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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兴衰
沈善宝做了一个梦，梦中，父亲还没死，母亲也活着，夫妻二人常常吟诗作对，教导自己和两个弟弟，有时飞花令，有时赌书泼茶。
梦中的美好转瞬变成了一团大火，沈善宝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夜色如水，月亮弯弯还挂在窗外，月光荡漾着，柔和地铺在院子中，这让她想起过去的事。
五年前。
沈善宝刚满十二岁，母亲叫她去街上买一套针线。
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沈家出事了。
父亲的政敌诬陷父亲受贿，父亲为证明清白当场撞柱身亡。
尸体已经运回沈家了。
她赶忙跑回去，针线盒撞在门框上，针线掉出来五颜六色地撒了一地。
一进门就听到小弟的哭声。
沈善宝心里慌乱，着急去找母亲。
母亲呢，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最爱父亲，二人琴瑟和鸣那么多年，沈善宝不敢想象知道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状况。
最终在梧桐树下找到了母亲。
父亲停灵七日，母亲就哭了七日。
父亲下葬后，母亲一病不起，沈善宝日日侍奉汤药，变卖家中大部分物件，可是母亲还是一天天虚弱下去。
沈善宝捧着给母亲煎药的药罐，坐在门前偷偷流泪。
小弟来找沈善宝，“姐姐，母亲变得冰块一样冷......”
沈善宝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扔掉药罐，转身往母亲房间跑过去。
小弟在后面跌跌撞撞喊着，“姐姐，等等我！”
沈善宝顾不上。
母亲房间里一股奇异的香气。
不是药香。
母亲安详地躺在床上，怀中抱着父亲留下来的诗文。
沈善宝眼泪夺眶而出。
她花了一整天，把母亲装殓，与父亲安葬在一起。
只是老家路远，她一个孤女，带着两个幼小的弟弟，几乎不可能到达，也无法将父母安葬回祖坟。
他们是跟着父亲上这里做官定居的，所以租住在钱塘这里，房东见他们可怜，父亲又素来有好人缘，所以没有要他们搬走。
只是每月的租金是个大问题。
过去父亲养家，母亲做点针线补贴家用，现在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两个弟弟要养。
沈善宝有些忧虑。
她身无一技之长，只剩下诗词绘画还能上得了台面。
所以开始卖字绘画养活自己和弟弟，幸而得到街坊邻居的帮助，渐渐活了下来。
没想到会回忆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沈善宝提笔写下“静”字。
“姐姐，这么晚还没睡？”
沈恩仪走出来，看到姐姐房间的灯没有关，站在窗外问了句。
沈善宝打开窗，外面站着的沈恩仪一身黑色练功服。
“醒来了，你怎么这么晚还醒着？”
“我，我要练功了。”沈恩仪不好意思道。
“林师父教给我要寅时起立练功。”
林师父很负责任，说好要收他为徒，就兢兢业业地传授给他武艺，倾囊相授，毫不藏私，沈恩仪也真的把林师父当成除了姐姐外的第二个亲人。
“我还怕吵到姐姐呢，没想到姐姐已经醒了。”
“走吧，我看你练剑。”
沈善宝披着外衣，打开房门。
一套剑法舞完，沈恩仪走过来，站在姐姐身边，“姐姐，林师父想带我去走一趟镖。”
沈善宝：“去哪里？”
“不远，金陵。”
“这还不远？要经过三个月才能到达呢。”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路上有林师父带着，你就放心吧，姐。”
“你才十多岁，我怎么放心的下，不行，我得跟林师父说说，你再练练再出门。”
沈恩仪连忙拦住姐姐，哭笑不得，“姐姐，林师父说，我的剑法比大部分人的都要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沈善宝道，“这么着急？”
“朝堂局势现在动荡不安，富豪们有所忧虑，正在变卖家产换成黄金，这次就是替一位不愿意告知姓名的富豪运送黄金，从钱塘到金陵，委托者生怕迟则生变，所以要我们尽快启程。”沈恩仪说道。
“好，姐姐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姐，镖局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套行囊，我跟大家一样就好。”
“也好。”沈善宝道。
***
帐篷内，李成玉收拾好自己，换上承古族女子的装扮，把带来的燕国的药草种子整理好，收拢了一些土，然后撒下种子。
两个婢女走进来，“四王妃，你需要先去拜见其他几位王妃。”
“在哪？”
李成玉站直身体。
“请跟我来。”
在远离中心最大的白色帐篷的偏远位置上，有一个灰色的帐篷。
“这里就是二王妃和三王妃的居所。”
李成玉内心一动，妃子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掀开帘子，里面只有两张简陋的床，床上耸动着两个人影，屋子里一股血液的腥气。
李成玉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来。
婢女道，“四王妃，吓到你了？其实是因为大王妃生病，两位王妃为大王妃祈福才弄成这样的。”
李成玉有些震惊，“祈福，需要让自己变成这样？”
燕国的祈福是很干净整洁的。
“这样才显得心诚。”
“实话跟您说吧，您的婚礼本身就是为了给大王妃冲喜才举办的，如果大王妃还不痊愈，您也少不了要像她们一样。”
“带我去见大王妃。”
李成玉毋庸置疑地道。见到这个燕国来的小姑娘没有被吓到，婢女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听话把她带去了大王妃的帐篷。
大王妃的帐篷一直香喷喷的，收拾得很干净。
两位王子也在内。
王妃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完颜康神情松快，正在跟大王妃聊天。
王妃首先发现了李成玉，“成玉公主，你来了。木心，去给公主拿个座位。”
李成玉坐下后，对大王妃道，“大王妃得的是什么病？”
完颜康：“你又不是大夫，问我额吉的病做什么？”
“我虽然不懂医术，却有着一颗关照病人的心，屋子里这么暗，敢问大王妃多久没去屋外走动了？”
“这......”完颜康不知道作何反应。
大王妃笑了笑，“我身子不好，出去走动怕被风吹着，所以我不愿意出去，不是他们不让我出去。”
“没错，再说王妃如何想不关你的事，燕国不是最懂礼仪了吗？为何公主频频僭越？”
完颜康道。
李成玉突然间觉得骑虎难下，她深刻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是一个外人。
她只好站起身，“大王妃，两位王子，成玉告辞了。”
完颜康等着她出去，这才撇嘴道，“燕女果真如我所想，一肚子弯弯心眼，我真的不喜欢她，父王快点回来，随便把她安排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吧。”
“慎言。完颜康，这就是你的心胸吗？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老师和大哥是这样教你的吗？”
“抱歉，大哥。”
完颜康立刻道歉，心里却还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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