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

　　纪念册完成那天，班里特意留到放学后，要在图书角办个小仪式。黎歆刚把贴满照片和乐谱的册子摆上书架，教室门就被轻轻推开——苏砚的妈妈提着一袋子刚烤好的饼干走进来，身后跟着手里拎着两盒果汁的谢辞妈妈。

　　“听说你们在办纪念册仪式，”苏景然把饼干分给围过来的同学，笑着看向书架上的蓝色册子，“这封面真好看，是苏砚画的？他从小就爱画这些小玩意儿。”

　　谢辞立刻凑过去，献宝似的指着封面上的小槐树和橡皮：“阿姨，槐树是我画的，橡皮是苏砚画的！这是我们俩的‘同桌标记’！” 谢舒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就你机灵，昨天还跟我念叨，说苏砚教你唱歌不跑调，比老师教得还好。”

　　全班哄笑起来，苏砚的耳尖红了，悄悄拉了拉妈妈的衣角。苏妈妈了然地笑了，从袋子里拿出两盒包装好的饼干，递给他俩：“特意给你们俩烤的，蓝莓味的，苏砚爱吃，谢辞上次来家里也说好吃。”

　　谢辞接过来，立刻拆了一盒，塞了一块进苏砚嘴里，又递了一块给黎歆和温予书：“阿姨做的饼干超好吃！上次苏砚给我带了一块，我惦记了好几天。” 黎歆咬着饼干，指着纪念册最后一页：“谢辞，你不是说要写句话在最后吗？快写啊，苏阿姨和陆阿姨都在呢！”

　　谢辞挠了挠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趴在书架前认真地写着。苏妈妈和谢妈妈站在旁边，看着他低头写字的样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眼神温柔的苏砚，相视而笑。陆妈妈小声说：“这俩孩子，从小就投缘，谢辞转来这儿之后，天天回家说苏砚，比说我还多。” 苏妈妈笑着点头：“苏砚也是，上次考试完，说谢辞进步大，比他自己考了第一还开心。”

　　这边刚说完，谢辞就写完了，把纪念册递给苏砚：“你看，写得好不好？” 苏砚接过来，只见最后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我的同桌苏砚，是秋天的槐树，是蓝色的橡皮，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对，是比好朋友更重要的人。”

　　黎歆凑过来看见，立刻笑着喊：“谢辞，你这写的什么呀！比好朋友还重要，是男朋友吗？” 全班又笑起来，谢辞的耳尖红了，却没否认，只是伸手牵住苏砚的手腕。

　　苏妈妈和谢妈妈也笑了，苏妈妈揉了揉苏砚的头发：“你们俩呀，好好相处，以后毕业了，阿姨还烤饼干给你们吃。” 谢妈妈也笑着说：“对，以后谢辞要是欺负你，阿姨帮你骂他。”

　　在妈妈们的注视下，谢辞凑到苏砚的耳边轻轻的说：“苏砚，以后的每一个秋天我们都在一起过，好不好？”

　　苏砚转过头看着谢辞，说道：“好啊，以后我们每一个秋天都一起过。”

　　仪式散场时，夕阳已经沉到教学楼的檐角，把走廊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谢辞自然地接过苏砚手里的书包，又伸手扶了扶他被风吹乱的刘海——这动作做得熟练，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却被身后的黎歆笑着拍了张照片。

　　“欸，你们看！”黎歆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里是两人并肩走的背影，谢辞的侧脸对着镜头，眼神落在苏砚发顶，暖得像化了的糖，“这张拍得也太好看了，明天就洗出来贴纪念册里，就叫‘秋日同桌’！”

　　傅灼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空了的饼干盒，笑着补充：“明天我去教务处借胶水，顺便把苏阿姨和谢阿姨的照片也打印出来，她们俩站在厨房门口笑的样子，比咱们还像一家人。”

　　苏妈妈和谢妈妈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四个少年的身影，谢妈妈忍不住碰了碰苏妈妈的胳膊：“你看谢辞，以前走路都爱甩着手往前冲，现在倒好，走两步就回头等苏砚，比护着宝贝还上心。”苏妈妈望着苏砚泛红的耳尖，眼底满是笑意：“苏砚也是，以前不爱说话，现在跟谢辞待在一起，话都多了些，上次还主动跟我说，想教谢辞弹钢琴呢。”

