，她的恐惧来源。”
　　“只能是那个还下落不明的孩子。”
　　一切都还有太多的可能或不确定性，能令梦中人产生恐惧的事物也不完全只有“找不到孩子”这一个。
　　但只要梦中人心存恐惧，梦境就能一直以此为食粮，继续将这个荒诞虚无的世界延续下去。
　　简单来说，只有梦中人不再害怕这个梦境，不再有源源不断的恐惧能量给梦境做养料，梦中人才能摆脱梦境的束缚，从现实世界中醒来。
　　这样，梦境检修员的任务也才算完成。
　　而当下不论如何，找到梦中人的孩子是首要，也只有找到了那个孩子，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十二点将近，距离约定集合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一路搜寻下来，他们只剩下了行政楼顶层的校长室还没有去过。
　　宋维生握上校长室的门把手，才发现门上了锁。
　　“打不开？”江迹探头去看宋维生。
　　“门锁了。”
　　“而且，是从里面。”
　　宋维生把右手连同手术刀一起藏在身后，伸出左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一片寂静。
　　“开门。”
　　他的声音一改往日的语调，冷静又略带命令的口吻下，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一股寒气。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江迹望着宋维生的背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视感。
　　好熟悉，还是好熟悉。
　　却又，好陌生。
　　门内一个男人从桌底爬出，畏畏缩缩地挪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谁，是谁！”
　　宋维生眼神暗示江迹和女人靠边站，自己则依旧立在门前，严肃回复道。
　　“警察。”
　　“警察…？不可能！这都几天了，警察怎么才来？难道你们是……军队派来救我的吗？”
　　“自然是没必要骗你。”宋维生回答得不紧不慢，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措辞。
　　“病毒控制的不乐观，现在全国都已经沦陷，军队正在搜寻所有幸存者，送去集中的避难所。”
　　“真，真的吗！”
　　男人急忙握上门锁，却又在打开的一瞬间犹豫。
　　“你们……可别骗我，我能相信你们吗？”
　　“信不信由你。”
　　宋维生把手术刀推进衣袖，“军队明日将会在这里投掷两枚导弹，全面轰炸已经沦陷的城市，跟不跟我们走，你自己决定。”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置身事外，并不在意着任何人的生死。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想跟他走，他便带你走，你若是不想，他也不会强求。
　　江迹在一旁，看着他一改往常，冰凉眼眸中流露的淡薄神情。
　　倒是比平常的样子要靠谱……
　　门内沉默几秒，门把手轻轻转动，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大叔靠在门侧，稀疏的头发凌乱不堪，迟疑的眼神害怕地盯着门外。
　　他身后的墙上，一张大头照封在相框中，笔挺西装与一丝不苟的发型映衬下，是与男人重叠相同的一张脸，照片下用着正楷写着——“校长”，胡如明。
　　见到宋维生和江迹，胡如明目光闪烁，心里纳闷，这两人并不是他设想中军队士兵的样子。
　　不是全副武装，手中更没有拿着杀伤力强的武器防身，反而全都身穿着便衣便服，与方才给自己描述的“全国沦陷”，“丧尸围城”的窘迫似乎不太一样。
　　宋维生拉长视野，往房间里看去。
　　“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胡如明眼神躲闪几下，语气紧张。
　　“是吗？既然如此，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宋维生向江迹递去一个眼神，江迹也立马心领神会，转头就要进门。
　　“我说了……没有人！”
　　胡如明的额头泛起冷汗，双手扒在门框前，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江迹看出了他的反常，右手伸进卫衣口袋中，悄悄握紧了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宋维生则是更为直接，他垂手将手术刀划进掌心，锋利的刀尖在指尖闪着寒光。
　　“没有人？那你紧张什么？”
　　他抬起手把刀对准胡如明，一针见血道，“让开。”
　　“你们……”胡如明咽了一口唾沫，心脏闷鼓般狂跳，“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根本不是警察！”
　　他疯了一样地跑进房间，俯下身子就要去捡被他藏在办公室下的匕首。
　　宋维生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抬脚将匕首踢开，伸手抓住胡如明的衣领，将手术刀抵在他的脖颈处，厉声呵斥。
　　“不许动！”
　　江迹趁这个这个间隙，仔细地将房间扫视一圈，竟发现了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办公桌旁的档案柜紧锁着，一把银白色的钥匙插在锁孔处，殷红血迹透过柜门的缝隙顺着地面流淌出半米之远。
