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情玉

　　明泽带着虞苏来到一处酒楼。
　　这座酒楼似乎比别处的要贵气繁华些，入目望去，晓意楼三个大字金灿灿的立在大门头顶，里面的人可谓说是不少了，哪怕身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热闹连连。
　　虞苏忽地想起明泽方才与她所说的，民间常常灾害四起，百姓贫苦不安稳，虽还未亲眼见到强烈的对比，但就这都城来说，是一派颇为繁荣的景象，这酒楼里泽多是寻欢作乐的人，这让虞苏无法将似乎是两个世界的都城内外联系起来
　　“或许这就是居安则心宽。”明泽“刷”地伸展了自己手中的白玉扇，故作凡间公子样般轻轻扇了扇。
　　“进去吧。”语罢二人并排走进酒楼。
　　门前的一个小厮刚送走几位兴意已尽的客人，脸上挂满笑容，点头弯腰喊到：“公子们慢走，欢迎下次再访！”
　　待看到虞苏和明泽二人，眼尖的他当即看出二人气度非凡，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道：“哎两位客官里面请，似乎是未曾见到过您二位，二位可是头次来？可需要些什么？”他手臂伸直，迎着两人进来。
　　明泽笑意不减，扇子一收，手臂勾着小厮的肩膀，将人拉近，搭着他的话接口道：“非也，这次来呢，是有件大事要和你们掌柜做，你且带我们去见掌柜就好。”
　　“诶，这…”小厮又看了眼这两位确像贵人，所言不似作假，便没有犹豫。
　　他陪笑道：“好的好的客官，您随我来。”
　　明泽送开手，把小厮一放：“带路吧。”
　　“好嘞好嘞，客官您跟我来。”
　　在小厮的带路下，二人一路穿过欢声的人群。
　　“大师兄，你刚才真像一个凡间小世子的样子。”虞苏煞有其事地点头。
　　“是吗，”明泽轻佻回应，“听起来其实好像也不错。”
　　“小柿子，师兄你是什么味的？”
　　明泽被这冷不丁的问题问的眉心跳了跳：“小师妹你怎么可以吃师兄呢，而且我记得你不爱吃柿子吧。”
　　“哦，那倒也是。”虞苏眼睛眨了眨轻声道，不再纠结这个，便目光转向四周。
　　小厮将他们二人带着穿过了一处连廊，来到一扇门前，他将门打开，伸手做了请的手示：“掌柜就在里面，二位里面请。”
　　算盘珠子声先声夺人。一位女娘就坐在椅子上，金花簪盘发，面容媚艳，着一袭红衣，颈前敞露，染着红色指甲的手一边握着账本，一边在算盘上飞快滑动珠子。
　　“二位是来买酒还是做生意啊？”她声音如其人，带着几分妩媚之意。
　　“晓知天理，了知地文，烦请开阁。”明泽吐出几个字。
　　对面拨珠的指尖顿住，她的目光从账本里挪开，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二人。
　　末了，她将账本放下：“如此，便过来吧。”
　　她转身，来到身后摆满酒的墙前，熟稔地数到中排某瓶酒时伸手扶着酒壶转动。
　　酒墙一瞬左右分开，空出间隙，间隙地面上几块方形状的地板向后收缩，一条带着光亮的地道展露眼前，里面台阶逐低通向深处。
　　女娘没有多言，径直走了进去，虞苏二人随后跟上。
　　通道里面并不所看似般狭窄，虞苏和明泽二人并行也有余。尽头一处光门，待穿过光门，光亮乍现，入眼的便是和上面酒楼不一样的景象。
　　这似乎是一座建在地里的，或者说被灵力开僻一隙空间而建造成的一座塔。中央有一柱，柱表面刻着字的牌子贴满。再抬头看，便能看见悬着九纹龙盘的顶。
　　酒气烟雾环绕，凡人无法进入这里，故里面所在的，可谓是妖魔鬼怪皆有，某些小神小仙也混入其中，甚至把自己伪装成不起眼的带耳朵的兽，还露出一条像样的尾巴。
　　嘈杂热闹声充溢着整个塔，他们也学起上面的凡人，像模像样打着牌吃着酒。
　　虞苏转头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自己，两人一白一蓝，好像和这里的一众人格格不入。但牌桌上的人都沉浸于乐趣当中，并未有多少人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槐娘，今日安否，生意可好啊？”路过的一位头带鹿角的小妖朝女娘拱了拱手，面带笑意打着招呼。
　　“您若是再多买些酒，或许妾身心会愈发好。”女娘红唇弯起，嫣然一笑。
　　小妖捧腹，笑地快意：“槐娘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再饮两壶。”
　　女娘笑迎：“望尽兴。”
　　待与其招呼完后。女娘又带着二人上了一旁楼梯，进入了二楼的一处柱心里。柱内却是有着空间的且不小，这是间小房。
　　虞苏发现里面也是贴满刻字令牌。门在二人进后关上。
　　走在前面的女娘停住两步，身影一晃，在一圈紫光下，属于女子的样貌被一个长发及腰的男子取代。比起方才女子的艳丽妩媚，如今的男子面庞俊美，却依旧带着媚意，稍才宽松的红裙紧致了些，他手一扬，衣袂摆动。
　　他忽地欲要凑近虞苏。
　　在他清美的面庞距虞苏一步之遥时，明泽脸上笑意顿然褪去，手中扇子唰地一挥，白玉嵌羽扇片舒展，冒着蓝白色的火焰，挡住了对方的意图。
