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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一侧的绳子断裂的彻底,庄屿身体失去了平衡。
姜恒反应极快,一把握住下坠的庄屿,身子顺着湿瓦滑下,能听到砖瓦劈里啪啦作响,就在自己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时候,她余光中捕捉到一点,急忙用脚钩住檐边的跷脚,二人的威亚钢线如同蜘蛛刚刚织起的网在空中对接着,停止了下坠。
此刻地面嘈杂一片,惊恐中开始有人搭梯子,有人铺软垫。
庄屿扬起头就看到姜恒憋红的脸和因为使劲颈部和头部绷出的青筋,要想拉住一个一米八七体格的成年男性并不容易。
置身险境的脑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他好像要欠她一条命了。
好在有惊无险,软垫铺的很快,工作人员搭着梯子将二人接了下来。
导演终止了今日的拍摄。
众人围向他俩,询问伤势情况,沈家奕也过来安慰“有没有事,受伤的话我跟剧组协调,让他们找别人顶一顶。”
耳朵接收到了关键字“找别人”,她连忙晃晃头否认。
庄屿抬眼瞧了另一边被围成一团的中心人物。
还真是会面不改色的撒谎。
待一切安稳些,人群散去,大部分人跟着庄屿离开。姜恒也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大家赶大巴离开,等把妆造卸下再归还至化妆间,今日也就彻底结束了。
她到化妆间特意慢吞吞的,等大家都换装结束后,自己才放松脱下服饰,露出了伤痕累累的皮囊。
大臂内侧的软肉一条三指粗的血痕,如同被刮痧了一般,不同的是上面有凝固的血痂,是她拉住庄屿时,向下冲击,宽阔的衣袖卷起,细腻的软肉直接与瓦片糙边剐蹭留下的,一直到腋下,还有同一侧肋骨也有红紫的淤青,再将裙子脱下,脚背与膝盖也有大片的淤青和渗在皮下的血点,应该是滑下时硌到的。
她指腹轻轻按压下。
“嘶——”
在这安静的化妆间,格外清晰。
她这才退下刚刚所有的伪装,开始像机器人组装一般,一帧一帧的换上干净的短袖和短裤。
左深右浅的步伐在楼里回荡。偶尔还夹杂着听不太真切的斯哈声,这显得尤其诡异,当然还有更诡异的。
她好不容易一瘸一拐走到一楼的拐角处,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黑影。
吓得立马忘记了疼痛,腿都站直了,硬邦邦的贴在另一侧的墙面上,没有喊叫,只有放大的瞳孔。
人在急剧受到惊吓的时候,有的时候是发不出来声音的。
这是姜恒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
大眼瞪着大眼,一个眼睛平静,一个眼睛好像失去的焦点,最后终于回归正常。
不是撞鬼了,是撞恶魔了。
恶魔轻轻倚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如这静谧的黑夜一般。
哆哆嗦嗦的吐出一句“你……这是又在报复我。”
庄屿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他在她眼里就这么像个坏人吗。
“没有。”
他向前,轻轻拉起姜恒的胳膊以及盖在上面的短袖边缘。
“你干嘛。”姜恒想拽回属于自己的躯干,生怕下一秒面前的大魔王给她吃了。
大魔王松开了她的胳膊,没有停下,自顾自地眼睛扫向她的下肢,他高傲的头颅此刻低于她的身前,干燥指腹轻覆上她的脚腕,让她不自觉将脚往后移蹭了几寸。
不是鬼也不是恶魔,是流氓。
她知道他好像是在查看自己的伤势,可她觉得,这样的亲近也太超过她的阈值了。赶紧推推他的肩膀,这要是被人看见,她就完蛋了。
“跟我去医院。”
在对方对她经过一番探查后,甩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语气坚决。
事态又超过她的预估。
“不用,我了解的,真的没有大碍,嘶——”她拒绝摆手的时候还牵扯了手臂的伤口。
庄屿向后退了一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他们之间回到了一开始的距离,姜恒觉得空气没那么燥热,呼吸都凉爽舒畅了许多。
“那我告诉剧组你受伤了,让他们安排。”
呼吸顺畅没多久,又开始急促“不行。”
她疾步向前,盖住了那比月亮还亮的手机。
“那就跟我去医院。”
“我自己去就行,你有这么多人盯着呢,不太好。”
“我让张介陪你。”
她在拍戏的过程中已经知道那天的大嗓门叫张介,是他的助理。
各退一步,她觉得也行,就点头同意。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他说的让张介陪她,只是进医院的时候张介陪她,但全程庄屿都在车里等她。
她何德何能竟让大少爷亲力亲为。
在车门前她又扭捏了一会,想着怎么开口。
对方好像能窥心似的“我自己的车,没人知道,再不上来,真的要被拍了。”
她看着那辆黑色的车陷入沉思,虽然不知道型号,但是认识牌子,是阿斯顿马丁,从小一起长大的武馆哥哥们天天讨论这些,耳濡目染多少了解点。
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呢?
