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的家伙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一一别院内
　　云浮岚拎着那壶顺来的醉风酿，哼着小调地回到了别院。一进门，就看到赫连渊坐在院中品着茶，而锦焰则正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回来啦？”云浮岚心情颇好地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看，好东西，玉无尘请客，不喝白不喝。”
　　赫连渊的视线在他身上仔细扫过，确认他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周身那冰冷的气息才缓和了些许：“他没为难你？”
　　“为难？”云浮岚嗤笑一声，走到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想套我话来着，被我反将一军，估计现在正郁闷着呢。”他抿了口酒，惬意地眯起眼，“这酒后劲是真足，不过味道确实好。”
　　锦焰闻言，凑了过来：“小家伙，可以啊，连玉无尘那笑面狐狸都在你手里吃了瘪？快说说，你怎么反制的？”
　　云浮岚斜睨他一眼，又品了一口酒：“秘密。总之，他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挑事了。”他晃着酒杯，看向赫连渊，“对了，他提了聚珍会，听起来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
　　赫连渊微微颔首：“聚珍会是难得的盛事，由千缘阁主导，届时各方势力云集，确实值得一看。去看看也无妨。”他目光扫过云浮岚随意放在桌上的那枚玉符，见其完好无损，眸色又深了些许。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浮岚一拍手，随即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皱了皱鼻子，“参加那种场合，是不是得穿好看点？”很多人的话，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吧。
　　他虽然不在意旁人眼光，但也不想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因为衣着被人看轻，平白惹来不必要的关注。
　　赫连渊还未开口，锦焰便抢着道：“这有何难？流云城最大的云裳阁，里面的衣服款式新颖，有的还能自动避尘、小幅提升防御，我陪你去挑！”说着就要来拉云浮岚的手。
　　赫连渊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恰好隔在两人之间，语气不容置疑：“我陪你去。”他看向云浮岚，“云裳阁的衣服虽好，但人又多而且时新款还没上。我知道一家老店，手艺精湛，用料考究，给你贴身定制一套。”
　　云浮岚对去哪里买无所谓，只要能买到合心意的就行，便点了点头：“行啊，那就去你说的那家。”
　　锦焰撇撇嘴，但也没再坚持，只是嘟囔了一句：“老古板选的店，估计衣服也古板。”
　　赫连渊懒得理他，直接对云浮岚道：“现在便去？”
　　“走！”云浮岚放下酒杯，兴致勃勃地起身。
　　赫连渊说的那家店铺位于流云城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上，门面并不张扬，匾额上只写着“天衣坊”三个古朴的大字。推门而入，内里陈设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外面喧嚣的集市恍若两个世界。
　　店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到赫连渊后，神情恭敬，并未多言，只是温和地笑道：“贵客临门，可是需要定制衣物？”
　　赫连渊微微颔首，将云浮岚轻轻往前带了带：“为他量身，选最好的料子，做几身合宜的。”
　　老者的目光落在云浮岚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惊艳，随即笑道：“这位公子风姿绝世，寻常衣饰恐难衬其气质。老夫这里近日刚得了几匹流光缎和一箱鲛人泪，正不知该为何人裁衣，今日见到公子，方知宝物当有主。”
　　说着，他引着三人来到内室。只见一匹淡银色的布料展开，随着光线角度变换，流淌着柔和的光晕，正是流光缎。旁边还有一箱晶莹剔透、泛着光泽的丝线，便是鲛人泪。
　　云浮岚虽然对布料不太懂，但也能看出这两样东西绝非平常物，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毕竟人都是喜欢漂亮东西的。
　　“好漂亮的布料。”他碰了碰，手感不赖。
　　“确实不错。”赫连渊看着云浮岚发亮的眼睛，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对老者道：“就用这些吧。”
　　“且慢！”锦焰怎么能让赫连渊这家伙独自邀功，他上前一步，指尖拂过旁边一匹如火焰般热烈的锦缎，又挑起几卷金丝，“这些颜色才更衬小家伙的吧。老伯，用这些也做上几套，样式要俏皮些的，账记在我这儿。”他斜睨了赫连渊一眼，带着挑衅。
　　在两人带着火药味的眼神交流中，云浮岚看着两套布料思考着，不语在一旁玩着线团。
　　看着那匹红色锦缎，也喜欢，再看赫连渊选的那些，他也舍不得。他摸了摸鼻子，干脆利落地决定：“都喜欢，那就都做！师傅，麻烦您了，量体裁衣吧，钱我自己付。”他才不想欠这两人人情，免得日后麻烦。
　　老者抚须笑道：“好。请公子站到这边，老夫为您量体。”
