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也在暗恋我

　　搞定李悦然后，江牧赶场去拍了个自媒体的电子杂志。
　　这家自媒体的风格是比较野性的，给江牧做了湿发造型，还给江牧全身涂了健美才用的橄榄油，一整个人乌黑发亮。
　　摄影师是个墨西哥裔，各种夸江牧身材好，就该展示。

　　江牧半路出家，审美没有经过专业培养，也就是通常意义上说的审美不够高级。
　　所以时尚圈的事情，他都是以学生的心态来学习的，被折腾来折腾去他也没什么怨言，安静地配合工作。

　　自媒体团队全程直播拍摄过程，弹幕里所有人都在夸江牧随和敬业。
　　一次拍摄，一场直播，图还没出呢，热搜先上了两轮，这就是流量体质。

　　李悦然在车里看着热搜却高兴不起来，该死的许成舟竟然不见自己！害他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现在走也不是，掉面子；留也不是，更掉面子。

　　这就是乔希璇跟江牧给自己下的套，李悦然进退维艰。
　　越想越气，这个江牧，也是个白眼狼！
　　李悦然一怒之下在车里打开了最近很火的MOBA手游传世之战，打开训练场专虐人机。

　　因着热度高，江牧多回答了一些弹幕上的问题，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马上要去见一个制片人，迟到总不好，江牧只能牺牲卸妆的时间。
　　于是，江牧只好顶着这个野性湿法妆发赴约。

　　原本这次见面李悦然也是要来的，但因为要去找许成舟谈合作，就变成了江牧单独和制片人见面。
　　没有了李悦然，大家聊天反而轻松起来。
　　简单聊了下江牧马上要在平台上线的新剧，平台的制片人楚冬冬又给江牧发了两个古装戏的项目书。

　　江牧简单扫了一眼梗概和亮点，又翻到男主的人物小传看了一下，他直白地说：“楚老师，你知道的，我没拍过古装戏，目前也没有想挑战自己的想法。”

　　楚冬冬劝说道：“我在我们平台这么多年了，做了不少爆款古装剧，你只要肯点头，我这边全部资源倾向给你，你想和哪个超一线的女星搭，我都能去帮你敲。这次你没拿金枝视帝我都替你遗憾，说不定咱们跳出舒适区就能搏一搏了。”

　　跳出舒适区。
　　江牧不太认同这句话。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很清楚，我不是科班出身，台词这些年练得勉强算能听，但仪态还是差很多，我要真接个古装剧，无异于重塑自我了，难度太大。”江牧之所以口碑还不错，那就是从不演自己不合适的角色，“你就当我懒吧。”

　　“没这么麻烦……”楚冬冬上次见这么轴的还是许成舟，“许成舟之前跟你一样，对角色也是挑三拣四的，现在好了……”
　　话一出口，楚冬冬隐约觉得包厢里的空气凝滞了。

　　这叫爱惜羽毛！
　　江牧在心里为许成舟计较了一番，只是现在的行情，谁也不敢得罪平台。
　　“许成舟这么会演戏都得挑一挑，我就更不用说了。”江牧开了句玩笑缓和气氛，“我还挺珍惜羽毛的，毕竟本来就不多，再掉就真的没有了。”

　　楚冬冬有些为难，平台老大指名想要江牧接这个S+的大古装，可她又不能直接表明老大的态度，看来只能再和李悦然谈一轮了。
　　“没关系，慢慢来，项目书你先看看。”

　　“放心，我会看的，我也会同步给然哥，让他也帮我看看。不过楚老师放心，只要我想演古装戏了，我第一个找您。”
　　嘴甜的话，江牧也会说。
　　“好。”
　　有了江牧这句话，楚冬冬也算能交差了。

　　江牧拒绝了楚冬冬一起吃晚饭的提议，因为乔希璇那边把全剧本发来了，江牧想回去静下心来好好看看。
　　今天限号，江牧没开车，他让助理帮忙叫了辆专车，随后戴上墨镜到楼下等车。

　　刚下楼，一辆非常眼熟的酒红色迈巴赫闯进江牧的视线。
　　这是——李悦然的车？

　　看见江牧出来，李悦然立马下车迎了上来。
　　江牧问道：“你不是该在星光时尚盛典吗？谈崩了？”
　　“差不多吧。”李悦然在许成舟那里吃了闭门羹，脸色差到极致，“我托了朋友搭了个线找他，直接被他拒之门外了。”

　　江牧：“谁让你之前把话说那么绝。”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悦然把准备好的合同塞到了江牧怀里，“合同我都拟好了，盖了章，待遇全部跟你一样，片酬给了这个角色的最高预算，他签个字按个手印就生效。”
　　江牧接过合同：“账户信息你从哪里弄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还是觉得许成舟真的傻？”李悦然越说越激动，“他就是故意为难我！明明他助理已经跟我线上对好合同了，他就是不见我，妈的！”
　　换而言之，许成舟觉得李悦然没有资格请他。

