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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不到的门
四个人毫无疑问都意识到了,在一个全是水的区域却没有卫生间会有多么的尴尬。
甚至这个事情提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感觉到了一点不适,毕竟三人组刚才毫无节制地咕咚咕咚了许多下去。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哈哈哈。”谭科干笑两声。
邢骍对他们三天都遇不到“门”的运气表示质疑。
不过这个问题倒也没有那么困扰几人,比起缺水的危机,不过就是一点如厕的尴尬,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不,这其实挺重要的。】
这样吗?邢骍觉得还好吧。不理解但尊重。
“总之也是要找‘门’的。我们顺带路找卫生间就是了。”丁蓓蓓站起身。
大家也都认同了这个安排。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在饮料区遛弯。
“邢骍。这个名字念起来像是星星。”谭科砸吧着这个名字。
丁蓓蓓笑道:“确实,字也好,读音也好。”
邢骍不语,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联想。
但为了不让话掉地上,还是开口:“喊星星也可以,喊快了其实也差不太多。话说回来,我醒来的时候还找到了我的手机,只是打不出电话了。”
她说着掏出了手机,之前开了省电模式,现在还有85%的电量。
众人凑上去看,右上角的标标显示着“×”,还是没有信号。
“除了谭科,我们俩身上也都带着手机。”丁布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起来是我们进来前在做什么,就会刚好带什么进来。”谭科感叹,“我当时刚给一个学员上完课,就去接水了,根本没带上手机。”
丁蓓蓓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到:“我和丁布是一个公司的,我们当时刚刚准备午休,所以都带了手机在身上。”
两人的手机也都没有信号。
邢骍说不出话,她本来以为其他人的记忆和她一样缺失,但是她们又还能记起自己到达这里之前在做什么。
她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甚至是工作,她是干什么的呢?
【先别让她们发现你的不同。】
邢骍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们是一个公司的?”
丁布笑笑说:“对,但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我是做美术UI的。蓓蓓姐是项目组的游戏策划。”
“哇!还是游戏公司呢!”邢骍夸张地感叹,感觉这个时候是应该比较夸张的。
两人习惯了这种惊讶,但也还是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丁蓓蓓摆摆手,笑着回应:“倒也不是那种特别大型的游戏公司。邢骍你呢?看起来你年纪不大,已经工作了还是还没毕业?”
邢骍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四个人看长相年纪没有差很多。
丁蓓蓓应当是最年长的,因为丁布喊她蓓蓓姐。谭科看上去最显小,活力满满的。
邢骍见这三人都已经有了工作,但她完全没有工作的记忆,担心圆不回来谎。
于是她只能含糊其辞:“还没上班呢。”
一听这话,丁布感慨:“还没上班好啊,上班了就会发现全是上不完的班。”
邢骍看着丁布略高的发际线,那简直是具象化了他的感慨。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上班的问题了,我更担心等出去就不用上班了。”丁蓓蓓幽幽出声。
邢骍完全目睹了三人一下子枯萎的场景,每个人身后仿佛都有灰色的怨气。
上班,这么可怕吗?
【唉——】
谭科接着道:“有时候真的是,觉得已经干不下去了,想要辞职,但是又不敢。”
邢骍好奇地问:“健身教练也很辛苦吗?”
谭科羡慕地看着邢骍这个完全没有被工作荼毒的样子。
“月休四天,得自己能找到愿意来上课的客人才算绩效,月月都拿底薪的话根本呆不住。就是老板不开,也根本管不住吃穿住行。”
“小的健身房规矩多不说,更怕老板哪一天就开不下去跑路了,客人只能联系到我们,但钱也不在我们手里。大的健身房多数都是老人抱团,没搞好关系客人根本分不到手里。”
谭科这时候才展示出一些饱经社会风霜的样子。
邢骍之前以为她年纪小,而且健身教练感觉上去好像还比较自由,这么一看也是各有各的苦。
“没想想拍拍视频什么的?”丁蓓蓓问,“经常刷到健身教练教动作或者是健身房锻炼的视频,感觉流量都还挺不错的。”
邢骍看丁蓓蓓衬衫露出的手臂上似乎也有锻炼的痕迹。
谭科摇摇头道:“倒也不是没搞过,但这个流量比较难说,还是看运气。索性后面私教课,女会员们也都更愿意找我,也算是做起名堂来了。”
丁蓓蓓深有感触地点着头接话:“这倒是,找个男教练,两个人都放不开。我这不习惯,对面也怕肢体接触发生意外,倒不如请女老师了。”
邢骍若有所思明了了,原来还有性别差异这一层。
谭科不忘趁机打个广告:“等我们出去了,要是恰巧你们在临湖区,有健身需求可以来找我呀!就冲我们的生死之交,给你们最大的折扣!”
