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则名

　　出了越州，民风又是多轻松热络，看来这越州当真是非多，不过此事也只能放下不提，赶路要紧。

　　四人策马而行，越是接近玄山越是热闹，各路江湖人形色各异，颇为奇特。

　　不同于三人好奇探究的目光，水连空却是越走越严肃谨慎，毕竟越是鱼龙混杂，越危险！

　　玄山灵玄宗所在的山南郡，地处烟州最南边。而烟州多山，北部地区尤其。

　　四人自北向南去玄山，正行至烟州北部崇山峻岭间。山路多崎岖，最是不太平。

　　他们走的的这条路沿途村落较多，官府查的严，还算安全。只有一处峡谷，被称为“鱼肚间”，是多事之地。

　　那鱼肚间成梭子形，出入口都窄小，谷中却是空旷，道路两侧草木茂盛，极易盗贼设圈套拦路。

　　但是此地没有盗匪据点，多是外地跟踪肥饵而来，到这里收网的。他们来时隐秘，抢了就跑，官府不好追更不好查，很是头痛。

　　午时，一行人在路边茶肆里稍作歇脚，店家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叟，水连空指着南去的路问店家道：“老哥，此路南去，到最近的镇上需得几日路程？”

　　老叟健谈，笑眯眯的回道：“哈哈！大侠真是问对人喽，老汉原是以打猎为生，年轻时啊，周边的镇子哪个不是常去？离这儿最近的当是东边的平田县”

　　“可要往南的话，那可有点远喽！最近的俞县也要四五日脚程。不过各位骑马，两日也就到了！”

　　老叟说完，听得有来客唤，便去招待客人了。

　　云清精神抖擞道：“那岂不要露宿！好啊！好久没吃师父的叫花鸡了，我和岳哥哥负责抓野鸡，师父多做两只，带着路上吃！”

　　青林岳笑道：“你爱吃，在家时，师父也没少给你做，怎得就馋成这样？”

　　云清眉眼弯弯，喜滋滋道：“那哪能一样？野外吃才最好吃！子谦叔，你可露宿在野外过？”

　　“惭愧，鲜少！其实，我也挺期待的。哈哈……”

　　林子谦当然期待，他虽独身一人，但有暗卫跟着，周游一路，悠哉悠哉的不曾亏待自己。

　　自己露宿当然凄凉，若是跟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若还对其有着不一样的好感，那可就风情独具了。

　　“露宿很有趣的，师父做的叫花鸡绝了！还可以看着星星入睡……”

　　一聊吃的云清就来劲，和林子谦又凑到一起打开了话匣子。

　　而青林岳瞥见几人下马走进茶肆，觉得有些眼熟，靠近水连空耳语道：“师父！来人有异！”

　　“好徒儿，发现的还算及时！”水连空欣慰一笑，端茶佯装无意道：“他们跟了好几日了，静观其变！”

　　青林岳暗道果然，见得多了可不就眼熟？不再言语，心生警惕。

　　老叟招呼完客人，又热心地过来叮嘱道：“几位大侠要往南去，可莫要走那鱼肚间哟！那里最近不太平。”

　　“前几日听村里的人说，看见谷里有打斗哩，吓得他好多日不敢往那边走！你们呐，走那东坡山路，虽绕远点，也不太好跑马，但是绝对安全。”

　　水连空对店家抱拳道谢：“多谢老哥提醒！那鱼肚间在下确有所耳闻！”

　　“那就好那就好！出门在外的，保重性命最要紧！”店家说完，又去招呼来往客人了。

　　“师父，我们要绕山路走吗？”青林岳发现那是五个人，时常撇他们几眼，虽佯作四顾，但目光总能落到这边来。

　　云清和林子谦不再闲聊，也抬头看着水连空。

　　“绕，倒是可以。但是为师想看看你俩的应对能力呢！”

　　水连空也斜了一眼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无名小辈，正好可以拿来给两个小的练手。

　　云清和林子谦不明所以，青林岳凑头悄声说：“不要转头，子谦叔身后第三桌，坐了五个人，跟了我们许久了，怕是心存歹意！”

　　云清点头：“那就试试深浅！岳哥哥的黑刃还没饮过血吧？”

　　青林岳有些安耐不住激动，嘴角一咧道：“但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只是子谦叔……”

　　会不会太冒险！

　　林子谦刚要表明自己无妨，可以自保。听水连空随口道：“有我在，无需担心！”