　　江牧随手翻了几页比较重点的权益部分看了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李悦然不爽：“我李悦然是这种在合同上做手脚的人吗？我还没那么无耻。”
　　说完，他搡着江牧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迈巴赫，殷勤地打开车门让他上了副驾驶，自己回到驾驶位。
　　一脚油门踩下去，如红色的流星划过，只剩后尾灯红色的残影。

　　四点多的津北还不算堵车，他们很快就到了盛典的入口。
　　入口处，李悦然的朋友正在等。
　　李悦然冷声道：“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懒得看他那张脸。”

　　江牧很喜欢看李悦然吃瘪，又拿话刺激他：“以后进了组少不了见的。”
　　李悦然：“哎呀，烦死了，现在不想见不行啊？”
　　“行行行。”
　　江牧赶在李悦然发疯之前，开门下了车。

　　“江老师，这里。”
　　来的是盛典的艺人统筹，男生年纪不大，模样也还清秀，江牧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你是不是……”
　　“对，我之前是悦然的签约艺人。”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直没接到什么戏，感觉自己没天赋做这一行，就转做艺统了。”

　　江牧问：“你叫什么？”
　　“胡梦昱。”
　　江牧的记忆力还不错，“我应该还有你微信。”
　　胡梦昱受宠若惊：“是的，江老师。”
　　“别这么客气。”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化妆间。
　　此时的化妆间里挤满了人，大家刚走完红毯，除开几个有独立休息室的大咖艺人，其他二三线的小艺人都在这里正抢着补妆，然后各自去拍场照，等晚宴的时候再回来。

　　星光杂志的档次不高，盛典所在的酒店也不大，化妆间也小得可怜。
　　江牧向来不喜欢如此拥挤的环境，他微微踮脚，一米八五的高个子让他可以大致看清楚屋里的人。
　　最终，他又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找到了许成舟，身边连个化妆师都没有，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手机。

　　江牧无来由地有些生气。
　　好吧，根本不是无来由，他就是看不惯本该站在高处的许成舟，总被所有人丢在黯淡无光的角落里。

　　许成舟好歹是最年轻的金兰、金枝双料视帝，还拿过金铮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这样的资历，仅仅是因为没什么流量，不懂营销，就被所有人冷落，江牧不理解。

　　“小胡，帮我在这个酒店开个套间。”说着，江牧掏出手机转给小胡一万块钱，“多退少补，不能让你自己垫钱，去吧。”

　　胡梦昱答应下来，转身就要走，江牧又把他给叫住了。
　　“小胡，你带没带补妆的化妆品，或者帮我借一套，一起送到套间，回头退房的时候一起给你。”
　　胡梦昱不明就里，还是点头：“没问题，江老师，开好房间我告诉你房号。”

　　做完这一切，江牧才挤入人群。
　　无视身边探究的目光，江牧眼里只有许成舟，他只走向许成舟。
　　周围的人自动散开，妆都不着急化，全都竖起耳朵听八卦。

　　许成舟正戴着耳机看话剧视频，没注意到环境的变化，直到旁边的化妆师戳了戳他的胳膊，他这才抬眼。
　　一抬眼，刚好看见江牧锐利而深沉的双眼正俯瞰着他。

　　许成舟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后台的插曲，熟络地问：“江江？名单上没有你吧？”
　　“嗯，我不是来参加活动的，我是来找你的。”

　　许成舟也没觉得意外，“那等我补完妆和你聊。”
　　“不用了。”
　　江牧看着手机上胡梦昱发来的房间号，拉着许成舟的手就往外走。

　　两人进了电梯，江牧按下28楼。
　　许成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轻声问：“我们是要去哪里？”

　　“我在楼上开了个套间，借了套化妆品，我们去楼上补妆。”江牧解释道，“不用在这里排队等，他们肯定让你最后补妆，再晚点，光线会变差，再好看的景也拍不出什么好片。而且你用的公共摄影师，拍到最后，摄影师也会累，出来的照片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当然知道。”许成舟眯起眼，“我是你的前辈，怎么你还要你一个后辈教我？”
　　的确，许成舟少时成名开始走红毯的时候，江牧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解一元二次方程呢。

　　江牧一时语塞：“我……我就是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你去楼上化妆。”
　　“就因为这个？”许成舟顿了顿，接着说，“那就不用上去了，我不在意这些，拍了照片我自己也很少发。再说了，场照这东西，技术只是一小部分，重点还是人。”

