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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嗷呜!嗷呜!”
顾寺抱着林小狗从巷子里走出来,胸前整齐的西装被林小狗扒拉得皱皱巴巴的。
顾寺还试图把林小狗套在身上的已然脏兮兮的外套取下来却换来了林小狗更猛烈的挣扎,更暴躁的吠叫。
“好好好,我不碰。”顾寺将扯衣服的手拿远,那白皙修长的手在空中为表投降般晃了晃。
顾寺低头看狗时眼神中藏不住的满是宠溺,抬起头看向等他的司机时又转换成平日里冷漠的模样。
司机看样子已经年过五十,正在为顾寺拉开后座车门,当他看见顾寺怀中那闹腾的小狗时,如老树皮般木纹龟裂的脸突然凑到林小狗的面前,给狗子吓得一颤。
司机笑着说:“少爷,我来给你拿着狗吧。”
顾寺将林小狗的脑袋往怀里压了压,无表情色道:“不用。”
“可万一这狗抓伤了您......”
顾寺已经坐上车去,没等司机有动作自己就反将车门带上,没理睬司机的话。
时隔二十四小时不到,林朗清又回到了顾寺的家。
如果他是作为人来的没准他还会到处参观一下扭扭捏捏坐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可现在他是狗,一只连看门口鞋柜都堪比五层楼的幼崽狗。
这反复无常的诅咒已经让他无暇沉溺于情爱了,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崩溃了好不好。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心烦意乱的林小狗无畏一切,作为一只狗,他像雄狮一样巡视自己的领地,发现顾寺居然吸取他先前逃跑的前车之鉴把门锁换成了向上掰才能打开的把手。
“唔。”呵呵,防狗可能还行,只不过可惜他是人!
“嗡嗡嗡——”
林朗清外套里的手机响了,林小狗瞟了眼正在做小狗辅食的顾寺,立即叼着外套闪开了。
他躲进卫生间,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和联系人发来了一条消息,可现在打开手机就是一大难题。
林朗清的手机是人脸识别或者指纹的,但就他现在的情况肯定哪个都不行,只能老老实实输入密码打开。
可是狗爪太不精确了,按一个键就附赠两个键。
那边的顾寺估计是大功告成了却找不到小狗,开始满屋子叫唤:“菠萝?”
“顾菠萝?”
林小狗边冷汗直流,边咬牙切齿心想,谁要跟你姓啊,我叫林小狗都不叫顾菠萝!
林小狗刚才那一下也没跑远,顾寺很快就要找过来了。
卫生间的玻璃门上投射出顾寺的轮廓,他的手已经放上了门把手。
一颗绿豆大的汗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林小狗的狗爪一滑,险上加险!
当顾寺打开卫生间的门,亮起灯泡,便眼尖地看见马桶与墙之间的缝隙里有个毛茸茸的小屁股一耸一耸的,尾巴也跟着打转。
他走过去,怕是小狗卡在那里了,便想直接捞着林小狗的小肚子把他抱出来。
可就在即将碰到林小狗肚皮的霎那间,林小狗扭头就要把顾寺的手推开,但动作太快力气太大爪子来不及收,便重重地在顾寺那白皙的手上留下几道鲜血直流的伤口。
林小狗想要道歉,可是作为一只狗,他说不了话。
千言万语只会聚成一个字:“汪!”
林小狗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看见了队长陈歌发来的通知,因为场地的原因,原本预计下周的比赛提前到后天了,问他身体怎么样,后天能不能到场。
说实话,其实那场比赛也就是个在学校举办的促进双方交流学习的一场练习赛,可是比赛的观众却是一群怀揣着排球梦的少年少女,甚至有很多学生在他的社交平台上留言很期待那一场比赛,他并不想让喜欢自己的人失望。
林小狗看着顾寺处理伤口的背影,耷拉下脑袋,可是他却先让眼前这个人失望了,虽说顾寺肯定只是喜欢作为小狗的自己吧。
一道精心准备的小狗辅食放在面前,林小狗索然无味,一口没动。
虽说顾寺也没有怪罪他,至少面上没有吧。
可是谁又会留下一只伤人的狗呢?
也许吃完这一顿就会把他丢出去了吧。
哪怕顾寺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也会这么做的......
林小狗一边自我唾弃自己真是一只坏狗狗,一边在想其实这样也达成了目的,离顾寺远远的慢慢把顾寺忘掉不就什么真爱诅咒都不沾边吗?
简称左右脑互博。
等林小狗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寺已经包扎好伤口蹲在他旁边了。
顾寺轻声问道:“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那只包着纱布的手本是要落在林小狗脑袋上的,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在半空中。
林小狗显然也意识到了,倏地眼泪夺眶而出。
他真的害怕我了,我就是个坏狗。
“怎么还哭了?”
