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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开学那天,尹夏在镜子面前站了尚许,穿上校服的她干净清爽,后脑勺略低的马尾直达腰间,显露出几丝年少的稚气。
大多数时间尹夏上学是和尹川一起的。如果尹川起晚了,尹夏还会刻意等着他。
周苑宁准备完早饭就匆匆上班去了,桌子上准备的是一人一盒奶和一个鸡蛋。等尹川晚醒来后,他的那份已经有些凉了,尹夏把她的那份牛奶偷换成了自己没有凉掉的那份。
尹川并不知情。
跟在尹川身后,两人推门而出,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 。
前方是朝阳,一路上有雀鸟的和唱相伴。尹夏吸了口凉气,尽是晨间露水的清爽。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情开始变好,身体内多巴胺的分泌带给了她些许快乐。
尽管万般不愿去学校,但尹夏不得不承认,和尹川一起上学的时候又会有种短暂的幸福感。
刚下公交,尹夏就在校园门口处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那人身上背着尹川的吉他,驻足在前行的人流中显得极其突兀。
尹夏认出,这是昨天和尹川一起喝酒的那个男生。白天光线充足,远远就能看到他那棕得亮眼的头发。
不出所料,尹川朝他走了过去。俩人见面寒暄了两句,紧接着,男生把吉他还给了尹川。
“黎宇,这是我妹妹尹夏。”尹川看尹夏在旁边站着没说话有些局促,忙把她从一边拉过来向黎宇介绍,“尹夏,这是跟我一起搞音乐的那个朋友,叫黎宇。”
“你好妹妹,你好,”黎宇很热情,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和尹夏握了握手,“昨天第一次见面,希望没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话可太客气了,其实尹夏来说这句话更合适,毕竟昨天她因为尹川喝醉这件事,也没表现出什么好脸色。
“没有的事。”尹夏很少和异性这样肢体接触,她有些尴尬得笑了笑。
尹川看着尹夏和黎宇聊了两句,视线不经意停留在俩人短暂的握手上。尹川没再说话,看不出眼里是怎样的神情。
“……”
尹夏与俩人交流没几句就和他们道别了。见尹夏走远,黎宇拿胳膊肘怼了一下尹川,“哎,你妹妹长相和性格和你完全不一样啊。”
尹川应了一声。
“你妹妹长得真好看”,黎宇有些小激动,“她有对象吗?”
尹川闻言挑了挑眉,歪了歪头看向黎宇,“你喜欢她?”
尹川还挺意外,因为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尹夏的时候,都会把注意力放在她右脸的伤疤上,尹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听外人夸尹夏长得漂亮了。
“咳…我觉得,”黎宇说话的样子看上去还挺认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在说起尹夏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害羞,“我觉得她还挺酷的……”
“哦。”尹川应了一声,开玩笑道,“不过我觉得吧,她应该不会喜欢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生吧?”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俩人身高之间的差距。
“我靠,尹川你什么意思!”黎宇的脸瞬间红了。黎宇虽然不介意自己长的不高,但客观来讲如果面对尹夏时,他这身高的确是短板。
尹川乐呵了几声,俩人打打闹闹得走远了。
……
教学楼一楼有阿姨在墩地的身影,走廊尽头处窗户透过的白光将阿姨的影子略微拉长。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能听到屋里充斥着无尽的吵闹声。尹夏一步一步地走进教室,学生们的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刚进门尹夏就看到,有个女生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和周围那一圈的同学愉快得交流着什么。尹夏无奈得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示意让她离开。
周围原本有些吵闹的人群突然静了几分,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尹夏。
一个很短暂的静止。
短短几秒后,再次恢复吵闹的状态。
尹夏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她知道刚才他们在看什么,在看向哪里。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麻烦让一让。”她开口催促。
坐在位置上的女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起身把位置腾了出来。紧接着,女生走到周围那圈人旁边,继续聊天了。这次她们的聊天声音小了很多,尹夏听不清她们在讲什么,也没有兴趣想知道。
