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我会乖的
景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在梦中惊悸,时而因伤处的隐痛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许墨离几乎未曾合眼,始终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手臂酸麻也毫不在意,只在他被噩梦魇住时,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安抚,轻拍他的背脊,直到他重新平静下来。
直至次日午时,景安才真正清醒过来。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视线缓缓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许墨离布满血丝却写满担忧的双眼。
“墨离……”他声音嘶哑,带着初醒的软糯。
“醒了?”许墨离的声音因疲惫和长时间未进水而有些沙哑,却刻意放得轻柔,“感觉如何?还疼吗?” 他边说,边伸手探了探景安的额头,确认高热已退,才稍稍安心。
景安皱了皱鼻子,老实回答:“肚子……还有点疼……喉咙也疼……” 他委屈地扁了扁嘴,“饿……”
听到他说饿,许墨离紧绷的心弦又松了一分。肯吃东西,便是好转的迹象。“德明,”他扬声唤道,“传膳,要清淡易克化的粥品,再备些温热的蜜水。”
膳食很快送来,是熬得烂烂的粳米粥,配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许墨离依旧亲自喂他,景安虽然虚弱,但食欲似乎不错,乖乖地一口一口吃着,只是偶尔吞咽时,眉头会因喉咙的不适而微微蹙起。
“慢点吃,”许墨离耐心地吹凉粥羹,看着他依赖乖巧的模样,心中那片因杀戮和愤怒而冰封的角落,渐渐被这细微的暖流融化,“太医说了,你肠胃受损,这几日都只能吃这些清淡的。”
景安一听,顿时苦了脸,眼巴巴地看着许墨离:“那……芙蓉糕呢?”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因为做错了事,被罚不许吃芙蓉糕的。
许墨离心中一阵酸软,想起自己之前的“惩罚”,更是后悔不迭。“等你好了,想吃多少都有,朕让御膳房天天给你做。”他承诺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
景安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被身体的虚弱打败,没什么精神地靠回软枕上,小声说:“墨离,我什么时候能下床玩?躺着好无聊。”
许墨离替他掖好被角,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乖乖躺着,把身子养好再说。想玩什么,朕让人给你送来。” 他示意宫人将一些景安平日喜欢的、不费精神的玩意儿,比如九连环、鲁班锁,还有几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搬到榻边。
景安瞥了一眼,兴致不高。他向来喜欢跑跳,对这些静置的玩物,只有三分钟热度。他更想念的是御花园里的秋千,池塘里肥硕的锦鲤,还有那些能让他爬上爬下的大树。想到爬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偷偷瞄了许墨离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连忙缩回手,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样子。
许墨离将他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他知道景安闲不住,但此番中毒,元气大伤,太医再三叮嘱需静养月余,否则恐落下病根。他必须狠下心肠拘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对景安而言,可谓是甜蜜又痛苦的煎熬。许墨离几乎将所有的政务都搬到了寝殿的外间处理,批阅奏折、召见重臣,都在离景安榻边不远的地方。他要确保景安随时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或者至少,在他的听力所及之处。
景安被勒令卧床,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张宽大的龙榻。起初几天,他因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随着毒素慢慢清除,体力稍有恢复,他那好动的本性就开始按捺不住了。
“墨离,我想喝水。”
“墨离,我想看窗外的鸟。”
“墨离,这个鲁班锁解不开……”
“墨离,我背痒……”
“墨离……”
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软软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呼唤许墨离。而许墨离,无论正在处理多么紧要的政务,只要听到他的呼唤,总会立刻放下朱笔,或示意大臣稍候,亲自走到榻前,满足他那些或合理或无理的小要求。耐心好得让一旁侍候的德明和众宫人都暗自咋舌。
有时,景安实在躺得烦闷,会扯着许墨离的衣袖,哼哼唧唧地耍赖:“墨离,就下去走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我保证不乱跑。”
许墨离会板起脸,拿出帝王的威严:“不行。太医的话你忘了?还想不想吃芙蓉糕了?”
