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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桓文站在门口,紧皱的眉头也有些松展开来,他又何尝不想想念嫂嫂。
“还记得当年哥哥还是个小将军,便对你母亲一见钟情,两人在军营里闹过不少趣事”。说完,他忍不住浅笑,是在回忆又在怀念。
作为文官,“每次去看望哥哥时,他总缠着你母亲,当年你母亲可是高门大户,求婚被拒,便在门外跪了两个钟头,才得以进门”。
“但你可知你父亲最后如何娶你母亲的?”
“如何娶得?”桓香放开衣服,转头看向他。
“一年内连升两级,当上了齐国王身边最尖利的刀,就是现在的桓大将军。当你父亲南征凯旋而归时,你母亲那边才同意。”
世人皆说桓将军命好,可谁又比他更懂得在战场上的冷酷?刀刃舔血的日子。
“父亲真的很厉害”。
“那是自然”。
“你父亲这辈子也只忠于了两个人,一位是齐国王,另一位则是你母亲”。
桓香这才露出笑容。
“嫁衣便是你母亲生前最喜爱的衣服,也是她最爱的红色,一直珍藏在这……”
她听得出神,突然发现这架子后好像有什么硬物,她拨开来看——是一把长剑,它端正的摆在架子后。
“这是你母亲生前的剑,名曰星斗”。
刀刃上的七颗星,连成一条曲折的线,刀被保存的很好,对着烛光一闪一闪的,将桓香的眼睛照亮。
她忽地将刀刃整个拔出,面对看向古铜镜,对视的那一瞬间,桓文也有些恍惚,不由感叹,“太像了”。
她将刀收好,放回原处,退出房间,将门小心关好。只剩下最后一扇门了。
桓香的手还未扶上门,“吱呀”一声,似乎被风吹动,门被开了一条大口。
映入眼帘的除了地上的两个大木箱,没有一丝装饰。
她轻轻的走近,不想打扰这份安稳的感觉,她单膝跪在地上,指尖轻触木质的箱子,雕刻的龙飞凤舞纹路清晰的应于手掌,凹凸起伏。
铜黄的锁扣轻轻一拨便打开了,里面堆满了一箱的黄色金砖,角落处还有几张大额支票。
桓香将其拿着看了看,她认得是父亲的字,署名处还有两个大字桓远。
鼻头又是一紧,第二个箱子里放的金银凤叉,像是女子陪嫁的物品。凤冠、珍珠、项链,每个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现在军中贵族猖狂,他一旦走后,桓氏势必会遭受重创遭,“这便是他留给你最后的礼物,这里还有你父亲给你的一封信”。
桓香抹了抹流落的泪珠,在袖帕上又将手擦了擦,这才双手接过那副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桓香收。
她将信封拆开,细细的看下去。
“香香望你最近一切安好。我和你母亲都很悲痛,没能陪伴你成长,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便是我们的责任,这让我们丧失了很多东西,但我看见你堆满笑脸的玩秋千,听闻你偷溜出府去河边抓鱼,我又释怀了。至少你是快乐的,而我站在这个位置就有了意义。我让你承受了太多。不光贵族,全国的子民都紧盯着桓府,有的是感恩,有的是怨妒,在这备受瞩目,承载太多恶意的环境。我真的很难忘记你,十岁那年遭遇敌家报复,桓府升起大火,刺客将你团团围住,当你冲出重围时,闻凛将你救下才得以逃脱。愤怒与后怕充满了我全身,但我还远在皇宫。赶到时,只记得你灰头土脸的,闻凛则在一旁。我才醒悟过来,让你承受着桓家独女的风险,太重了,你所看到的这些便是爹和娘留给你的礼物,足以逍遥百年。桓香你在爹心里不用再做将门之女,而是一个爱笑爱捕鱼的小女孩。署名桓远。
“父亲,父亲……”豆大的泪滴如雨点纷纷落下,纸张早已浸湿了大半,半边已经垂向地面。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文叔。
“我想我父亲了,我以后不调皮了,我以后好好练功夫”声音断断续续。
隧道内,传来悠长的回音,在场的人无一不低头叹气,最后又只能摇摇头。
“她必须要接受这些”一个老妇出声,在此刻悲婉的气氛中多增出了些许悲凉。
“将军之女,哪个不能承受这些?”
