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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三)
黑影迅速把毛毛笼罩,将其缠绕成一只人形大小的茧。
毛毛惊醒了,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恐惧到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用小手拍打着困住她的奇怪东西,但很快小手便被内里黑影延伸出的触手紧紧绑在身侧。
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燕客惊驱剑试探地将包裹毛毛的茧剖开,但剑尖刚刚没入其中,这团粘稠近乎液体的黑色便顺着剑尖爬了上来。
姜飞瑶施法试图阻拦,黑影直接将她的灵力吞没,燕客惊故技重施同样如此。
这时一道白光从外屋钻了进来精确地将缠绕到燕客惊手腕的黑影斩断。
空气中发出火焰炙烤皮肉的滋滋声音,黑影居然似人般哀嚎一声。
燕客惊摆脱束缚下意识地想要继续将剑拔出,奈何她用出了吃奶的劲手中剑仍旧纹丝不动。
“别费力气了。”冷淡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傅长安凝视这一团奇怪的东西,眼中情绪闪烁。
燕客惊无奈收手,看着黑影快速将自己的佩剑吞没。
贺虎见此一幕差点当场晕了过去,他挽起袖子,凄厉道:“你这个恶鬼!放开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边叫嚷边扑向床榻。
好在姜飞瑶和姜飞柳眼疾手快地拦住贺虎,这才阻止他不自量力的行为。
黑影膨胀起来,逐渐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形,隐隐约约能看出狰狞的五官。它张牙舞爪地朝着几人冲了过去,燕客惊挡在身前抬手召出防御法阵将几人笼罩其中,恶鬼被狠狠弹开。
就在众人以为它再次发起攻击时,这恶鬼竟然裹挟着毛毛飞快逃出了屋子。
刹那间便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贺虎呆呆看着天边,两眼一黑。
燕客惊还从未见到如此奇怪的恶鬼,她焦灼地问傅长安,“你不是问天宗弟子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法术根本不管用?”
听到他是问天宗弟子,姜氏兄妹瞬间正色。
“原来这位是问天宗高徒,难怪出手如此果断。”
傅长安不理会他们,只是温和地安抚燕客惊,“不要慌,这只鬼实力绝对在筑基之上,所以你们的攻击对它不起任何作用。不过别太担心,我刚才趁它逃跑的时候撒了些追魂粉,可以直接寻到恶鬼动向。”
说到这他语气带着些疑惑,“这恶鬼似乎并不想伤人。”
燕客惊苍白的面目稍微恢复了些血色,她咬着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道才缓缓松了口,心中的愧疚如山倒顷刻压了过来。刚才若是她反应快一点,说不定毛毛也不会被带走。
“燕客惊,不是你的错,别忘了此事本来和你并不相干。”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燕客惊点点头,将情绪压了下去。
现在着急也没用,必须尽快寻到恶鬼踪迹。
姜飞柳将晕倒的贺虎扶到床上。
他摸了摸贺虎脉搏,确认人没事后缓缓开口,“好奇怪。黑影似乎只是想带这小孩走,并未有伤人之心。按理说恶鬼实力在我们之上,完全没必要对我们手下留情。”
姜飞瑶也有些赞同,但她还是有几分疑惑。
“傅道友,你说我们的攻击不起作用是因为实力问题,可你也是筑基境界,为什么刚才能直接将缠绕在燕道友手上的触手斩断?”
被几道炙热视线盯着,傅长安泰然自若道:“我属问天宗鬼道一脉,修炼招魂典籍产生的灵力天然对这些鬼物产生克制。”
此言一出,众人不再怀疑。
燕客惊目光灼灼,“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吧,不能再让更多孩子出现问题。”
“等等。”傅长安打断道:“这鬼怪实力强劲,我们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确实,可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了啊...”姜飞瑶拂袖坐在凳上,已经全无初见时候谈笑风生的气概。
这次任务对家族有多重要她不是不清楚。姜家新一代唯有她们兄妹二人跻身筑基,偌大的修仙家族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只靠一个快要坐化的元婴期老祖撑着。
若是天月宗不再继续修炼资源的支持,恐怕姜家没多少时日便被附近虎视眈眈领地的妖族吞并。
但任务固然重要,作为家族中流砥柱的她们若是没了命,姜家才是真真正正完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住。
燕客惊佩剑丢失,她摸着空落落的腰侧神色深沉。她一边记挂着被捉去的毛毛,一边想着很有可能在恶鬼身上的魔主元婴,心中自知这一趟非去不可。
但姜氏兄妹现在明显有了退缩之心,看来万事还是得靠自己。
燕客惊长舒一口气,平日里圆润温和的眼睛也带了几分沮丧。
“我...”
