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庄园

　　加里惊讶地看着扒在爱德华腿上的安洁莉卡，上前阻拦，“安洁莉卡，这是在做什么，快放手。”

　　“不！不！”安洁莉卡闭着眼大声喊，眼泪哗哗流，“爱德华不要欺负加里，要打就冲着安洁莉卡过来。”

　　爱德华面无表情抬手，腿上的安洁莉卡还是面无表情飚着眼泪，泪珠噼里啪啦往下落，爱德华拎着安洁莉卡的衣服起来，抖了抖，把她扔到沙发上。

　　加里苦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安洁莉卡，你怎么会觉得爱德华少爷是坏人呢。”

　　“哥哥，坏！”安洁莉卡面无表情指责道。

　　爱德华嗤笑一声，语气凉飕飕地，“如果我是坏人，现在第一个被弄死的就是你，安洁莉卡。”

　　安洁莉卡闻言眼前一亮，拉着加里的衣角朝着爱德华指指点点，“大坏蛋爱德华，加里快离开。”

　　爱德华伸手揽过加里的腰，得意地冲安洁莉卡炫耀，“是吗？我是坏人，那可惜了，加里是属于坏蛋爱德华的。”

　　“爱德华！”安洁莉卡大声喊叫。

　　加里脸上的表情冷漠又无语，“爱德华少爷，安洁莉卡小姐，请不要闹了。”

　　“蛋挞要凉了，赶紧趁热吃吧。”

　　——

　　夜幕降临，加里爬上隔壁房间的小床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间，被子里突然钻进来一个人。

　　加里半睁开眼皮，“爱德华少爷？”

　　“是我。”明明是句短促的回应，却拖着长长的尾音，传达出声音主人的愉悦。

　　加里翻了个身，把已经睡暖的地盘让出来，爱德华顺势躺下。

　　“加里，和我说说话吧。”

　　加里不想从睡梦中醒过来，于是想办法解决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噪音源。

　　“太晚了，少爷睡吧。明天再聊天，好吗？”

　　他伸出手，爱德华被搂进了一个不算宽阔但温暖的怀抱里。

　　荒原上传来禽类羽翅拍打的声音和加里胸腔震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传进爱德华耳朵里。

　　他屏住呼吸，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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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黑夜格外漫长，加里蹑手蹑脚地把爱德华的双手从他背上拿下来，又塞进被子里。

　　他脱下睡袍，换上白鸽庄园的服饰。

　　爆发霍乱后，庄园内很多工作都因为人数不够闲置了下来。

　　比如锅炉房，每个房间里都没了热水，只能用水壶烧热水可用。

　　加里做好早餐，把早餐和爱德华早晨要换的礼服拿上去搁置在床头。

　　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他将壁炉里的火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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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西有些兴奋地从门外进来，将他呼唤到仆人区，“加里，你知道了吗？有警员过来了，我们一起去问问伯德小姐吧。看看是不是霍乱已经解除了。”

　　一个叫欧维的仆人接过话茬，“你们敢去问吗？我太担心这来的是坏消息了。”

　　“可总不能逃避现实吧。”黛西说。

　　“要是是好消息，伯德小姐会宣布的。万一是坏消息我们也不必问了。伯德小姐她压力很大，我想我们还是等待好了。”欧维说。

　　他又说：“听说城区的情况很不妙，拉尸人的人手都不够了。还有几个喜欢偷尸体的惯犯被抓了出来，他们也得了霍乱，听说他们以倒卖尸体谋生。如今已经死了。哈！真是活该。”

　　叫做朵拉的女仆上前拉开加里，“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黛西转过头期盼地望向朵拉，“朵拉，你会陪我去的吧？”

　　朵拉点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去打探一下不算什么。”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黛西说。

　　不一会儿，两个人回来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好消息。

　　黛西摇了摇手铃，所有人一齐安静下来，看向黛西和朵拉。

　　这时朵拉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代伯德小姐宣布消息——”

　　众人屏住呼吸。

　　“霍乱，已经可以确定完全平息了。”

　　“天呐，太好了！”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

　　有的人已经喜极而泣，用手帕抹着眼角的眼泪。

　　就连黛西也同样泣不成声，她补充道，“还有一件好消息，威尔森先生，他也同样活了下来。不过病魔严重摧残了他的身体，他已经决定修养身体，辞去庄园内的管事一职。”

　　加尔张了张口，威尔森先生活下来了，他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尽管可能再不会见面，但活下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脚步渐渐轻盈起来，他像一只鸟儿一样飞进了卧室，把爱德华轻轻摇醒。

　　“少爷，少爷醒醒。”

　　“什么事，加里。”

　　“好消息，爱德华少爷，霍乱已经被遏制住了，我们可以出门了，不用再害怕了。”

　　听到这个消息，爱德华也克制不住稳重，露出了一个孩童的笑容。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还有威尔森管家，他也没事，不过他身体太差辞职了。”

　　爱德华笑着说，“这也是好消息，活着就好。我写信叫父亲给威尔森先生寄一笔补偿金过去，他是这次的大功臣。”

　　下午，新的管家上门接替了威尔森先生的工作，新的管家艾伦是个年轻的先生，他还带来了新的消息。

　　“爱德华少爷，你的父亲，维克托·阿斯特利子爵三日后会抵达庄园，他很挂念你和安洁莉卡小姐，想要尽快过来看望你们。”，艾伦行礼说。

　　“知道了，那迎接的事宜就由你负责吧。”

