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请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见黎昱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站在原地微垂着头，越寻心下稍安，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黎昱制止他点单的行为无疑是一个证据，证实了他的猜想。
　　黎昱果然就是常客。他要阻止自己获取更多情报。
　　越寻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还好他就算情急也记得顾客须知上的告诫，没有真的说出第三句话。现在黎昱没有动作了，显然是行动失败不再伪装。
　　越寻面上升起一丝喜色，不再看他，走到吧台另一侧坐下，用余光留意他的位置，暗暗警戒。
　　店长很快把一杯并没有任何特色的咖啡色饮品摆在越寻的新位置上：“您的‘午夜特调’，先生。”
　　“谢谢。”越寻礼貌道谢，端起玻璃杯。
　　这咖啡说是特调其实一点也不独特，就是普通咖啡嘛。
　　“越寻！别喝！你听我说！”黎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吸取教训，一边动手抢，一边大声吼：“店长是失眠的常客！”
　　声音急迫，带着斥责。
　　越寻动作一顿，黎昱猛地夺过那杯特调，液体剧烈晃荡，洒在吧台和地面上。
　　“他在你眼里很正常，对不对？”黎昱指向店长，“在我这里，他是个眼窝凹陷黑眼圈很重的中年人！”
　　越寻眉头骤然锁紧。什么意思？
　　但随即他又开始告诫自己不要说话。
　　黎昱迫切地解释，声音又快又急：“听着！你看到的店长是假的！在我这里他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这不就是‘失眠的常客’吗？！
　　明明是个中年人长相，说话的声音却像年轻人……他给你调的东西绝对会被算作是赠予！我们眼里的世界，从进门起就不一样了！”
　　他戒备地扫过吧台后方，店长正背对他们取物料，对他们的争执毫无反应。
　　越寻听完描述猛然抬头，黎昱的脸因为激动扭曲起来，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这一吓又把越寻的疑虑吓散了，他慌忙后退，却听到——
　　“铛——！”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钟声的尾音消散落，咖啡店的灯一齐熄灭，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剩柜台上留有一盏孤零零的顶灯。
　　暖意消散，刺骨的阴冷裹挟着浓重的水腥味和发霉的气味弥漫开来，钻入鼻腔。
　　几步外黎昱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面容和身形如同融化般扭曲、重组，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模样。他迈开腿向着越寻冲过来。
　　诡异的一幕让越寻浑身冰凉，他拔腿就跑，下意识向吧台店长的位置跑去。
　　吧台后，店长的嘴角咧开一个延伸到耳根的夸张笑容，四肢面条一般缓慢拉长变细，身形逐渐变得细长高挑。他在异变。
　　越寻把视线从黎昱身上移开，转向他奔跑的方向，目光骤然和店长撞在一起。
　　妈的！怪物！！！
　　他一个急刹改变方向，脚下打滑差点摔倒，慌不择路往反方向的店门跑去。
　　“系——统——！！！救——命——啊——！！！”越寻咆哮。
　　咖啡店太小，几步就到头了，根本不适合奔跑。越寻扑到店门上，拉动把手，摇撼店门。绝望的是，店门和先前一样纹丝不动。
　　【呜哇哇哇！宿主大人！好、好可怕！】
　　系统骤然在耳边尖叫起来，比越寻还惊慌。
　　【检测到超高强度认知污染及实体威胁！危险危险危险！】
　　你叫个蛋啊！废物系统！罗里吧嗦！
　　“商店道具！快点用啊！”越寻慌张地转身确认陌生男人的位置。
　　【呜…宿主大人，我们还没绑定成功，商店和所有功能都锁住了，打不开啊！小Y…小Y也没有办法！】
　　“那就绑定啊！”越寻已经咬牙切齿。
　　【呜…绑、绑定需要宿主大人先阅读并同意那个…那个好长好长的用户协议和隐私政策才行啦！虽然现在情况有点点紧急…但是流程就是这样的…小Y也没办法跳过…】