　　林子谦闻言竟是心头一阵乱跳，有点脸热。

　　林子谦对水连空一直有着莫名的好感。当年雪上之上遭遇雪崩被困，被他救起，便对他甚为佩服！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医术也高明，如此卓越之人却不追名逐利，只甘于做一乡野小郎中，行医济世。

　　一开始他只当自己是崇慕英雄，感念救命恩人。可是越是熟悉，感情越是朝着奇怪的方向蔓延。

　　他自知身份复杂，不该牵扯太多，只得压抑了异样的情愫，逃一般的周游去了。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自己的妄念，可是他发现不论自己出去多久，只要回来再见到水连空，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多了一层漂泊回来的归属感，欲罢不能。

　　这让他更加惶恐不安，只有再逃，出游的时间越来越长，强迫自己不要沉沦。

　　可是如今看来，之前的努力，纯属是自欺欺人。

　　大家都歇息够了，并在店家补充了两日的干粮，水连空问店家：“可有皮毯出售？”

　　老叟拿出两条做工很实在的皮毯，说是自己做的。这老叟先前的话果然不虚，这皮毯一看就是出自常与皮草打交道的老手。

　　水连空将两条都买了下来，老叟很欣喜于有人识货。

　　重新上路，他们自然是走了那鱼肚间，同行的还有几人，均是武人打扮。

　　一进谷，水连空便对林子谦道：“子谦跟紧点，我们急行出了这山谷！”

　　果不其然，将要出谷时，突然听见前面马儿嘶鸣声，接着一片人仰马翻。

　　后面疾驰的几人勒马不及，撞作一团，堵了出谷的路。

　　谷口狭窄，后来之人只得小心避让，缓慢帖着山壁而过，待看清情况，无不吃惊。

　　那第一个翻马之人身上多处擦伤，头上更是血流不止，他的马已经断了前蹄，肚子被后马踏破，躺在地上不妙了。

　　“地上有机关！快出谷！”有人看明白情况立即出言预警。

　　可是那人话音刚落，谷口一阵骚动。只见十几个形色各异的强人，挡了出谷的路。

　　“各位且慢行，兄弟们只劫财，不愿妄动干戈！若是直接交了钱财，便安然无恙的过便是。”

　　“狂妄之徒，凭你们能拦住爷的路？”

　　先前勒马不急被撞翻的一精壮汉子正烦躁，不由分说拔剑杀将而去。

　　其余被困住的也愤而杀去，谷口转瞬喊杀一片。

　　青林岳远望过去，有两个眼熟的在其中，正是之前跟踪他们的那伙人，只是不见另外三人。

　　“师父如何？要不要上前帮忙？”青林岳和云清都有点跃跃欲试。

　　“你俩的对手在后面！”水连空对两个少年示意回头。

　　两人转身望去，正是不见踪影的另外三人。

　　“四位可否下马一叙？谷口已被兄弟们围了，不捞点好处，可不容易过呢！”

　　说话的人精瘦，怀抱一把长剑，看起来像是这群强盗的头目。

　　安坐马上未动，水连空嗤笑一声道：“哼！各位既然跟了多日了，想必也看出我们这一行人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也并无好处可取！”

　　那人咧嘴邪笑道：“那可不一定，爷的鹰眼可不是浪得虚名！”

　　说着看了一眼林子谦，又盯着云清上下打量：“几位衣着虽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却掩不住的贵气啊！哈哈哈，绝对是大鱼！”

　　水连空笑容不减道：“既然如此，尔等可要想明白了，有些贵气可碰不得！”

　　此话一处，不仅那三个强盗一愣，连一旁的林子谦也是心下狐疑：泊舟兄这是知道了些什么吗？还是说的是他自己？又或者，只是诈兵之计？

　　那粗壮些的上前一步，拔刀出鞘厉声喝道：“你吓唬谁呢！看你们大概也就是富家公子小姐出门游历罢了！”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让他们知道知道江湖险恶！瞧那小娘子美的，正好给大哥做媳妇儿！”

　　这人话一出，听者都愣了。

　　青林岳一脑门的疑惑道：“小姐？小娘子？谁啊？”

