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后我过美了

　　咔哒一声，弹匣拉下，楚怡脸色却立刻惨白，弹匣里面已经没了子弹，空荡荡的只剩空气。

　　生活又狠狠给了楚怡一个巴掌，真是打不死她就往死里打。

　　顾不得腥臭，深吸一大口气呼出，把枪先放下，搜索起房间，抽屉衣柜统统翻上一遍，楚怡最终还是没找到子弹。

　　不过也有个安慰奖，衣柜角落被衣服覆盖下藏着一个纸箱，有半箱矿泉水和面包，还有几包小零食，捏着像是硬物。

　　其中面包肯定是不能食用了，彭起的塑料包装袋里布满青青白白的菌丝点，一眼看去胃里立刻犯恶心。

　　把发霉面包都丢下又盖上衣服，楚怡正准备端出纸箱，咔啦一声，手掌握住纸箱部位传来破碎声，像是地震裂缝打开一样，纸箱刷刷啦啦碎得像纸片一样掉成了一堆碎屑。

　　无语，这简直是陷害。

　　算了，里面还有瓶装水，楚怡的口水已经在分泌了，拎起一瓶，瓶身包装上全是英文，一些看不明白的图案，勉强看去只认识零碎几个单词，water，她看到了，放下心来，拧开瓶盖，楚怡心中暗道“水好像不会过期吧。”凑近瓶口嗅闻了几下，没什么异味。

　　张嘴小口吞了一点包入嘴中，也没什么怪味，还带着一丝丝甘甜，嗯，正宗山泉水。

　　吞了几口，楚怡克制住，拧紧瓶盖。她得试试这水有没有问题，万一待会腹泻肚子疼，这几小口水应该仅仅是轻微症状。

　　她得慎重点，这地方药也没医生也没，要咕噜喝了几大口，腹泻严重不得脱水而亡，那可太痛苦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认倒霉。

　　先要等待一会时间观察身体情况。

　　正好换个衣服吧，现在暂时安全，之前楚怡就很怕受伤的部位粘连上内衫。正好衣柜有剩下的先凑合换一下，往衣柜衣服堆底下翻找一件上衣和长裤。

　　对楚怡来说有点太大了，瞅了床上的骨头一眼，男性，身高肯定超过1米七，目测也看不太具体，毕竟肉都没了。

　　楚怡换下自己的衣物，果然，腿上膝盖位置血肉模糊，紧贴小腿的长裤与血肉粘连，微微一扯就痛的她长嘶一声，长疼不如短疼，手攥紧，大力一扯。

　　“嘶嘶嘶——”一阵鬼哭狼嚎，楚怡无力地死扣地板上的地毯上面的毛毛，剧痛过一阵后缓慢消散，撕开位置又漫出一片鲜红，自然放松小腿一会儿后伤口缓慢开始结成血痂。

　　楚怡不再看伤，不注意就不痛，往地毯上一躺，望向着结满层叠蛛网的天花板，楚怡到现在才有一丝不真实感。

　　暗沉的光线让楚怡眼睫缓慢闭合，脑海中回忆起在家时常听父母念叨现在钱有多么多么不好挣，父亲楚天南和母亲音协都是“振天”集团棋下的收集员，也就是由先锋部队先探索并通过门的试炼，再由走在后面的收集员收集剩余有价值的物品。

　　父母谈话时和她常说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涝，累的要死工资也基本固定少的可怜。确实有几次见父亲带着一手伤回来，一回来就举着伤手看着她说：“小怡呀，你看看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你看我们俩，干这活可辛苦了！要不是为了你们俩，我和你妈真不想干这活，赚的都是些要买命的辛苦钱呀！你可别想学我们，好好读书挣取当个文员什么的挣点钱，到我们再给你找个好老公，一生都安安稳稳的多好哇。”

　　楚怡想说什么，可看着父亲楚天南的黑色瞳孔，定定的、阴沉沉的宛若野兽，她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想吐。

　　只能低头错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回忆着回忆着，楚怡又想起……

　　楚怡曾看见过父亲ID卡上的流水，当时父母都出门了，她生了重感冒一个人待在家里，当时家里人都不在，她躺在床上感觉快死了，没办法，只能哆哆嗦嗦扶住墙面缓慢挪动，烧水吃药。吃完坐在大厅沙发上缓了好一段时间脑袋都是迷糊的。

　　重新摸索着缓缓站起，她得去拿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去二楼阳台晾晒，楚怡根本不想爬楼，看楼梯的眼神好像在看天堂，爬完就上天堂。太绝了，楚怡认命爬。