　　阅读个蛋啊你自己睁眼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呢？！
　　来不及了。
　　“你他妈叫个蛋！”熟悉的怒吼声在他身后响起。
　　黎昱追上来了。接着一股大力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猛地向后一扯。越寻被拽得一个趔趄，被黎昱拖着冲向那唯一亮着灯的柜台方向。
　　就在这时，刚刚纹丝不动的店门悄无声息一声敞开一道口子，店外的黑雾缓缓流了进来——
　　黑雾进入店内，迅速液化成黑水，在地板上蔓延。空气里弥散开一股水腥气。
　　黎昱猛的扭头，看见了蔓延的黑水，脸色骤变。
　　另一边，店长脸上五官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弯起的裂痕，扯成笑容的形状。他完成了异变，迅速冲向这边。
　　“上来！”黎昱站柜台上抓着越寻的手臂，用力把他拉上来，二人一起翻进了柜台里。
　　眼看店长就要到跟前了，越寻下意识就要跑。
　　“这些灯光有保护作用他进不来，你不要再跑了！”黎昱紧紧拽住越寻怕他撒手没。
　　店长确实如他所说停在了光线外，没有再前进。黑水也逐渐蔓延过来，打湿了店长的脚。和店长一样，黑水也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没有蔓延进光亮的地方。
　　黎昱长舒一口气，站直身看到了那条清晰得不合常理的明暗分界线。越寻的喉咙和嘴里都已经因为剧烈的喘气变得干燥，一松懈下来他就开始剧烈咳嗽。
　　黎昱给他顺着气，视线转向店长，手上动作一顿，闭了闭眼快速做了一番心里建设。
　　店长已经异化成彻底的鬼怪了，四肢抽长比例怪异，身形也变得瘦长，最明显的还是平整的面部，已经没有眼鼻，剩一道裂口算是嘴巴。他站在光线外，和他们仅仅隔着一张柜台桌。无形的视线投射过来，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越寻，现在灯光是会切换的，它的有效时间只有十分钟，要快点找线索还有下一盏灯，知道吗？”他拽了拽越寻，忽然想起来他们先前的乌龙，“之前店长在你眼里是正常人对吧？那我之前在你眼里又是什么样？常客？”
　　现在危机稍缓，他终于有短暂的时间整理一下思路。把先前二十分钟里的事情快速过了一遍，黎昱发现越寻自从看完《顾客须知》后就不再和自己说话，显然是把他视作常客了。
　　他眼珠一转。认知干扰。
　　这次的噩梦，非常不对劲。
　　“你听我说，越寻。这次的污染物有认知干扰的能力，能够通过媒介干扰我们的认知，你中招了。”
　　黎昱没管越寻信没信，把之前跟店长交谈得到的信息和猜想一股脑倒出来塞进越寻脑子里：
　　“午夜特调喝下去以后应该是可以提供保护，但那杯特调是常客给你做的，喝了大概率算馈赠，因为你没付钱。开头《顾客须知》里说6:06店门会重新打开，我们的目标就是活到那个时候然后出去，明白吗？这个灯不能亮很久，一盏灯只能开十几分钟，我们要赶紧找下一盏灯了。”
　　越寻被迫接收着信息，他现在稍微冷静了点，先前状况频发导致他就算发现了问题也没有时间梳理，现在又听黎昱叽里咕噜讲一大串，脑子一团乱麻。
　　他手上不停翻找，心里整理脉络。
　　首先是进入副本。从进店开始，黎昱就是常客的样子，他说出了系统和任务的事，并指引自己去查看《顾客须知》。从须知对于常客短达三字的描述里，他就认定黎昱是常客。
　　越寻一顿。这里不对劲。
　　联想到黎昱说的认知干扰，以及他们现在正在探查污染，很有可能《顾客须知》就具有认知干扰效果的污染物。
　　那么现在问题反而更大了，《顾客须知》到底要不要遵守？
　　越寻暂且压下疑虑，思路继续。
　　紧接着是他戒备黎昱，拒绝交谈。为了获取情报，他按铃把店长喊到了前台，并按照要求点了一杯特调。从这里开始黎昱的反应剧烈，他阻止越寻点单。然后越寻反应激烈，坚持完成了点单。
　　这次大概是纯粹的心理暗示了。
　　越寻记得当时时间是临近十二点，已知十二点咖啡店打烊，店长表示留宿需要点单……所以他在情急之下被牵着鼻子走了。
　　他心里微沉，余光瞥到了黎昱的裤脚。
　　......店长的真伪其实依旧无法判断。那么，黎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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