　　“庄园人手不足，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招到足够的人手，要优先为您寻找一位贴身仆人吗？”

　　“不用了，加里他会负责照顾我的。”

　　“请问加里是哪一位？”

　　加里就在仆人群里举起手来。

　　艾伦转身看向爱德华，欲言又止，“他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了，可能不能照顾到您生活的方方面面。”

　　“那你就看着安排吧，加里就做我的伴读好了，反正他必须要待在我的身边。”

　　艾伦明显松了一口气，加里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爱德华，“作为伴读，这孩子的年龄倒是相当合适。”

　　爱德华结束对话，“那就这样决定了。”

　　庄园在新管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作了起来。

　　莫顿太太煮了整整一锅姜糖，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远方的坡道上，一辆马车急速穿过街道。桥梁的拱门下，衣不蔽体的行人卧倒在木板，铺盖或是石砾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乞丐仿佛饿晕了头，跌跌撞撞地朝着马车冲来。

　　马车夫急忙拉住缰绳停在原地，他脱下帽子，转身向车内道歉，“大人，对不起，一个孩子冲过来了。”

　　车内传出男人的声音，“没事，给他一点钱，继续赶路吧。”

　　听着车夫跳下马车的声音，女人将扇子遮住下半半张脸，美目流转，眼神中透露着难言的风情。

　　“大人还真是心善。”，她这样说道。

　　男人仿佛受不了打量一样偏头过去，“过奖。”

　　女人无趣地撇了撇嘴，向后倒在靠垫上。

　　车夫跳上来，马车再次出发了，而白鸽庄园内，加里遭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子爵，裁缝师要给加里加急制作几件新的礼服，晨礼服还有日常服。

　　负责量尺寸的妇人粗手粗脚，一双大手钳得加里动弹不得。

　　妇人一边记录一边感叹，“孩子，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啊。真的太瘦了。”

　　加里的脸涨的通红。

　　爱德华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加里僵硬着身体被人用尺子量好了数据。他不是很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

　　早上有人把你从床上叫起来，还有人给你穿好衣服和鞋袜。

　　爱德华和安洁莉卡倒是难得结为盟友，觉得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最近他们兄妹对于加里成为伴读这件事格外的激动，加里不太懂为什么，但非常苦恼，他简直成了这兄妹的玩具。

　　礼服很快就做好了，被新来的贴身男仆阿奇尔熨好送来试穿。

　　他穿好礼服，却躲在帘子里不肯出来。

　　“加里，快出来让我看看。”爱德华笑着喊他。

　　加里从帘子后面喊，“你先答应我不许笑我。”

　　爱德华收敛笑容，严肃发誓，“绝不笑你，我发誓。”

　　他这才不好意思地从帘子后面出来，窘迫地拉了拉内衬下摆，“我没穿过这么贴身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奇怪。”

　　见到加里的新形象，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天呐。加里，这件衣服就像是为你而生的。”

　　爱德华上前围着加里转了一圈，什么也不说，仿佛加里是件值得欣赏的艺术品一样，不住地打量着。

　　加里不自在地抵住爱德华的肩膀推阻，“少爷，别这样。”

　　他一个成年人怎么被个小孩子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这多不像话。

　　新来的贴身女仆玛丽是个健壮爱笑的女人，替加里解了围，“少爷们，要来点红茶吗？”

　　加里不动声色地挣脱爱德华，坐到沙发上，“谢谢你玛丽，我不要牛奶，给我加块方糖吧。”

　　爱德华说，“玛丽，我的茶要加牛奶，不要糖。”

　　听到爱德华又要喝着不加糖和任何佐料的奶泡茶，加里忍不住心中嘀咕。曼彻斯特帝国有喝茶的习惯，通常是红茶，喝的时候回往里面加方糖，牛奶，有时候还会加柠檬片和蜂蜜。

　　明明马上就可以变成好喝的奶茶了，偏偏刚好卡在了好喝与不好喝之间。

　　加里拿了块三明治咬了一口，很是郁闷。

　　从他成为伴读起，加里就再次被剥夺了进厨房的资格，不然他就会捣鼓出奶茶来震撼一下爱德华和卡洛琳了。

　　好在他提供了一些食谱给莫顿太太，总算让他在异国他乡吃到了一些家乡的美味。

　　没过多久，楼下嘈杂起来，加里站起来拉开窗帘往外望去。

　　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他兴奋地跳下飘窗，“少爷，有人来了，会不会是你的父亲阿斯特利子爵。”

　　“我父亲他已经到楼下了吗？”爱德华从沙发上站起来。

　　玛丽也很兴奋，“子爵大人他来了吗？”

　　“下面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加里回答。

　　爱德华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步伐却忍不住加快。

　　加里从沙发上拿起一件披风，“穿上这个再出去吧。”

　　他把披风披在爱德华身上，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紧张，诧异地抬头。

　　爱德华满脸愁容，“这是我第三次见到父亲。”

　　他努力拉了拉嘴角，“如果不是这次爆发霍乱，我还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居然在害怕，害怕他不喜欢我，”爱德华说，“一个儿子担心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这是不是很可笑，加里，明明他们是亲父子。”

　　加里摇了摇头，轻轻给他系好披风的领结，“我倒觉得你父亲他肯定是在乎你的。霍乱这么危险，他却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这还不能说明他对你的在乎吗？至于不过来看你，我想子爵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

　　爱德华牵住他的手，“你陪我一起下去吧，好吗？”

　　他握紧了爱德华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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