一提芙蓉糕,景安立刻就蔫了,委委屈屈地缩回去,抱着布老虎,用后脑勺对着许墨离,无声地抗议。许墨离看着他孩子气的背影,心中失笑,却也不忍心看他难过太久,总会过一会儿,寻个由头,比如考他一个简单的字谜,或者给他讲个宫外的趣闻,将他哄得转回身来。
关于中毒的调查,一直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慎公公虽已伏诛,但其人际关系网被彻底清查。许墨离手下的暗卫找到了那个模仿他口谕的小太监,顺藤摸瓜,线索隐隐指向了如今位份最高的李贵妃的娘家——镇北侯府。
镇北侯手握部分兵权,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李贵妃亦颇得太后欢心。若无确凿证据,轻易动之,恐引朝局动荡。
许墨离看着暗卫呈上的密报,眼神冰冷。他登基不过三年,虽以铁腕手段震慑朝堂,但一些前朝遗留的勋贵世家,仍仗着根基深厚,暗中动作不断。景安的存在,于他而言是温暖的光,于某些人眼中,或许却是帝王不合时宜的“弱点”,是试图操控他、打击他的突破口。
“继续查,搜集所有能与镇北侯府联系上的证据,事无巨细。”许墨离低声吩咐暗卫首领,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记住,要隐秘。”
“是。”暗卫首领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许墨离起身,走到内殿门前,隔着珠帘,看着榻上正抱着一碗牛乳羹,小口小口吃得香甜的景安。阳光落在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他似乎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看见许墨离,立刻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奶渍的笑容。
那一刻,许墨离心中所有的阴谋算计、冷酷杀意,都被这个纯粹的笑容熨帖了。他撩开珠帘走进去,语气自然地问道:“牛乳羹好喝吗?”
“好喝!”景安用力点头,献宝似的把碗递过来,“墨离,你尝尝,甜的!”
许墨离就着他的手,低头尝了一口,点点头:“嗯,是不错。”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奶渍,动作自然无比。
景安享受着他的擦拭,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墨离,那个给我吃坏东西的公公,为什么要害我?安儿又不认识他。”
许墨离动作一顿,看着景安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该如何向这个半傻的、心中只有善恶简单之分的人解释,这宫廷之中的倾轧与阴谋?他沉默片刻,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方式:“因为他收了别人的好处,想让你离开朕。”
景安愣住了,脸上浮现出困惑和一丝受伤:“为什么……要安儿离开墨离?安儿喜欢和墨离在一起啊。” 他抓住许墨离的袖子,急切地保证,“安儿会很乖,不惹你生气,别让人把我赶走好不好?”
他话语中的依赖和恐惧,像一根针,深深刺入许墨离的心脏。他反手握住景安微凉的手,语气坚定如磐石:“没有人能让你离开朕。除非朕死。”
“不许说死!”景安猛地伸手,有些慌乱地捂住许墨离的嘴,眼神里带着真实的惊恐,“墨离不许死!要一直陪着安儿!”
许墨离感受到他掌心细微的颤抖,心中一震,将他搂进怀里,低声道:“好,不说。朕会一直陪着你,谁也分不开。”
或许是那日的对话勾起了潜藏的不安,接下来几天,景安变得格外黏人。即使许墨离就在外间处理政务,他也要时不时确认他的存在。有时许墨离与大臣议事时间稍长,他便会不安地望向门口,德明需得反复安抚,说陛下就在外面,马上就来。
许墨离察觉了他的不安,便将一些非紧要的奏折带到内殿,坐在榻边批阅。景安也不打扰他,就安静地靠在他身边,玩着自己的手指,或者摆弄那些玩偶,偶尔抬头看看许墨离专注的侧脸,便能安心地继续发呆。
这日,太医来请脉,仔细诊察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色:“陛下,景安少爷脉象渐趋平稳,体内余毒已清得七七八八,接下来便是好生将养,补益气血。可以适当下床,在殿内缓行片刻,但切忌劳累,饮食也需循序渐进。”
这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景安更是欢呼一声,眼巴巴地望向许墨离。
许墨离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对太医点点头:“有劳太医。德明,看赏。”
太医谢恩退下。许墨离这才转向景安,伸出一根手指,严肃道:“只能在殿内,由朕或者德明扶着,走一刻钟,不许跑,不许跳。”
“嗯嗯!”景安忙不迭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许墨离亲自弯腰,拿起榻边的软缎便鞋,小心地套在景安略显苍白的脚上。他的脚踝纤细,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觉到骨骼的形状,让许墨离的心又软了几分。
他扶着景安,慢慢站到地上。躺了将近十天,景安的双腿有些发软,刚一站稳,就晃了一下,吓得许墨离立刻收紧手臂,将他半抱在怀里。
“慢点。”许墨离低声提醒,支撑着他大部分的重量。
景安借着他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他像初学走路的孩童,每一步都带着新奇和试探,但脸上却洋溢着久违的、灿烂的笑容。他指着殿内的摆设,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墨离,那个花瓶好像胖了!”“你看,那只鸟儿又来窗台了!”