　　快到校门时，谢辞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苏砚说：“对了，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带你去吃校门口那家新开的豆浆油条，听说特别好吃。”苏砚刚点头，就听见谢妈妈笑着喊：“谢辞，你倒是记得给苏砚买，怎么不记得给我带一份？”

　　谢辞挠了挠头，拉着苏砚的手腕往妈妈们身边跑：“妈，你跟苏阿姨一起去嘛，我请你们！”苏妈妈笑着应下：“好啊，正好明天我早点起，给你们俩装盒饼干当早餐，省得你们空腹吃油条。”

　　第二天一早，校门口的豆浆摊前果然聚了六个人。谢辞一手端着两碗豆浆，一手拎着油条，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生怕洒出来；苏砚跟在旁边，帮他扶着袋子，偶尔伸手替他擦去嘴角沾到的豆浆渍。黎歆举着相机，又拍了张两人低头互动的照片，班长则在旁边跟苏妈妈谢妈妈聊天，说要给纪念册加个“美食篇”，把每次一起吃的东西都记下来。

　　等几人走进教室时，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谢辞刚把豆浆放在苏砚桌上，就看见讲台上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是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周航，手里抱着一摞作文本，看见他们进来，眼睛一亮：“苏砚！谢辞！你们的纪念册我听说了，能不能让我也写句话？上次苏砚帮我补的文言文，我期末考了满分呢！”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又探进两个脑袋，是经常和陆屿一起打球的体育委员傅灼，还有总爱趴在窗边画画的美术课代表温予书。“我们也要加！”傅灼晃了晃手里的篮球挂件，“上次谢辞打球崴了脚，还是苏砚扶他去的医务室，我这挂件送你们，挂纪念册上，祝你们永远不崴脚！”夏星则递过来一张画纸，上面是棵手绘的老槐树，槐树下站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愿你们的友谊，像槐树一样长青——不对，是比友谊更久的感情。”

　　苏砚接过画纸，耳尖又红了，谢辞却大大方方地接过来，放在纪念册里，笑着说：“谢啦，等纪念册做好了，第一个给你们看。”

　　早读课结束后，班里果然热闹起来。班长把打印好的照片摊在讲台上，黎歆负责剪照片，温予书帮着写标注，周航和傅灼则在旁边帮忙递胶水。谢辞趴在桌上，看着苏砚认真贴照片的样子，忽然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苏砚，等放寒假，我们一起去看雪好不好？我听说山上的雪特别美，我们可以堆个雪人，就像我们俩一样，站在一起。”

　　苏砚贴照片的手顿了顿，抬头撞进谢辞眼底的期待，轻轻“嗯”了一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落在纪念册里一张张暖黄色的照片上，落在周围同学的笑声里。

　　黎歆忽然指着纪念册最后一页，笑着喊：“你们快看！陆屿写的那句话旁边，苏砚画了棵小槐树，槐树下还画了八个小人！”所有人都凑过去看，只见槐树下，苏砚、谢辞、黎歆、陆屿、傅灼、周航、温予书，还有一个小小的空位，旁边写着：“留给明年的我们。”

　　谢辞看着那个空位，伸手握住苏砚的手，轻声说：“明年，我们还要一起贴照片，一起写纪念册，一起吃豆浆油条。”苏砚点头，指尖轻轻回握：“好，年年都一起。”

　　窗外的槐树叶又落了几片，飘进教室，正好落在纪念册上。黎歆伸手把树叶夹进册子里，笑着说：“这是秋天送给我们的礼物，就当纪念册的书签啦！”

　　阳光正好，少年们的笑声落在风里，混着槐树叶的清香，悄悄钻进纪念册的每一页。那里有蓝色的橡皮，有跑调的歌，有妈妈们的饼干，有朋友们的照片，还有两个少年紧紧牵着的手，和藏在心底，比秋天更温暖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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