　　晒完经过父亲房间门口，门没关，父亲房间里的lD卡正闪着光，楚怡本想给父亲房间门拉上，怕父亲回来骂她是不是乱进他们房间。

　　但里面的lD卡上嘀嘀嘀响了几声，自动开机了，lD卡仅供金钱交易，不会随意自启，lD卡主人活着时只能主人亲自进行资金交易。楚怡到底没忍住好奇去看了一眼。

　　屏幕上满满的存取金额信息，楚怡往上划拉了一下屏幕，最久远的是23年前，当时她还没出生，只见：
　　3055年10月23日、存入3万5000.6元。
　　3055年11月23日、存入4万6000.6元。
　　……
　　3056年1月26日、存入1万30000元。
　　3056年2月28日、存入1万50000元。
　　……
　　3063年6月29日、存入补偿金100万元。
　　………
　　3078年1月23日、存入23万元。
　　3078年2月20日、取出1000万元整、取出理由：购买房屋。
　　3078年3月23日、存入23万元。
　　…

　　当时看到父亲lD卡资金记录时楚怡真的非常震惊，父母不是一直说家庭条件不好，干活非常辛苦没什么钱吗？可能这个资金流明显不是这样，他们为什么骗小孩呀。
　　那个补偿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正好卡在3063年6月，楚怡的生日也刚好在3063年6月1日。

　　楚怡今年已经快满16岁了，她也读过书，不是傻子，有这么多钱的家庭至少是个小富家庭了。

　　而且lD卡上面显示前几个月买了套1000万的房子，但她不知道，家里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父母和往常一样时不时就叫她到跟前讲话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多么多么辛苦，做的这些苦差事都是为了她以后能过的好，为了她再苦也能撑下去。

　　事实上手伤楚怡也仅仅看到过一两次。上学时老师也讲过过门流程，后期在门内的收集员基本上没有危险，因为都被刷门人清理干净了，一般不会再出现新危险。

　　那父母这样说是为什么呢，让她愧疚吗？让她愧疚又有什么用，不是她不自信，从小到大被父母各种教导，实话说楚怡真不觉得她有什么长处。

　　楚怡又想了想自己1米2的单人小床，狭小无窗的小房间，想了想自己lD卡上辛辛苦苦攒下来不舍得用的129块，每天照顾所有家人的洗漱吃食，把所有能干的家务全包了的自已。

　　父母常说不易，楚怡确实听进去了，所以她主动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母亲刚开始会夸她两句，后来就开始无休止地念叨：“这怎么没做好，给你吃的饭都吃那去了？今天买菜钱怎么又超了，我只给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贴，我不是给了你一些零花钱么……”

　　无限的继续叨叨，无穷无尽无意义的念叨……

　　全都在讲：还不是为你好！为你好！为你好……

　　她在家里有时候真的很难受，但无处可躲，只能在家时尽量做事避免和父母碰上。

　　但那也没什么作用，父亲母亲会时不时就抓她在大厅，说是教育她，给她提建议为她好。弟弟楚飞就在旁边刷平板，时不时看到好笑的视频躺倒在沙发上哈哈直乐。

　　不要说父母为什么不讲弟弟，因为他是弟弟，楚怡是姐姐，姐姐理应包容、照顾弟弟，父母给她从小讲到大，她早已铭记于心。

　　楚怡其实也见过母亲训斥弟弟，弟弟当时把她的房门给踹烂了，他们俩姐弟因为挣抢一包零食吵了起来。

　　楚怡当时特别想吃班上同学的零食，旁边几位同学各拿着一包，吃的特别香，香的她口水直咽。所以楚怡放学后拿出了lD卡上的扣下几块钱就买了一包准备回房间去吃。

　　她当时着急上厕所就放下零食在门边，她的房间太小，没有家里其他人的大，房间里也没和其他人一样装卫生间。楚怡每天都在房间外边的公用厕所洗漱。

　　等她出来，零食连个影都见不着。

　　大厅里传来嘻笑声，弟弟楚天正拿着她零用钱买的零食，很大方分享给他带回来的同学吃。当时楚怡十分愤怒，没忍住，当场就和弟弟大吵了一架，弟弟同学们都走了，他俩还在吵，眼见着弟弟吵不过就要拿拳头打来，楚怡立刻就跑回房间反锁好门。

　　紧连几声异响。

　　呯、呯、呯……

　　呯、呯、呯…

　　夹杂着几声木头碎裂的闷哼声。
　　是弟弟楚天在外面疯狂拿脚踹门。楚怡当时太害怕了，她流着泪死死用身子压着房门，防止被人一下子踹开，好一会才逐渐安静，紧接着是大声的训斥声。