邢骍她们也笑着应承了下来。
在这种时候,说些能够出去之类的话,听着比较吉利有盼头。
【虽然但是,一般我们叫这个flag。】
四人聊着天,气氛不再那么僵硬。
但是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既没有看到卫生间标识,也毫无“门”的音讯。
大家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害怕打破这份可怖的寂静。
就像很多恐怖片里演出的那样,率先致使环境变化的人就会首当其冲。
白惨惨的光线从高悬于头顶的荧光灯中射出,过于明亮却带不来任何暖意,只是给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添上了苍白。货架上包装或鲜艳或简约的瓶子,或反射或折射出一些其他的颜色,不但没有中和掉那股冷意,确实更添一份诡谲。
一排排货架就像是复制粘贴的贴图,无尽地向前延伸。商品整齐划一,透着死气沉沉的秩序。四个人的情绪没能一直保持,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旷中,连脚步都没给出该有的回馈,被巨大的寂静吸吮干净。
于是行走多时导致的粗重呼吸、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甚至于心脏在胸腔中沉闷的跳动感,被放大了。
众人期待着环境的变化,如同最开始只身一人的邢骍那样——期待“门”的出现,又或者是有伙伴能够出声。
【感觉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邢骍叹了一口气,四处张望。
明明她一个人的时候,感觉“门”的触发率还是很高的,怎么碰不到了?和人数有关吗?
邢骍干脆停下来立在原地。
三人见她不继续前进了,也纷纷停住了脚步,回望向她。
邢骍的视线从三个人身上依次掠过,不难看出她们都松了口气,随后说:“我有一个假设。”
“之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有听到过‘门’传出的声音。第一次我错过了,第二次我就根据声音找到了‘门’。这个情况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内。”
甚至一个小时都是邢骍往多了说的。
邢骍举起手机,将手机锁屏界面转向其他三人。
“而现在,是14点43。”
距离几人开始出发已经一个小时多了。
“你们之前说你们也曾听到过声音,那个时候你们是已经遇见了吗?还在单独行动的?”邢骍收起手机,问道。
丁蓓蓓举手,吸引了几人目光,放下手绕了绕头发说:“之前听到动静的是我,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遇见。”
谭科随后马上接话:“我刚在这里有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就遇到了蓓蓓姐。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我们就遇见了丁布。”
也就是说,四个人里,邢骍单独一人的时候遇到过两次“门”的动静;丁蓓蓓自己行动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丁布和刘琴一起行动的时候,刘琴看到了“门”;只有谭科因为和其他人很快相遇,所以是没有遇到过的。
四个人都不是笨蛋,三人组之前一起经历了三天也没想过这个事情,无非是样本太少,再加上当时她们更迫切的是水源。
但邢骍这么一点,大家都明白了,或许“门”的出现,和人数的关联性很高。
“这不就是让大家都分开吗!不让人们团结的规则肯定要使坏!”谭科气急败坏。
“这么说的话,1到2人遇见‘门’的概率很高。3及3个人以上……要么概率很低,要么,根本不会出现‘门’。”丁蓓蓓下意识扶了一下眼镜,总结道。
“怎么说?我们现在两两分组吗?”丁布问,他一直在搓手指头,是恐惧还是单纯感觉冷?
【不推荐这个时候分开探索。】
邢骍也不赞成分开,她双手环抱在胸前。
其他三人都在看着她,丁蓓蓓是做惯了决策的人,但是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她更相信救了她命的邢骍的选择。
“我赞成人数对‘门’有影响,但是我也觉得不一定完全是人数的问题。”邢骍分析着。
她没有立马说明原因,而是转头问丁蓓蓓:“蓓蓓姐,你当时遇到谭科的时候,距离你听见‘门’的动静多久了?”
丁蓓蓓不假思索道:“4分钟。”
众人诧异,记得这么清楚吗?邢骍也愣了一下,她只是想要一个大概的时间,没想到这么确切。
丁蓓蓓知道大家奇怪些什么,笑着解释道:“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刚好打开手机在录像。”
她看向邢骍,说:“目的和你拍照一样,也是为了记录一下保证自己不是鬼打墙。”
“结果没想到刚打开我就听见了动静,然后一路追着跑过去。声音消失后我不甘心放弃,还在继续寻找,遇见了谭科才停下录制。”
她说着话,掏出手机打开来。
丁蓓蓓的手机锁屏是一个小女孩拿着气球的背影,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丁蓓蓓迟疑了一下,解锁了手机,打开录像。
正如她所说,录像全程10分27秒,从录像一开始,手机的主人在原地愣了一下后就马上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还不停呼唤着“有人吗”“我在这里”……和最初的邢骍一样。
随后奔跑变得缓慢,急促又沉重的呼吸传来,呼喊声不再连续,但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到6分45秒的时候,手机的主人不再奔跑,双手撑在了膝盖上,手机也因手臂的动作反转在膝盖上,拍到了丁蓓蓓停下喘气的正脸。
她停下了追逐,但是脸上确实不甘心,还在扫视四周。
进度条继续往前,直到10分13秒,满是货架的无声视频里传来一声惊呼:“你好!”
镜头猛地转动,是谭科。
视频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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