“你很想去?”傅长安忽然开口,那双漂亮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
燕客惊愣愣点头,她背对着姜氏兄妹,声音如蝇虫大小道:“元婴对我很重要。”那关乎整个道观的未来。
说出这话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在傅长安面前吹嘘自己为民除害的样子还没忘记,现在便袒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想象中对方或谴责或诧异的眼神并未出现,傅长安甚至还笑着将她鬓角发丝勾到耳后。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脸颊,燕客惊的皮肤很嫩,在力道下染上薄薄一层红。
傅长安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自作主张地将其当做面对他的羞涩。
“我们走吧,去救回毛毛,然后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侧身对姜飞瑶道:“姜道友,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与燕客惊二人寻找恶鬼踪迹,你们守在村子护住百姓,防止恶鬼重新回来祸害村子。如何?”
这样的提议十分诱惑,很明显留在村子里要比前往深山老林安全得多,但姜飞瑶仍然有些开不了口。
另一人应了下来。
姜飞柳头一次对傅长安露出笑脸,“确实。况且傅兄主修鬼道典籍,应付恶鬼应该更加轻松。等恶鬼捉住后,姜家一定有所重谢。”
傅长安扬起眉,嗤笑一声。
“不必了。”
夜里的山林阴气十分重,今晚月光被云层遮盖,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若是不是他们耳聪目明,这时候可能连方向都辨认不清。
燕客惊紧紧贴着傅长安,有些唾弃自己当时想要一人前往的想法。就这样的场面恐怕还没找到恶鬼,她便先惊恐而亡了。
“还是怕黑?”
“当然.....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怕黑?”燕客惊停住脚步,一把扯住傅长安的衣摆。
傅长安的真实实力当然不是筑基经济,他浸淫/魔道多年,即使是分身的耳目也远远超过常人。所以很清晰地在这样的夜里不靠一点儿光瞧见燕客惊眼底的执拗。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一副对我很熟悉的样子,而我却对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难道说......”
傅长安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说,你其实对我蓄谋已久?说!到底有什么阴谋!”
傅长安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他心中有些失落,还以为燕客惊想起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找魔主元婴?”
燕客惊抿唇,轻声道:“我不信你作为问天宗弟子不知道。我肯定是想用魔主元婴换问天宗的奖赏,你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看我笑话吗?”
就连难过的小动作也和之前一样,看来这些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忘记。
傅长安语气柔和,“怎么会,我知道你有苦衷。”
“当然有苦衷。”燕客惊顺着台阶跳了下来,她继续质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熟悉?”
“说这个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人声音清亮,“你身为正道,是怎么看待那魔界之主的?”
话题转变突然,燕客惊愣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魔主杀人如麻危害人间多年,被镇压后正道众人都是拍手叫好,我还能怎么看?”
他喉咙微动,“正道和邪流也不过世人规定。若是魔主也有苦衷呢?”
被正道教导数年的燕客惊有些反感这个话题,她语气恶狠狠道:“你什么情况?身为问天宗弟子正道表率,不会同情那种大坏蛋大魔头吧!”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很快又语气轻快道:“怎么可能,那种人当然还是死了好。”傅长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抑制复杂的情绪。
“我不认识你,只是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怎么可能?”燕客惊不信,这人古古怪怪,肯定是在诓骗她。
“若是不认识,怎么会知道我怕黑?”
傅长安点了点她的眉心,举动十分亲昵暧昧,一缕淡淡的雾气从眉心抽出缠绕到他指端。
他不动神色地用秘术窥见部分燕客惊的记忆,只是这法子只能用一次且必须是对方并不在意的记忆。
但燕客惊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当自己被敲打了一下。
“不说话是不是心虚,是谁派你来我身边的?”她凶恶的样子像只发飙的小兽。
“数年前这附近闹饥荒,当时你和你师傅下山布施,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下雨天色阴沉,你拉着你师傅的衣袖说天黑了,害怕。”
傅长安斟酌着语句,将当时的场景模糊讲出。
那年他途径此处,的确看见玄清真人脸戴遮面斗笠布施,但是并未瞧见身边有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他便是在赌燕客惊不记得。
果然听完他所言,燕客惊双目茫然。
她警惕的神情逐渐松懈,拍了拍心口道:“那几天确实乌云密布不见天日,所以当时救你的时候你才问我是不是玄清真人的弟子。”
傅长安顺着她的话道:“没错,我当初受过玄清道观的恩惠,听到你有事自然想要尽几分绵薄之力。”
这下燕客惊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为何傅长安认识自己,又为何会主动帮她。
见她这幅呆样,傅长安狐狸似的眼睛露出几分可怜。
“我也怕黑,你能牵着我的袖子吗?”
燕客惊轻咳一声,连忙摆出高人架势,顺势拉住傅长安的袖子。
“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本姑娘便勉为其难地拉着你上山吧。”
追魂粉在鬼途径的地方发出幽幽蓝光。
越接近山顶的位置,鬼气便越明显,寒意钻进道袍紧贴皮肉,即使燕客惊运转灵力也挡不住刺骨的冷。
这地方实在诡异。
就在两人走上一个平坦的坡时,追魂粉戛然而止地消失了,半点踪迹也无。这时头上的大树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在静谧的山中发出惊悚的声音。
燕客惊后退一步下意识仰起脸。
温热的液体滴答滴答落了脸上滑了了下来,一股刺鼻且浓烈的铁锈味涌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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