坐前面吧,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坐后面吧,她谁啊,就跟一线明星平起平坐。
但显然人家没有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拉开车门,眼神示意,她只能乖乖捧着背包先坐了上去,随后庄屿进来坐到她的旁边关上了车门。
前面张介在开车,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还主动搭了几句话“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还有点有良心,她立刻反驳“这句话我就当你是感谢我了。”
“你还真是会哄自己。”张介透过后视镜笑着看了一眼姜恒。
张介这人情商高,毕竟能做顶流的助理怎么会是简单人,要是真想跟你聊,那是绝对不会让你的话落在地上,本来这样路上一来一回,还算和谐。
直到坐在身旁一直不说话差点把他忽略的庄大明星没头没脑的在这热闹中插了一嘴。
“为什么怕剧组知道你受伤。”
姜恒很快意识到这是在跟她说话,转头恰好与他对视,街边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流转,像那些旧电影桥段,这张脸理应是为文艺片而生,可他从出道到现在只拍过一个文艺片,那也是姜恒看过他的唯一一部作品。
许是被自己盯得太久,对方挑眉对着她,就让她继续这样看着,一副慵懒做派,淡然等她的回答。
这人,丝毫没有被盯着看后该有的脸红。
虽然家里教育她,跟人说话要对着人家的眼睛,这是礼貌,但她还是没忍住错开一眼再回看他,给自己眼睛一个喘息的机会“我怕他们换了我,毕竟我还有家要养。”
于是,在庄屿的心里,姜恒给他留下了一个命苦小草风雨飘摇的人设。
“今天的事谢谢你。”
“没事,我们习武之人自然有江湖义气。”姜恒说的时候还不忘拿手拍拍胸脯,活脱脱一副汤姆猫的模样。
形象更正,一个命苦需要靠她瘦弱肩膀撑起整个家的的汤姆猫。
“这次算我欠你的,但是网上的事一码归一码。”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话音变轻了。
这下姜恒急了,要跟这孙子说几遍不是她,他才会相信。
可又立马醒悟过来,她好像一次都没有跟他解释过。
于是她双手叠起置于腹前,毕恭毕敬“庄大少爷,我郑重的跟您承诺,微博上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她瞒下了曾动过的某些邪念,毕竟只是想想,又没付之行动,不算。
见他半信半疑的眼睛,好似激光,她以后还要在这行里混呢,得罪他并不明智,随即竖起三根手指。
“这样,我发誓,是我的话我天打……”
“好了,知道了。”庄屿快速打断她。
知道了的意思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姜恒不清楚,至少她肯定,他不会再在这件事上揪她的小辫子了。
不知不觉间车子停了下来,姜恒往车窗外探出头,这不是任何一家公立医院,而是来到了Z市出了名昂贵的私人医院。
她有些无措地跟着张介进了医院,私人医院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那么烈,她就像是一只工蜂,无脑跟着前面的蜂王,也不知是不是晚上人不多的原因,所有项目一路绿灯,张介和医生让干嘛她就干嘛,几乎全身器官查了个遍。
最后结果显示她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唯一严重一点的是脚腕处有一些软骨质挫伤,张介第一时间给庄屿发了消息。
姜恒拿着报告重新坐进车里,嘴里嘟囔“你看我都说了没事的。”
等到车子再次启动,身旁才悠悠传来“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总是要还的,你想想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姜恒本来就没想那么多,在她眼中不过举手之劳,赶紧表决自己的态度,绝不是要讹他点什么。
庄屿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也不急于一时,你想到就告诉我。”
这微信号谁敢要啊,林双敢要她可不敢。
“真不用,要不,你送我面锦旗?”
前面的张介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他之前对她还有所提防,现在一看这姑娘还真的是清清白白有点傻的可爱,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看来之前的确是误会人家了。
不知是不是车内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脸色不太好,反正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低气压逼得姜恒只能掏出手机扫一扫,车内响起4D环绕音“滴滴”。
“有!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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