许墨离扶着他,耐心地应和着,看着他重新焕发出生机,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阴霾都一扫而空。这一刻的宁静与温馨,胜过他拥有的万里江山。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景安可以下床活动的第三天午后,太后宫里的掌事太监突然前来,说是太后听闻景安少爷遇险,心中挂念,特命人送来了上好的补品,并想请陛下过去一叙。
许墨离眸光微闪,心知这绝非简单的关心。太后并非他生母,平日潜心礼佛,看似不问世事,但与镇北侯府关系密切的李贵妃,却颇得她喜爱。
他安抚地拍了拍因有生人到来而有些紧张的景安,对德明吩咐道:“好生照顾着。” 随即起身,对那太监淡淡道:“走吧,朕正好也有些时日未向太后请安了。”
太后宫中檀香袅袅。太后端坐上位,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雍容慈悲,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与考量。
“皇帝来了,”太后示意他坐下,闲话家常般问道,“哀家听说,前些日子皇帝身边那个叫景安的孩子,中了毒?如今可大好了?”
许墨离神色平静,回道:“劳母后挂心,已无大碍,只需静养。”
“那就好,”太后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敲打,“那孩子,哀家恍惚记得,是皇帝儿时的伴读?似乎……心智有些异于常人?”
“是。”许墨离回答得言简意赅。
“唉,也是个可怜见的。”太后叹息一声,“皇帝怜惜他,多加照拂,原是仁德。只是……”她话锋微转,“皇帝终究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将这样一个……需要时时费心照料的人,长留寝殿,是否于理不合?恐惹朝臣非议,说皇帝因私废公啊。”
许墨离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眼神未变,语气却淡了几分:“母后多虑了。景安乖巧,并不扰朕理政。至于朝臣非议,”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后,“朕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太后被他这话一噎,脸上慈和的笑容僵了僵,复又叹道:“哀家也是为皇帝着想。再者,那慎公公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即便有错,皇帝将其凌迟处死,夷灭三族,是否……刑罚过重,有伤天和?恐寒了宫内下人们的心啊。”
许墨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站起身,身姿挺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母后久居深宫,潜心向佛,慈悲为怀,儿臣敬佩。但后宫之事,乃至朕身边之人,朕自有分寸。谋害朕在意之人,便是动摇国本。此风绝不可长!朕用重典,意在震慑宵小,以儆效尤。若有人因此心寒,那便是其心可诛,朕这宫里,也留不得这等包藏祸心之人!”
他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直接将此事拔高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堵得太后再也无法以“仁德”相劝。
太后脸色微变,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脱离掌控、羽翼已丰的帝王,终是缓了语气:“皇帝既如此说,哀家也不便多言了。只是皇帝,凡事过刚易折,还需留有余地才好。”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许墨离躬身行礼,语气却无丝毫软化,“若母后无其他事,儿臣告退,景安还需人照料。”
看着许墨离离去的挺拔背影,太后捏紧了手中的佛珠,眼神晦暗不明。
许墨离回到寝殿时,景安正被德明扶着,在窗边慢慢地踱步,看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麻雀,看得入神。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见到许墨离,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墨离,你回来啦!”