　　量体过程中，老者手法娴熟，态度严谨。云浮岚安静配合，赫连渊和锦焰则站在两旁，两人目光始终落在云浮岚身上，看着老者丈量他的肩宽、腰围、腿长……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量体完毕，老者又询问了他对款式的偏好。云浮岚不喜欢过于繁复的设计，便道：“简洁些，方便活动就好。”
　　老者了然，又商议了几句细节，最终定下了几套衣袍的款式——有正式场合穿的，也有便于行动的，还有较为休闲的。
　　选定款式，付了定金，约定好取衣日期，三人便离开了天衣坊。
　　接下来的几日，云浮岚拉着不语在流云城中四处闲逛，品尝美食，搜罗趣物，日子过得悠闲自在。赫连渊似乎忙于处理某些事务，外出频繁，但总会赶在饭点回来。锦焰则依旧那副散漫模样，时常不见踪影，但总会带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或点心回来“进贡”给云浮岚。
　　期间，千缘阁派人送来了聚珍会的正式邀请函。烫金的帖子，做工精致，附带着详细的拍卖清单预览。云浮岚粗略扫了一眼，罗列了许多奇珍异宝，功法秘籍。
　　“看来这聚珍会，是非去不可了。”他捏着邀请函，眼中满是期待。
　　终于到了取衣的日子。由赫连渊选定料子制作的衣服先送了过来。
　　云浮岚拿起衣服。入手触感冰凉丝滑，轻若无物，淡淡的银辉流转，仿佛将月光织入了布料之中。他回到内室换上，走出来时，连一旁趴着的不语都抬起了头，猫眼里满是欣赏。
　　“果然衣服也是很重要的喵。”
　　赫连渊定定地看着他。少年身姿挺拔，衣服剪裁合体，银白的底色衬得他肌肤愈发剔透，鲛人泪绣成的暗纹在袖口和衣摆处若隐若现，清冷华贵，宛如月下仙君，不染凡尘。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又为这身清冷添了几分鲜活之气。
　　“不错不错！”云浮岚自己也很满意，对着水镜照了又照，“这料子穿着真舒服，还不沾灰尘，好东西。”
　　正说着，锦焰定做的那几套也送到了。云浮岚兴致勃勃地又拿起换上。
　　这一套的风格与先前截然不同。热烈的红色将他白皙的肤色映衬得几乎发光，金丝勾勒出繁复而华丽的火焰纹路，领口微敞，袖口收紧，行动间利落飒爽，明艳夺目，带着几分妖冶的风情。
　　“啧，这套也好看！”云浮岚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难掩喜色，“这钱花得值！”
　　赫连渊看着那团灼目的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颜色……太过显眼了。而锦焰则抚掌笑道：“我就说这颜色衬你！小家伙就应该多穿艳色嘛，比某人选的素色好多了。”
　　云浮岚美滋滋地换回常服，将新衣服小心收好，大手一挥：“走，为了庆祝新衣到手，我请客，去醉风楼吃饭！”
　　“却之不恭了~小家伙。”
　　“好，别喝太多。”
　　聚珍会召开的日子转瞬即至。
　　当日，流云城万人空巷。千缘阁前更是人头攒动，手持各色请柬的宾客在护卫的引导下，有序入场。空中不时有华贵车驾或飞舟掠过，彰显着来者的不凡身份。
　　云浮岚换上了那套赫连渊挑选的流光缎衣服，银辉流转，清冷华贵。赫连渊依旧是一身玄衣。锦焰则是一身暗红锦袍，金纹暗绣，妖冶夺目，寸步不离地跟在云浮岚身侧，引来不少探究目光。不语缩小了身形，趴在云浮岚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的邀请函是最高等级的“天”字帖，被恭敬地引入位于拍卖大厅最上层的独立包厢。包厢三面环窗，视野绝佳，能将整个拍卖台和下方大厅尽收眼底，内里布置奢华舒适，灵果香茗一应俱全，还有隔绝探查和声音的法阵。
　　拍卖会尚未开始，下方大厅已是座无虚席，嘈杂的人声透过法阵减弱后传入耳中，嗡嗡作响。云浮岚新奇地趴在栏杆上向下张望，看着形形色色的修士，感觉比看戏还有趣。
　　“今日压轴的几件东西，似乎有点意思。”赫连渊的目光扫过包厢内提供的今日拍品详录。
　　“哦？有什么特别的？”云浮岚转过头。
　　锦焰也凑了过来，指着清单末尾：“喏，这个‘秘境残图’，还有这瓶‘九转丹’，都是足以让外面那些家伙打破头的东西。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云浮岚，笑眯眯道，“最特别的，恐怕是中间那件——灵族的少年。”
　　“灵族？”云浮岚不解。
　　“一个早已式微的小族。”赫连渊解释道，“天生对天地灵物、宝材矿脉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只是此族繁衍艰难，又因这天赋常遭觊觎捕杀，如今已极为罕见。没想到千缘阁竟能弄到一个，还拿出来拍卖。”
　　云浮岚看向清单上的描述：【拍品二十七：灵族少年，骨龄约十左右，血脉纯净，天赋未损。驯服后可助探寻灵脉、搜寻天材地宝。起拍价：一万上品灵石。】
　　“一万上品灵石……”云浮岚咂舌，“这价格先不说，买个人回去寻宝？”他皱了皱眉，对这种将人当作货物买卖的行径本能地感到厌恶。
　　“对于某些急需特定资源突破，或专注探宝的势力而言，这个价格或许值得。”赫连渊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弱肉强食，世间法则。”
　　锦焰把玩着一枚灵果，嗤笑道：“玉无尘倒是会做生意。这少年放在这里，既是拍品，也是个饵。说不定能钓出些躲着的灵族人，或者……其他对此有兴趣的大鱼。”
　　云浮岚听着更不舒服了，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拍卖会很快开始。主持拍卖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修，口才了得，气氛调动得恰到好处。一件件拍品被呈上，丹药、法器、功法、稀有材料……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云浮岚看得津津有味，偶尔遇到特别新奇的法器或材料，也会参与竞拍几下，反正他的灵石很多，花起来毫不心疼。赫连渊和锦焰则大多时间只是看着，偶尔低声交流两句，似乎对前面的拍品兴趣缺缺。