　　就在档案柜的旁边，摆着一个硕大的冰柜，与房间里的陈设格格不入，像是学校食堂才会用的款式。
　　江迹快步走到档案柜前，转动钥匙打开它。
　　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柜子里的东西不由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是一颗颗头颅，人的头颅。
　　头颅的主人都是些年仅四五岁的小孩，稚嫩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他们的表情仍旧定格在生命最后一秒的样子，充斥着恐惧，绝望，痛苦。
　　他们的身体会在哪里，江迹不敢去想，但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
　　他掀起一旁的冰柜门，寒气吹了他满脸，随之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血红色的肉块。
　　胡如明本还抱着侥幸心理。
　　于是在宋维生拿手术刀控制他时，他没轻举妄动。
　　但现在，一切秘密都已被知晓。
　　不如就破罐子破摔。
　　他垂眼看了看那把手术刀，喉结滚动。
　　江迹转头去看宋维生，和他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宋维生也在开柜时那浓烈的血腥味中，把柜子里到底锁着什么东西猜了个大概。
　　正在这时，胡如明突然发力，猛得抓住宋维生握着刀的手，将他使劲掰离自己的颈部。
　　宋维生的反应很迅速，反手就扣住了胡如明的手腕，紧接着朝他膝盖处猛踹一脚，把人按在了地上。
　　“啊！”
　　胡如明疼的呲牙咧嘴，侧脸去看宋维生，与那双冰冷的眸子对视一眼。
　　“放开我！”
　　“你再敢动一下试试？”锋利的刀刃再次逼近，宋维生的表情又冷下几分，“说，尸体怎么来的？”
　　胡如明冷笑一声，也不打算装了。
　　“都末日了，优胜劣汰不是很正常？”
　　“我怎么知道要在这破地方待上几天，总要给自己准备些口粮吧。”
　　丧尸的肉他哪敢吃，就只好杀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自我安慰，这是“迫不得已”，“命运使然”。
　　江迹在一旁听的恼火。
　　“所以你把大门反锁，杀了那些还留在幼儿园里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胡如明扭动几下身子，手腕被抓的生疼，却又挣脱不开，“反正放他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能合理利用？”
　　“再说了，保我一人度过难关，总比大家一块儿死要好！”
　　他的声音如尖刺般逆耳，划破着寂静的空气。
　　在门外躲着的女人再也忍不下去，绝望般嘶吼着冲进房间，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
　　胡如明的五官因为吃痛而扭曲在一起，右脸火辣辣的疼。
　　再睁开眼时他才发觉，打他的“人”竟然是一只丧尸，吓得他失了魂般大叫。
　　江迹静静走到女人身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如明。
　　“是，他们还小，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但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女人停留在空中的手垂了下去，指尖微微颤动，慢慢挪到柜子前，脚步沉重，似乎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浑浊的视线扫过一轮，孩子们的惨状令女人的心不禁揪紧。
　　她怔住几秒。
　　没有。
　　没有她的孩子。
　　宋维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用脚狠狠地踢了踢胡如明的身子，强迫他缓过神来。
　　“丧尸危机爆发当天，所有的班级都在学校里吗？”
　　“不是的……”胡如明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瘫在地上双目无神。
　　“小（一）班在外面上实践课。”
　　“在哪里？”
　　“……公园。”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自己脖颈忽的一凉，再低头时，鲜血已喷涌而出。
　　宋维生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把胡如明的尸体放在放倒在地上，随即转头看向江迹，抬抬眼，朝他吹了个口哨，像是在用眼神讨求夸赞。
　　江迹愣了愣，回应了个只勾起半边嘴的笑容，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侧过脸去问女人。
　　“阿姨，您的孩子是在小（一）班吗？”
　　女人着急的点头，指指门的方向，又指指自己，祈求般望向二人，仿佛在说:
　　帮帮她，再帮帮她，去公园找找。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异口同声道: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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