顾寺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为林小狗抹眼泪。
林小狗又开始闹别扭,径直钻到自己的外套里躲了起来,拒绝与顾寺沟通。
是夜,深沉静谧,窗外偶尔有驰过的车声。
顾寺把林小狗安置在客厅,给他买了舒适柔软还巨大的狗窝。
但林小狗睡不着,也许是睡的不是床而是狗窝的缘故,也许是他迟迟还没有变回人的缘故。
或者说两者都有。
他忽地在狗窝上打了个滚,灵活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向顾寺房里走去。
狗的视力比人类好上很多,所以哪怕在顾寺那窗帘拉得十分紧实的房间里,林小狗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后腿一蹬就跳上床去。
顾寺的呼吸和缓,睡姿板正。
放在以前,林小狗万万想不到到自己有朝一日变成了狗,还能在自己暗恋对象的床头欣赏他的睡颜。
人生呢,就是这么奇幻。有的人拿的是灰姑娘的剧本,而有的人沉浸于爱丽丝梦游的幻境,偏偏他林朗清手拿的是青蛙王子的剧本,需要高高在上公主的真爱之吻才能够变回人形。
林小狗不敢奢望公主的垂怜,只求那遥远到他愚不可及的公主不要将他重重地砸到地上。
破坏了一场美梦。
林小狗找到了顾寺受伤的手背,心痛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光滑的质感却宛如砂纸一般摩挲着他的血肉之心,火辣辣地疼。
对不起。
呜呜。
翌日清晨,林小狗还是没有变回人形。
哪怕顾寺昨天强迫着喂他吃了一点,过去了一夜林小狗已经真的饥肠辘辘到没力气耍脾气了。
当顾寺再次把他精心制作的小狗辅食拿出来的时候,林小狗狼吞虎咽,意外发现这些狗食甚至比球队营养师量身定做的营养餐好吃多了。
但如果营养师看见林朗清吃了这些东西恐怕会尖叫吧。
顾寺第一次看见林小狗如此有食欲,嘴边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顾寺出门上班前,他蹲下向目送他离开的林小狗嘱咐道:“这次可不能随便乱跑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到处都是坏人,你还不会自己回家。新闻上经常有报道狗狗失踪的案件......”
在林小狗这个蹦起来都打不到顾寺膝盖的角度,他只能看见顾寺一张一张的嘴唇。
然后林小狗情不自禁地上前用脑袋蹭了蹭顾寺的腿。
顾寺身子一僵,似乎是没想到林小狗会主动接近。
“菠萝......”顾寺伸出手,却又再次悬浮在林小狗的头顶。
林小狗回应:“汪。”
林朗清:不要叫我菠萝,我不喜欢吃菠萝,扎嘴!
林小狗即便不喜欢顾寺给的称呼,但还是立起上肢蹭了蹭顾寺的手。
顾寺的手心像他这个人一样,有些冰凉。但林小狗知道,他心是热的。
就在顾寺走后不久,林朗清又在一阵生长痛中变回了人。
于是林朗清又开始了左右脑互殴。
左脑欣喜若狂,好消息,好像只要和顾寺有身体接触就可以变回人诶。
慎重起见,林朗清还联系了奶奶咨询了一下,原来与暗恋对象有身体接触能暂时忽悠过诅咒。
右脑悲痛欲绝,坏消息,如果顾寺成了他变回人形的“药”,那他就可能永远逃离不了顾寺了。
一番挣扎之后,林朗清再次向顾寺借了几件衣服,话说他两身形出乎意料得还挺接近的,顾寺文绉绉那样看上去也不像个定期锻炼的样子。
反正在顾寺一间房间这么大的更衣室里少几件衣服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等到林朗清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在短视频给顾寺的账号发消息。
双木林:你好,这只狗是我的狗。
双木林:他现在自己回家了。
直到下午顾寺才回复了消息,兴许是回家就发现小狗又不见了。
菠萝超级可爱:你怎么证明?
林朗清发了一张自己变成林小狗后的自拍照。
菠萝超级可爱已读,回复:地址,我们当面聊。
半小时后,顾寺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林朗清家门口。
顾寺长了张薄情相,俊美但让人害怕接近,谁又能想到他那冷漠的外表之下包了颗炙热的心呢?
林朗清拉开门,热情地打招呼,假装吃惊:“怎么是你啊顾寺,你就是那个来找林小狗的吗?”
“林朗清,好巧,我也没想到是你。”顾寺有些惊讶。
林朗清把顾寺请进屋子,顾寺一进门就打量着四周环境。
林朗清心想:幸好我提前打扫过了。
顾寺面无表情问道:“菠萝在那里?”
“哦,他啊,我们家这边叫他林小狗。刚才出去玩了,他在外面有很多朋友,一会不出去玩就浑身难受。”林朗清一边询问道:“喝什么?水?茶?牛奶?”
“白开水就行,谢谢。”
顾寺随即眉头微蹙,嗔怒道:“你怎么能直接就叫他小狗,这么随便的名字。”
林朗清边倒水,嘴角抽了抽,菠萝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吧。
林朗清:“林小狗不喜欢吃菠萝,而且贱名好养活,这是经验之谈。”
顾寺反驳:“他喜欢菠萝这个名字。”
林朗清无语,他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自己能不知道?
林朗清和顾寺双双就坐,顾寺抢先开口道:“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和你谈卖狗子的。”林朗清把水杯推到顾寺面前,又说:“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林小狗,我们可以一起养他。”
顾寺挑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林朗清乘胜追击:“你不是也有的时候没空陪林小狗嘛,我也是,咱两正好打个照应。”
他歪着脑袋眉眼弯弯地看着顾寺,询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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