许墨离快步走过去,很自然地接替德明扶住他,柔声问:“嗯,回来了。走得累不累?”
景安摇摇头,依赖地靠着他,小声说:“太后……找你麻烦了吗?” 他虽不懂朝政纷争,却也本能地感觉到,太后突然叫走许墨离,或许与自己有关。
许墨离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能感觉到这些。他揉了揉景安的头发,轻描淡写道:“没有。只是寻常问话。别胡思乱想。”
他将景安扶回榻上坐下,拿过一本彩绘的民间故事集,递给他:“看看这个,解闷。”
景安的注意力立刻被书上色彩鲜艳的图画吸引了,乖乖地靠在软枕上翻看起来。
许墨离坐在一旁,看着景安恬静的侧脸,心中却已如明镜。太后的出面,恰恰印证了镇北侯府与此次下毒事件脱不了干系。他们不敢直接对自己下手,便挑了他最在意、也最不设防的景安。一方面或许是想除去这个他们眼中的“隐患”,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景安。
既然他们伸出了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之后的一段日子,表面风平浪静。景安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可以在德明的陪同下,在寝殿外的回廊上走走了。许墨离依旧将他带在身边,但不再限制他必须在榻上,允许他在外间软榻上自己玩要,只要不离开他的视线。
朝堂之上,许墨离开始不动声色地整顿。几个与镇北侯府过往甚密、且确有贪腐或渎职行为的官员,被御史台揪出证据,或罢官,或流放。几项原本交由镇北侯派系负责的肥差,也被许墨离以各种理由,转交给了其他更为中立或忠于皇室的官员。
这些动作,如同温水煮蛙,并未直接针对镇北侯本人,却一点点剪除其羽翼,削弱其影响力。朝中嗅觉灵敏的大臣,已然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行事愈发谨慎。
这一日,天气晴好,景安在回廊下看蚂蚁搬家,看得津津有味。许墨离处理完一批奏折,走到他身边,见他专注的模样,不禁莞尔。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景安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墨离,你看,它们好厉害,能搬动比它们大那么多的东西!” 他指着地上忙碌的蚁群,语气里满是惊叹。
许墨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中微微一动。他蹲下身,与景安平视,状似无意地问道:“安儿,如果有一天,有人欺负朕,你会怎么办?”
景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握紧了小拳头,脸上露出罕见的、带着点凶悍的表情:“谁欺负墨离?安儿打他!” 他虽然半傻,力气却不小,小时候为了保护许墨离不被其他皇子欺负,也曾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跟人扭打。
许墨离看着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心中暖流涌动,忍不住笑了。他抬手,轻轻将他额前一缕翘起的头发抚平,低声道:“好,有安儿保护朕,朕就不怕了。”
景安用力点头,随即又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可是……安儿好像总是给墨离添麻烦……”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变小,“上次爬树摔了头,这次又乱吃东西中毒……墨离是不是很辛苦?”
许墨离心中一震。他一直以为景安懵懂无知,却原来,他也能感受到这些。他握住景安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安儿,听着。你从未给朕添麻烦。看到你开心,朕就不辛苦。保护你,是朕心甘情愿,也是朕必须做的事。明白吗?”
景安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但许墨离眼中的坚定和温柔,他感受到了。他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小指:“那拉钩!墨离要一直保护安儿,安儿也要一直陪着墨离,不给墨离添麻烦……嗯,尽量少添麻烦!”
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和努力保证的模样,许墨离心中的柔软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伸出小指,郑重地勾住那根纤细的手指,摇了摇:“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暖而和谐的轮廓。德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这冰冷的宫墙之内,或许唯有在景安少爷面前,陛下才能流露出这般毫无戒备的、真实的情感。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镇北侯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狗急跳墙之下,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许墨离等的,就是他们按捺不住的这一刻。他布下的网,正在悄然收紧。只为彻底清除那些胆敢伤害他光明的黑暗,为他怀中的这个人,撑起一片永无风雨的晴空。而这一切的腥风血雨,他都绝不会让它们,沾染到景安分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