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打工人，阳间查个案

　　工位上的日子平淡如水。午休铃声刚响，姜来正准备去茶水间，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苏甜甜。

　　“姜来，没打扰你午休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爽利，“案子还有些细节想跟你再核实一下，方便吗？”

　　“没事，苏警官，我现在过去。”姜来应道，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点对警察的尊敬，又不过分生疏。

　　她起身出门，正撞见部门主管带着几个下属步履匆匆地穿过开放办公区，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朝着电梯厅方向而去。一阵轻微的骚动随之传来。

　　“快，刘董来了，都精神点！”

　　姜来顺着人群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贵客”正走向专属的VIP电梯。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一套剪裁精良的昂贵西服像是挂在衣架上，空荡荡地衬得他身形愈发佝偻。

　　他脸上挂着标准的亲和笑容，在周围人的恭维声中，那笑容显得虚弱而勉强，步履也带着一丝虚浮。

　　但在姜来眼中，此人周身都缠绕着灰黑的煞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这是阳寿将尽的典型征兆。

　　还有因果缠绕的气息。

　　就在她凝神观察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轻轻一震。

　　她低头，石蒜诉APP的提示悄然浮现：

　　【叮！检测到受理魂张峰的魂动，方位重合预警！】

　　姜来眼神倏然一凝。张峰的魂魄有动静？而且这波动的源头，竟然与眼前这个将死之人…方向高度一致？

　　心下念头急转，但此刻显然不是探究的时机。她收敛心神，快步离开了慈心基金会。

　　秩正局

　　“不好意思，又让你跑一趟。”苏甜甜递过一杯水，语气比电话里更随意了些。

　　“主要想再问问，你在平安苑住的时候，或者之前有没有听房东、邻居提过一个叫‘林强’的人？”

　　姜来接过水，双手捧着，面上适时地表现出茫然，配合地摇头：

　　“林强？没听说过。我搬进去时间短，跟邻居也不熟。”

　　（内心：才查到身份，阳间这效率…）

　　苏甜甜看着姜来略显朴素的穿着，语气软了下来：“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姜来心中微动，她能感受到苏甜甜释放的善意，这位“刚子”姐姐是真心想关照她。

　　她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感激的笑容：“都挺好的，工作就是接电话，不算累。”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略带疑惑地、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了回去，顺势“无意”地提了一句：

　　“说起来，有件事我有点想不通…房东说张峰欠了房租，他是没有工作吗？怎么会连房租都交不起呢？”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闲聊，悄然将调查的视线引向了张峰的财务状况。

　　苏甜甜闻言，眼睛微微一亮，作为一名秩正的直觉让她捕捉到了这细微的不合理之处。

　　她没多说，只是点点头：“姜小姐，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困难或者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联系。”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疑惑，悄然将调查的视线引向了张峰的财务状况。

　　这随口一言的效果立竿见影。回到秩正局的苏甜甜立刻找到顾峥，提到了租金异常以及邻居反映的张峰平时的情况。

　　“走访期间，邻居谈到了张峰家之前经常有个男人来找他，看着流里流气的，不知道张峰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除此之外，还了解到张峰最近交了个女朋友，看着挺清秀的，人也规矩”

　　苏甜甜话毕。

　　顾峥正对着电脑屏幕排查监控，闻言打了个响指：

　　“有道理！查他流水，再比对一下邻居说的那个男人！”

　　他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很快调出了张峰的银行记录。

　　“嚯！有发现！你看！”他指着屏幕。

　　“张峰几乎每个月都固定向一个账户转账，数额不小，多则几万，少则几千。收款人叫…林凯！”

　　“林凯？”苏甜甜凑近屏幕，立刻联想到邻居的描述，“很可能就是邻居说的那个经常来找他的男人！”

　　线索开始串联。李默立刻带队再访化工厂。

　　面对秩正的再次询问，经理回忆得更仔细了些：

　　“李秩正，我只知道张峰和林凯是老乡，听说从小就认识。张峰是研究生学历，前几年毕业就来我们厂里了，平时工作踏实，从一线干到了研究员。林凯就…差远了，他家里托人找关系才塞进来的，工资月月精光，有时候还提前预支工资，不光如此，我好几次在车间外面听到张峰催林凯还钱。”

　　经理说着叹了口气，“后来林凯因为多次违规操作造成损失，被开除了。”

　　“那张峰的情况呢？”李默继续询问。

　　“张峰人老实，待人温和，上个月他跟人事部批了年假，说是交了个女朋友，感情不错，想跟女朋友回老家见见女方父母，以为好事将近，谁想到后来过了年假时间一直联系不上他，我才报的警，谁能想到他失踪了……”

　　“女朋友。”李默敏锐地抓住这个新信息，“关于他女朋友，你知道多少？”

　　经理茫然地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张峰私事不太跟厂里人说。就是看他那段时间心情挺好，手机聊天的时候经常笑。”

　　“那林凯现在的住址呢？”苏甜甜继续打探着，手里的笔在本子上不停的记录着。

　　“他被开除后就没联系了。不过之前听人闲聊，说他家里准备给他在老家盖房子娶老婆，不清楚是不是还住以前租的地方。”

　　经理找到人事部档案，提供了林凯入职时登记的出租屋地址。

　　李默带队直往那个地址，果然是锁着门的。

　　但门口散落的几个烟头，基本确定，这里近期还住着人。

　　“人跑了，但没跑远。”李默沉声道。

　　回到秩正局，顾峥和苏甜甜立刻调取了该小区及周边所有能用的监控探头。

　　大量排查后，最终锁定林凯最后消失的区域是一家挂着“迅捷修车”招牌的门店。

　　进一步的外围调查确认，这里表面修车，实则是一个隐蔽的地下聚众场所，目前还不确定，需要到现场查验。

　　当李默带着队员到迅捷车行时，放风的人没想到会有秩正过来，一时慌乱神，想跑，被眼疾手快的秩正员按住，并要求带路。

　　这里一定有情况。

　　在到地下室时，嘈杂的喧哗声和烟雾缭绕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

　　李默踹开门。

　　“别动，双手抱头，蹲下”秩正的呵斥声，让一屋子赌鬼吓的只能乖乖执行。

　　林凯正赌得面红耳赤，在看到秩正出现，惊讶了一时，之后便瞬间面如死灰。

　　秩正局。

　　审讯室的进展却令人挫败。

　　林凯被按在审讯椅上，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脑子看着灵光，却没那么清楚。

　　当李默按照程序问出第一个问题时，他便开始装疯卖傻。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扯着嗓子，脸上堆起了油腻的，无辜的表情，试图想着混淆视听。

　　“砰！”一旁的顾峥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无赖相，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录纸震得跳了一下。

　　他年轻气盛，最烦这种油盐不进的无赖。

　　“林凯！你少在这儿给我装傻充愣！”

　　顾峥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把这当菜市场吗？！”

　　林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甚至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吓唬谁呢……我又没犯法……”

　　李默抬手，轻轻按住了还想继续发作的顾峥。他与顾峥的处理不同。

　　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沉静地、不动声色地盯着林凯，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直抵他最深处的恐惧。

　　他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林凯，我们既然请你来这里，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张峰在哪里？你想清楚再回答。在这里耍小聪明，对你没有好处。”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林凯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灯光下的嗡鸣。

　　持久的对抗，在暗暗的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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