　　四人相互看了看，目光都落到了云清身上。

　　云清年纪尚小，身形还没张开，确实与大多数女子身量相当。

　　虽掩盖了容貌，可玉灵人的换颜术大都只是调个肤色、加几条皱纹、长些胡须之类的，并非易容！

　　云清那得天独厚的艳绝之貌，黑了几个度是根本藏不住的！

　　他明白过来说的是自己时，咬牙切齿地怒道：“你大爷的！小娘子？你眉头底下那两个窟窿是用来吃糠的吗？”

　　青林岳闻言皱眉诧异：清儿何时学的这些粗话？完了，教坏了云师尊舒师尊会不会怪罪？

　　“哈哈哈！瞧，那小娘子凶起来更美了，说话跟那灵雀似的，真好听！兄弟们，大哥我终身大事就看今日这一单了！上！”

　　“来了！”

　　青林岳兴奋难耐，和云清自马背上双双跃起，齐齐冲向杀过来的三人。

　　青林岳抽刀，云清拔剑，势如破竹。

　　林子谦还是第一次看两个少年出招。

　　青林岳气势凌厉，基本脱了稚气，十四岁的年纪已是英勇果敢，侠气豪迈；

　　反观云清，一改平日里小小少年的淘气欢脱，明艳的面庞上，此时冷冽肃杀，竟是如寒冰冷霜般不容人轻视！

　　兵刃相对间，青林岳便知这群贼人为何敢如此嚣张，果然实力不俗。

　　但如此，让他更加来了劲头，实力相当的对锋才会有突破。

　　水连空也察觉到那头目不易对付，恐怕……

　　云清喊：“师父！可否开禁制！”

　　那实力最强的盗贼头目直冲云清而来，那一副色欲熏心的无耻样，让云清怒意飙升，但仍是落了下风，身上多了两处伤口，云清忍不无可忍！

　　“开！留他一命，交官府查办！”果然，云清还尚不能行，水连空不敢掉以轻心。

　　那头目听的不明所以，剑招不松，步步紧逼，不禁嘲笑道：“哈哈哈！小娘子莫作无畏的抵抗了！你那师父不来救你还大放厥词，指望不得！”

　　“小美人，爷可以指望！爷已经惦记你多日了，乖乖如了爷愿。爷的剑可厉害，莫伤着你了！”

　　云清要被气笑了，这人猥琐得出类拔萃！但是却实在找不到机会开禁制。

　　青林岳这边一人对俩，也是被牵制着，见云清应付的辛苦，有些着急。

　　侧身躲开一记横扫，青林岳借势使出全力，将手中的白刃抡出一个狠辣的弧线，破了两人的合击。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青林岳乘机猛然提气，迅速逼近其中一人，反手握刀抬臂下劈，在对方抬手格挡时，又突然手腕一转，银白刀刃带起凌厉的寒芒划向这人胸膛。

　　开膛破肚的生死关头，这人也迸发出全部的潜能极速后退，堪堪避开了。胸膛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下巴却被豁开了皮肉削掉了骨，他整个人由于惯性退出十几步之远。

　　虽没杀了他，但青林岳抽身的目的已达到。又是回身一击，挡开另一人毒辣的的劈砍，刀刃相撞间，高低立下，那贼人被震退了四五步，卷了刃。

　　青林岳终于摆脱了他们，闪身来到云清身侧，挥刀接过盗贼头目的招式，道：“开禁制！这人交给我应对！”

　　“臭小子想英雄救美？那就看看你有没有命逞这英雄！”那头目怒对突然杀到的青林岳，招招不留情！

　　云清得空，迅速在自己周身几处穴道轻点，“开一半即可！”感受着力量回归，他浑身一轻，无比畅快。

　　云清抬剑挡下又冲将过来的另外两人的的进攻，冲那壮汉邪魅一笑，道：“你他娘的方才说江湖险恶？那小爷我今日也让你们这些蝼蚁知道知道，什么叫‘常走河边，鞋会湿！’”

　　青林岳闻言，心道完了！真让清儿学坏了！这一口的糙话哎！怎么跟两位师尊交代？

　　两个盗贼被云清突然改变了的气势吓了一跳，更发现他挥出的剑势，沉重到他们根本接不住。

　　“这小娘子突然好大的力气！不行啊大哥，扛不住！”

　　那头目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了方才这小美人的师父说的话是何意。

　　再看眼前这修高的少年，功力也是不弱，且不知为何？他手中的长刀看着眼熟。

　　头目心里开始犯嘀咕，不敢再轻敌：得赶快解决小的，那边还有两个大的不知底细！难道这次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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