没过多久班长李星海走进班,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要报名校庆节目的事情。
问一圈下来没有人报名,但学生们压抑不住要举行活动的兴奋感,立即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没记错的话,尹川也报名了这次的活动吧。
尹川虽然不是音乐生,但每次有这种活动都积极参加,而且他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有很多和他兴趣爱好一样的朋友。不过这也只是听尹川说的,毕竟尹夏刚进高中没多久。
这一次,是尹夏第一次亲眼见到尹川在舞台上唱歌。
尹夏有些高兴,内心深处的小鹿在欢呼雀跃。
尹川玩音乐的时候和学习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学习方面,他就像文盲一样,都不知道是怎么考上高中的。但玩音乐的时候呢,就像是换了个人格一样。
尹夏想起前阵子尹川在家里练习歌曲给她听时,吉他的音律在尹川灵活的手指与琴弦磨擦时婉转悦耳,这一点点轻缓的律动似乎拥有颜色,拥有形状,拥有温度,包含夹杂着个人的情感,娓娓动听。
她开始期待着校庆那一天的到来。 数学课时,老师推门进来,嘴里说着“我们的课程进度已经比别的班落后了。”然后又开始讲起新课。旧的内容来不及消化,新的内容又晦涩难懂,尹夏必须撑起精神,因为数学课只要稍微走神就再也听不懂了。
整节课都是在无聊和煎熬中度过的。
下课后,尹夏摆出睡觉的姿势,正打算小憩一会儿,突然前桌撞了一下她的桌子,她的头随之微微抬起,脸上带着几分愠色。
前桌是班长李星海,他头没有回,所以不知道尹夏在睡觉。
“别的同学都填过了,还剩下你没填。”说着,他把一个表格递了过去。
表格上只有一列全班人的名字,和旁边那一栏的空格。有的人在空格那里打了对勾,有的人没有。
“这是干什么的?”
李星海这才回过头,“校庆需要一些同学帮忙布展,后勤什么的工作,你要是去就打对勾。听别人说好像加学分。”
学分是纪律分,尹夏平常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种分她不需要也罢。
正想拒绝,尹夏突然想起什么:“那这是什么时候去?”
“当然是放学后啦。”
放学后尹夏没什么事情,尹川最近也因为排练会去音乐室很晚回家,她回家的话也不想独自面对她爸和阿姨。尹夏思索了一下,在自己名字后面打了个对勾。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晚自习的时候尹夏为了赶出时间,她疯狂做起了作业,手底下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始终没有停下过。
夕阳的光辉在雾霭中升起,斑驳的光影透过窗户映射在书本上,此时落日正圆,余晖万千。又见晚霞,它轻描淡抹,便将整片天空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良久,尹夏摸了摸有点酸痛的脖子。沉迷学习后她会忘了时间,集中精神而抛去杂念。最后一题终于完成,她在题上画了个大大的对钩,此刻让人成就感十足。
放学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位置,平时吵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了下来。她收拾好了写完的作业,站起身背上书包。
转头要走时,身后的桌子旁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尹夏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几乎要喊出声。定眼一看,才看清站在她身后的是尹川,对方脑袋歪着笑盈盈地看她,显然是想为了逗她故意半天没出声。
他的刘海最近有些长了,但这不阻碍可以直观他的双眼。他那棕色的瞳孔上把夕阳的种种美丽描摹出来,如同镜像一般,云霭与暮色都尽收眼底。是金光璀璨,是交相辉映,少年如同身披万丈光芒般闪耀夺人。
“尹川……你什么时候来的?”尹夏还没回过神来。
“五分钟前吧。”尹川思索了一番,不在意地笑笑,“学这么认真啊,班里都没什么人了。”
“想赶紧把作业写完。”
“哦……你报名那个后期工作的活动了?”
尹夏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哎,报名的人名单放我们乐器室了,上面有你名。”说着他举了举手上的名单。“你们要收拾的杂物和我们的乐器在一个屋,走,我带你去。”
落日余晖的光芒穿透他手掌上的皮肤边缘,那一刻,光穿透红色的血液,仿佛是夜幕前残阳留下的杰作。
居然这么巧……尹夏不禁开心,这样她就又多了和尹川待一起的机会。
俩人并肩前往了音乐室,听尹川说音乐室是之前的杂物室改造的,有些东西没有搬走还留在了那里。等尹夏到了后发现,果然如此,音乐室很大,往里看去有一个堆满了杂物的没有门的屋子,里面有几个人拿着东西进进出出。
工作室的带队老师看到尹夏过来,忙招呼着尹夏过来帮忙。
“那我先去排练了。”尹川说着,往摆着吉他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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