　　江牧只能继续劝道：“我嫌下面人多，太吵。”
　　“我戴耳机了。”许成舟刻意拉长了调子问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还有话跟你说。”江牧一着急，说了句极其暧昧的话，“别人不能听的那种。”
　　我去，什么虎狼之词！江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成舟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牧，良久，他才说：“好，我会认真听的。”

　　叮咚。
　　电梯抵达28楼。

　　走廊尽头的套间门开着，开房间的胡梦昱不见了踪影，江牧安排他准备的化妆镜和化妆品倒是都在桌子上，让他帮忙拿的合同也放到了茶几上。
　　是个办事利落的人。

　　许成舟在补妆，江牧就坐在一边看着，打算等他化完妆再谈正事。
　　反倒是猜到江牧来意的许成舟先开了口，他拍着散粉，歪着头问江牧：“听李老板说，你要找我演男二号？”

　　江牧颔：“嗯，我来也是因为这个。”
　　许成舟：“你们这个项目不是马上就要开机了？男二号不是早就定了吗？”
　　江牧坦诚：“嗯，本来已经定了男二号，结果前两天这个人有些不太好的事情闹到我们这里来，为了规避风险，我们决定让你来出演男二号。”

　　“同样的话，你说出来就更好听些。李老板还是老样子，张口就说我是性价比最高的备选，我有戏拍就不错了，让我别挑剔。”
　　许成舟说话总是带了一点小鼻音，听起来非常悦耳，即使是他在耍性子发脾气，你也很难和他红脸吵几句。

　　“没有，他说错了，原本这个角色的第一顺位就是你。”
　　江牧声音很轻，但很认真。

　　许成舟放下化妆刷，侧目看向江牧，他盯着江牧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轻佻、调侃又或是恶意。
　　但是都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江牧，足够真诚。
　　许成舟有些恍然，他好久没听到有人说这句话了，不由得轻笑一声。

　　想当初许成舟儿时出道，年少成名，演话剧场场爆满，演电影能拿最佳新人奖，演电视剧更是游刃有余。
　　在他最火的那几年，每一部找他来演的戏都说非他不可。
　　那时候圈里无论电影电视剧，只要是稍微好点的本子都会在他手上过一轮，有这样的待遇，才真正称得上是影视圈第一顺位的当红小生。

　　江牧会错了意，以为这声轻笑是许成舟觉得自己为了招揽他口不择言。
　　“我绝对不是在打感情牌，我知道华天的戏再跟你接触，能和华天合作上，对你未来的发展百害无一利，于情于理你都可以选择另一个戏而不是选择我。”江牧深吸一口气，“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和乔导聊起陈少兴这个人物时，第一个想起的都是你。你不是谁的备选，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许成舟俯身向前看着江牧，他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江牧黝黑的瞳仁。
　　一眼万年。

　　江牧将桌上的合同往前一推，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钢笔，“这份合同你之前应该看过，这是加盖过公章的，只要你签名，就立马能生效。成舟，你来吗？”
　　许成舟反问道：“是你想要我来的吗？”
　　没有片刻犹疑，江牧说：“在我心里，一开始就只能是你。”

　　“哎。”
　　许成舟轻叹一声，尾调婉转，绕过江牧的心脏，将它狠狠揪起，江牧甚至忘记了呼吸。

　　好吧，江牧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经逗。
　　许成舟话锋一转：“那还能怎么办呢？你看起来十分需要我的样子。”

　　“是。”
　　顾不上什么章法，江牧不想再失去任何可以和许成舟缓和关系的机会，他说：“我真的很需要你，《观山海》也很需要你。”

　　“只要前半句就够了。”
　　许成舟接过笔，一页页地签过去，纸张摩擦的声音落在江牧的耳朵里都好似一首欢快的歌。

　　江牧的目光落到滑动的笔尖之下，这次，许成舟的名字和他并排着，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人。
　　为了这一刻，江牧砸了几千万。

　　签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许成舟突然放下了笔，江牧心脏猛地收紧，暗道，许成舟该不会变卦了吧。
　　接着，他的唇被一片温凉覆盖。
　　是许成舟的指腹。

　　这是？
　　江牧脑子一片混乱，抬眸，对上许成舟得逞的笑容，“没有印泥，借你的口红一用。”

　　江牧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妆有多浓！
　　还是个健美野性男！
　　丢死人了！

　　折腾来折腾去，这难得的重逢还是被江牧搞砸了。
　　江牧一整个大崩溃，恨不得立马开小号去两个人的CP超话吃口粮缓缓劲儿。

　　幸好结局不错。
　　江牧安慰自己，能够二搭，已经很好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更何况，只要进了组，就总有机会和许成舟接近……

　　好烦！江牧脑海里钻出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念头——
　　要不找乔希璇改个剧本吧，给他俩加场吻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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