　　“嘶，”他下巴抬起，扇片堪堪止于脖颈，丝丝烫意逼得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白玉羽扇，蓝焰火灼，正面扇骨皆刻焰形，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了，云境鸿远的首座大弟子，青君明泽。
　　他不再凑前，理了理衣领：“果真是贵客，久闻青君名号。”进而含笑着将目光转向虞苏，“竟不知明泽上神倒是这样护短，想必这位，便是圣女殿下吧。”
　　明泽不答，笑容收敛：“不该碰的还是别碰为好。”
　　虞苏眼睛一眨，主动说道：“我们来，是有事想得答案。”
　　面前的人被警告后，遽然又变换为原来风情万种的女娘样，明泽也将扇子闭合。
　　雌雄莫辨，双性相替，这位百晓阁阁主，竟是妖女百槐。
　　百槐摸了摸盘在耳后的发苞，正了正色：“二位是想问什么？”
　　“南门世家当年避世后藏匿在了哪里？”虞苏问道。
　　“呵呵。”百槐笑中媚意从生，她并未回答，而是玉指朝墙上的牌子一扬，牌子从墙上脱落，在百槐指下将虞苏和明泽团团围住，紫色的灵光漂浮二人身侧。
　　“我百晓阁的规矩便是，一答换一答，一问留一问，二位不妨看看。”
　　只见木牌上的字迹内容清晰起来，且一块块木牌从虞苏身前流转而过，每一块都是新的问题。
　　“灵境新一任境主是谁。”
　　“明泽上神与衡阳年上神谁得了真传。”
　　“鸿远三徒弟的择偶观是什么”
　　“太子为何回宫夺储且性情有变”
　　“柳安陂为何没落。”
　　……
　　不同的问题扫过，令虞苏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但是她没想到还有有关自己和两位师兄的问题。
　　“一答换一答，我们需要答其中一问作为交换，才能得到我们所问的答案。”明泽的扇子朝着掌心闭合一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自是如此。”百槐点头。
　　如果仅靠她百晓阁自己人手收取消息，可谓十分有限，和客人一问换一问，以利相交，这才能使得阁能延续至今。
　　“得到答案后呢，还能留一问，交予下一个客人，若有人能答出，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也会归于你。”百槐转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话里话外带着诱惑的意味。
　　虞苏刚想回答关于自己和师兄的问题，却听到百槐好似洞悉她的想法般继续开口道；“云境的答案换云境的问题，同之，凡境换凡境，灵境与无境也只能换其境内的问题作为筹码。不能越境哦。”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规矩。
　　身前的木牌于是不停轮换，最后停留在一切关于凡境问题的牌子中。
　　虞苏低头稍微俯身，手指轻点着下巴仔细看了起来。明泽双手抱胸，并没有要选的意思，静静等待虞苏挑出来一个，在他看来哪个都一样。
　　虞苏挑好了，她指了指左手边的一块木牌，朝百槐扬了扬下巴：“就它了。”
　　木牌上的字迹内容清晰，正是“柳安陂为何没落”。
　　明泽看了眼，不置可否。
　　百槐用妖力将木牌抓到手中，待她看完木牌上的问题后，木牌飞向虞苏手中，她笑意更浓：“如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作为二位所问之事的筹码吧。”
　　“我们寻找到了答案后，你确定能告诉我们想要的吗？”虞苏拿着木牌前后翻看，这似乎与普通木刻的牌子别无二致。
　　“我百晓阁最讲究诚信二字，您放心就好，待找寻到答案后，你想知道的，说不定就会水落石出。”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面朝向虞苏。
　　“所问得所答——”百槐说完后就化作一缕轻烟，逐渐向上散去，声音随之飘远，“妾身在此恭送二位上神。”
　　话音一落，二人所在的环境已经变化，回到了酒楼里初见百槐的阁间里，百槐身影已然消失，但好心地留下了一幅地图，掉落在地。
　　虞苏拿起地图，转头看向明泽：“看来我们要走一遭了。”
　　明泽倒是颇有兴致：“我觉得很有意思，师妹你觉得呢。”
　　“师兄你遇到什么都会觉得很有意思的。”小师妹默默有些无奈。
　　“多游多胜事，薄游不等闭啊。师妹，多游历方能不虚度光阴啊。”他认真且意含深刻地对着虞苏诉说自己的真谛。
　　虞苏觉得此言有理，她颇感赞同：“师兄我觉得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们该先查查关于柳安陂的事了。”
　　明泽打了一响指：“我无任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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