　　是妈妈音协回来了，得救了。

　　楚怡抱着自己靠着门下滑坐在地上，眼泪汹涌地流出，像溪水一样啪嗒啪嗒地流，脸上全是凉意，内心万分地委屈。

　　用袖子擦擦脸，也不顾脏污的鼻涕眼泪，打开房门，是的，她要去告状。

　　但刚开一个门缝，她停了下来，出门的脚又缩了回去。

　　“你跟你姐姐气什气，现在你不要气她，把她气跑了怎么办？再过两年你姐姐就成年了，她虽然是个bate，但我和你爸已经给她选好了下家，把她嫁给那个做抑制剂生意的刘辉，我们好好待她两年，到时候不仅有50万的嫁妆给我们，我们知根知底，她在那边没底，我们又是她娘家，她嫁过去我们再打电话关心关心，她还能继续给我们钱，这多好！”母亲音协眉飞色舞的说，手还拍了拍楚飞脑袋。

　　楚天道：“哪个刘辉？我记得我们只认识一个已经娶了妻的中年肥胖大叔，不会是那个吧，让姐当小哇，万一他老婆不同意咋办？”

　　“这你别操心，就是他老婆同意的，他老婆一个Omega受不住，才想了个这个法，左右Beta也不容易怀孕，她放心。”母亲音协拍了拍楚天的手，又拿lD卡转给楚天一笔钱，应该是很大一笔，楚天看了lD卡一眼就抱着音协的腰撒娇道：“谢谢妈咪！那这次算了放过她好了。”

　　音协笑了两声拍拍楚天的背道：“宝宝今天真棒！去玩吧，我去看看她去。”

　　楚怡迅速关上门却没发出一声音响。她的脑子都是混沌的，好像是有成千上万的线团在打架，时不时被人用针扎一下，上刑一样。

　　当时她也不知道她那时什么感受，什么感受也没有，好像人在云端做梦，飘乎乎的……

　　又好像她早就知道，从父母的态度，弟弟的蔑视，家里从始至终的隐瞒，她一出生就被排剂在外，她和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其实想这些也没用，她身上仅剩129元，而且她还没成年父母有绝对的监护权，她根本逃不出去。也报不了家暴，他们确实没欧打她，还给了饭吃，她逃跑恐怕还没出市就被警察压送回家。

　　她也，无处可去。

　　世界这么大却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忆起这些太过绝望，只能掩埋于心，继续干着自己的活、继续自我欺瞒。那时候想的是：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种活在地狱一样的日子。

　　但她不敢，她想活。

　　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为别人买单，就算活着很难她也想继续活。

　　她就要当一坨屎，让别人看见都反胃这就够让她当一种意志继续好好活。

　　所以她活到现在。

　　睁开眼，一如既往的二楼门道，地上拖来睡觉的地毯被睡的暖烘烘的。脸上泛凉，手指一摸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流的泪水。还以为房顶漏水了，哈哈。

　　观察了一下伤口，她应该是睡了2、3个小时，伤口位置的血迹已经全部结成了厚实的血痂。动动腿还是有些疼，不过比之前刚撕开可好太多了。

　　楚怡得快点填饱肚子，也不知道那个怪物什么时会追来。若追来时她还没吃饱，浑身无力，跑都跑不动，可不只有等死的份。

　　楚怡不想这样，她还得活。

　　即有水，又有红豆，楚怡记得厨房有锅，可以煮红豆吃。

　　拿上两瓶水，回到厨房。弯腰查看锅下的燃气管道，顺着方向找到源头，是燃气罐，使力逆时针扭动，只听咔地一声，一声气体流动声响出，打开煤气灶，呲喇一一哗啦一下，淡蓝色的火焰燃了起来，带动烧灼的热意连接着把她整个人都变的滚烫起来。

　　关下煤气，用半瓶水勉强刷干净锅体，倒入半份红豆，加入淹没红豆的水就停，刚好两瓶水用完，开火煮着。

　　楚怡回到二楼主卧，扒拉一下物资堆，拿起一包橙色外装的硬物，捏了捏，看向包装，果然，又是一堆英文，就当是糖果吧。

　　延边撕开塑料包装露出一个小口，提倒出一些落到手上，拿起一粒橙色硬物，嗅了嗅，空气都甜丝丝的；直接用舌头舔舐一口——好甜！

　　将这杖硬糖仰头倒入口中，和表面包装一样，是橙子味，很甜，这段时间的苦好像瞬时就伴随着甜味丝丝消融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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