　　很快，拍品进行到了第二十七号。
　　“接下来这件拍品，颇为特殊。”女修笑吟吟地一挥手，一个巨大的、罩着黑布的笼子被推了上来。黑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云浮岚还要小些的少年，穿着粗糙的单薄布衣，赤着双脚。他蜷缩在笼角，双手被特制的锁链缚住，淡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遮住了部分面容。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露出内心的恐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有一对毛茸茸的、类似犬类的耳朵，还有一条尾巴，此刻都无力地耷拉着，脖颈上套着一个闪烁着符文的项圈，显然是为了控制他。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云浮岚也能感受到那少年身上传来的绝望。他眉头紧锁，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不语也抬起头，小声“喵”了一声。
　　“灵族遗孤，血脉纯净，寻宝天赋确认完好。”女修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隐隐的鼓动，“驯服后，将为您的宗门或家族带来难以估量的资源。起拍价，一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现在，竞价开始！”
　　短暂的寂静后，竞价声骤然响起！
　　“一万五！”
　　“两万五！”
　　“三万五千！”
　　价格迅速攀升，参与竞价的几乎都是包厢里的贵宾，显然对这少年势在必得。大厅中的修士大多只能望而兴叹。
　　价格很快逼近二十万大关。竞拍者只剩下三家，其中一家声音苍老，似乎是某个宗门的长老；一家声音尖细，带着阴柔之气；还有一家则始终沉默，只用包厢前的灵力灯闪烁示意加价。
　　“二十一万！”苍老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二十二万。”尖细声音毫不相让。
　　沉默包厢的灯再次闪烁，直接跳到了二十五万。
　　场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这个价格，已经远超许多人的心理预期。
　　苍老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再出声。
　　“二十五万，还有加价的吗？”女修环视全场，目光在几个包厢停留。
　　尖细声音冷哼了一声，似乎权衡利弊，也没有继续。
　　“二十五万一次，二十五万两次……”
　　就在女修即将落槌的瞬间，一个清越的少年声音突兀地响起，透过包厢的法阵清晰地传遍全场：
　　“三十万。”
　　整个拍卖场瞬间一静，所有目光都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天”字号包厢。
　　赫连渊和锦焰同时看向云浮岚，眼中都有些诧异。他们没想到云浮岚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加就是五万。
　　下方的女修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愈发灿烂：“天字号包厢的贵客出价三十万上品灵石！三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那个沉默的包厢灯闪烁了几下，似乎也在犹豫，最终没有再亮起。尖细声音的主人更是直接没了动静。三十万上品灵石，即便对于大宗门也不是小数目，用来买一个还需要驯服、且可能引来麻烦的少年，可不算好事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三十万三次！成交！”木槌落下，宣告着归属。“恭喜天字贵客，拍得！”
　　场中议论声嗡嗡响起，不少人都在猜测这天字号包厢里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财大气粗。
　　包厢内，锦焰挑眉看着云浮岚：“小家伙，没想到你还挺有善心？三十万上品灵石，就为了买个麻烦回来？”他可是知道，云浮岚之前对那少年的态度明显抱有同情。
　　赫连渊也看向云浮岚，眸色深沉：“你可知买下他，意味着什么？灵族的身份敏感，很可能带来麻烦。”
　　云浮岚看着下方被重新罩上黑布推走的笼子，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惯。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至于麻烦……”他瞟了一眼两人，“债多不愁，都有你俩了，再来一个也不算啥。”
　　赫连渊沉默片刻，最终只是道：“合你心意便好。”
　　锦焰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眼中兴味更浓。
　　拍卖会继续，后面的压轴物品竞争更加激烈，尤其是那张秘境残图和九转丹，拍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但云浮岚的心思已经不全在上面了。
　　聚珍会结束后，有侍者恭敬地将他们引至后方交割区。付清灵石后，那个装着少年的笼子被送到了他们面前。少年依旧蜷缩着，听到动静，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耳朵警惕地竖起，却没有抬头。