“是啊……”
“桓香”闻凛在此刻默念,这不是她选的啊。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现在的少男少女或许都是这样想的心比天高的话。
哭声在时间的流逝下并未停息,反而更加悲悯,洪亮的喉咙已经开始沙哑,犹如野外的小兽,无助的发出呼唤父母的声音,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也再也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桓香红着眼睛从桓文怀里抬起头。
“我不要”
她挣脱怀抱,将那两个箱子狠狠一关,锁扣重新扣好。
“我不要,我不怕,我要学功夫,我要和父亲一样”。他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桓文,眼神决绝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对视的那一刻,一家三人的眼睛仿佛重叠在一起,“真不愧是一家人,真是一个样”。桓文想着。
他摸着桓香的头。
“好,时间还长,先回去休息吧”。
桓香从通道深处走来,身后跟着桓文。但相比之下,桓香却丝毫不逊于这个站在皇帝身边几十余年的老臣,身姿挺拔,看向面前的众人。
见桓香一出来,几人都离去,只剩下桓文和他母亲收拾三个小孩。
“桓小姐,你还好吗?”闻凛走上前在她身边说着。
“放心吧,没事”,桓香回了他一个微笑。
“闻凛,你教我练功夫好不好?我想和你们一样”。闻凛看了眼桓文,见他没反对,便说了句“好啊,是在下的荣幸”。
“以前都是我贪玩,什么都不会,以后我要努力学练习”。
“嗯,桓小姐一定可以的”。
“好了,洗漱睡觉吧,桓香,你在二楼,闻凛你和齐放就睡在这吧”。说完,指向书房对面的一间房。
“是,文叔”。
待他们进入房间,天色已经有些微亮,黑云中泛着光斑,桓文打开了窗,天终于要亮了,夜没有了虫鸣。
累了一天的他们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桓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偷偷哭了好几次,只不过却捂住了嘴,这里没有府上的隔音,不能被别人听到。
“桓香,你要坚强”。
结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一双灯笼眼起了床。
“桓小姐,你眼睛怎么了”?闻凛看着她有些担心。
“没事,可能昨天水喝多了吧,有一点水肿。”
“嗯,那以后要少喝水”。
桓香:“不是你真信啊”。
桓香没看他,转头就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要干死了。
“哈”,补完水的桓香,这才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如同要枯死的树,遇到水后又活了起来。
这时桓文也起来注意到了桓香的眼睛,他也懂了,桓香昨天晚上肯定又偷偷哭了,却没说出来,孩子大了,有自尊心的。
桓香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尽量将眼睛掩埋,偏偏她眼睛又大又圆。
齐放也睡眼惺忪的出来了,桓文这次说了句“我去给你们拿早餐,最近就呆在屋里,别乱跑,闻凛,再收拾一间房”。
“是,文叔”。
待他走后,三人没了往日见面的欢笑,都寂寥的坐在桌前。
“桓香”齐放试探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桓香应了声,见她还理自己,有点儿惊喜。
“就是……对不起,因为我昨天失态了”。
他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他不敢说出来。
“无妨我……”
门外,桓文从对面那户人家过来,走到一半,有几个人拦住他,似乎在说些什么,眉头陡然骤起。在交代了几件事后,就四散走开。
“师傅,在做什么?”齐放见桓香不说话,眼神望去,只见他焦急的跑过来。木盘中还有三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快跟我来,叫上闻凛”。
他们再次走向书房,打开密道,第一次见桓文如此严肃的表情,他从袖口处将那纸张拿出来。
“缉拿齐氏、桓氏余部”下面赫然出现了几张脸,齐放、桓文、桓香……
“郭岁放了大量民兵来抓我们,昨日走的时候应该有人看见了”。
通道被打开,他先让三人进去,自己将暗门关上,通道里漆黑一片。
“走”
桓文拉着桓香的手,黑暗中蜡烛成了唯一的火光,重新进入到这里,桓香有些感伤。但现在事情紧急,不允许她重新回忆一遍。
通道尽头,正对着第五扇门。
桓文将地下的泥土抹到一边,一个木板逐渐显形,又一个暗门,真没想到。
桓香也有点小惊讶,昨天她沉浸在关注门内有什么。却没注意到这里,今日一感受这里的灰土果真比旁边的要厚实一些。
桓文率先跳下去,大概有两米高,微弱的火光闪烁了两下,有风,还有通道。
“桓香,下来”,他将蜡烛放在地上,将手伸长接住她。
“齐放”,桓文和怀香往后退。他闭上眼睛向下跳,但由于冲击太大,蜡烛在这一刻熄灭。
“我……”齐放有些不知所措。
“闻凛你可以跳下来吗?”
“可以,文叔”。
底下的三人退至后方,只听一声落地声。
“好,这边走”。
后面的路只能摸索前进,桓香向右后方伸出手握住齐放,他也伸出手却没抓住闻凛。
“闻凛呢?”他疑惑的向后看去,只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啊”,他惊的叫了一声,连忙贴紧桓香。
“怎么了?”桓香被这一动静吓一惊,停下了脚步。
“没事”,齐放用手在胸前捋了捋气息。
“抱歉,可能我吓到齐太子了”闻凛说道。
“齐放你别大惊小怪的,闻凛的眼睛天生就这样”。桓香说完就继续向前走了。
走了几十步,桓文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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