　　云浮岚走到笼边，蹲下身。他挥手让侍者退下，然后尝试着用温和的语气交流：“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抬头好吗？”
　　少年似乎听懂了，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戒备。他看了看云浮岚，又迅速低下头，没说话，但身体往后缩了缩。
　　这孩子遭了多少罪，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尽量放柔声音，朝笼子里的少年伸出手：“别怕，出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少年依旧蜷缩着，目光在云浮岚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看向他身后的赫连渊和锦焰。当触及锦焰那双红瞳时，少年猛地一颤，几乎要把自己缩进笼子的角落。
　　云浮岚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侧身挡了挡，语气更温和了些：“他们……也算是我的人，不会伤害你。先出来好不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或许是云浮岚的声音确实不带恶意，也或许是他眼中的关心起了作用，少年迟疑了很久，才终于一点点挪出笼子。
　　少年挪出笼子后，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在掠过锦焰时，会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即便云浮岚已经尽可能放柔了声音和姿态，少年依然没有放松多少警惕。
　　云浮岚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不安的眼睛，他叹了口气，不再试图立刻靠近，而是对身后的赫连渊和锦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微退开些，尤其是锦焰。
　　赫连渊没什么表情，后退了两步，只是目光依旧落在云浮岚和那少年身上。锦焰则挑了挑眉，耸耸肩，倒也配合地退开了，只是那双红瞳里的兴味丝毫未减。
　　云浮岚想了想，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块他之前在街上买的糖糕，小心地递过去，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甜香的气味飘散开，少年鼻尖动了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块糖糕吸引。但他依旧没有动，只是咽了咽口水，眼神在糖糕和云浮岚之间游移。
　　对峙了片刻，或许是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少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飞快地抓过糖糕，立刻缩回角落，背过身去，近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身体依旧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云浮岚耐心地等着他吃完，才又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吃完了糖糕，手指还下意识地舔了舔指尖的糖屑。听到问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云浮岚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沙哑的声音：“……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么。”云浮岚思考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那我给你起一个，霁，霁月怎么样？我叫云浮岚，这是赫连渊，那是锦焰。”他指了指身后两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吗？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把你关起来了。”
　　霁月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云浮岚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我们先回家。”云浮岚站起身，伸出手，“能自己走吗？还是要我牵着你？”
　　霁月看了看那只伸过来的、干净修长的手，又看了看云浮岚温和的脸，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去牵，而是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很自觉地跟在了云浮岚身侧，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千缘阁，回到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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