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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极
是生是死的问题没人纠结,唯一懵逼的庆舟糊里糊涂跟着这个陌生男人离开警局坐上了车后,后知后觉抛出问题。
“不是,兄弟,你谁啊?”
说完一想,地府怕他管不住祁赦,好像说要派遣一个鬼差暗中帮忙来着?
庆舟看着开车的男人,眉头一紧。
他不会就是那个鬼差吧?
“你是什么级别的鬼差?”祁赦忽然出声,无意中解答了庆舟的疑惑,他看向驾驶座,嘴里问着,眼睛往下瞟,盯着手扶箱上的一个精巧的黑色瓶子,里面有淡淡的香味传出来。
比香木要香。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金链因为歪头的动作晃动,敛下的眉眼露出笑意。
“一种喷洒的有香气的液体,”他看向前方,打着方向盘,“喜欢可以拿去,味道挺不错,不过可不能用去设阵,日常用的。”
祁赦拿起来放在眼前,淡黄色的色调很温和,有琥珀和檀香的味道,味道不是很浓,中和得很好。
“谢了,”他不客气地塞进口袋,说完又复问,“所以你是什么级别的鬼差?”
路上遇到红灯,男人看向内后视镜里的侧脸。
“应该是你满意的级别?反正不会拖累你,不过我到底是鬼差,你口袋里那个小东西,我得带走。”
祁赦感觉到他口袋里本来就瑟瑟发抖的小猫妖蹿了出来,接着便被横在祁赦身前的手捏住后脖颈。
“喵呜!”
猫妖惊叫一声,在祁赦不满的目光中消失。
“啧,”祁赦不满地出声,他抱胸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盯着对方笑意盈盈的唇角气郁。
他开口:“你挺玩不起的。”
男人耸了耸肩:“没有办法啊,要是我没发现它还好,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想带着当个小宠物也没什么,可它不老实,还是个沾了杀孽的,不现场捉拿,我良心不安。”
说着,漆黑的眼睛一转,看向后面的庆舟。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容霁,地府派来协助你们的鬼差,级别嘛... ...算是人间这群地使的顶顶头上司,和他们交接的那群鬼差,基本上得听我的,地府那边觉得有人可能会不太好管控,所以叫我来。”
他边说,又把视线固定在了祁赦身上,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那个不好管控的人是谁。
祁赦非常有自知之明:“你也不一定能管得住我。”
他看向内视镜里容霁的脸,眼中露出张扬的意味。
容霁没反驳,只是微微一笑,空出的手拿出手机,解锁开屏幕后放在扶手柜上。
“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事联系我,在你们遇到太大的麻烦之前,我不会轻易出手。”
祁赦压根不懂现代社会要如何联系,因此这种事情自然是庆舟包揽了。
庆舟扫了对方的码,见好友信息发过来,收起手机,他撑着前座的椅背,看祁赦没有要开口询问什么的意思了,就看向容霁,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位鬼差先生,”庆舟被内视镜里的笑眼瞥了下,话也不停,“你是怎么说服那位警官放我们走的?”
容霁推了推眼镜,从容不迫开口。
“哦,实话实话。”
实话实说?能有什么实话,说他们不是普通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道士和一个地府出来的生魂?
“说什么,”庆舟顿了一下,“不会坦明身份了吧?”
他说完,祁赦移开的目光转了回来,原本淡定的脸上也浮现好奇,他一手撑在车窗边,一手敲击着扶手柜。
“你说什么了?”
容霁眯了眯眼,笑容把他脸上的表情遮掩得一干二净。
“就说... ...你们在等我,我怕黑,楼道的灯坏了,让你们在楼道里等我。”
祁赦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危险:“什么时候来的?”
容霁转了个弯:“在你准备高空抛物的时候。”
祁赦看了他一会,转过头去,没再说话了。
小区和警局距离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地方,因为不是小区业主,车停在了小区外,庆舟带着祁赦抓紧下了车,眼看着容霁开车走远后,庆舟把人拉进小区,一边走,还一边嘱咐。
“赦哥,你可别和这人多来往。”
祁赦挑了挑眉看向他:“你害怕他?鬼差而已,伤你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庆舟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祁赦。
“我认真的,那人,不是,那鬼总盯着你看,肯定心怀不轨,哥,你知道了,人都有品格低劣的,鬼肯定也一样,他看你的眼神让人怪不舒服的,所以可别多来往。”
他朝铁门外看去。
“虽然他是地府派来的人,但保不齐会暗中给你使绊子,不能信任。”
祁赦好笑地看着他。
“在我看来大差不差,”他往前走,没有给庆舟什么表情,“能不能有交际我自有考量,好了,回去吧,明天看看能不能再套点周平的信息出来。”
庆舟“哦”了一声,点点头跟上了祁赦。
小区商超附近有海鲜市场,海鲜市场旁边开了几家便利店,便利店中杂着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的老板开了门叫员工进来,出门买了一趟早餐就看见店内坐了一个人,他笑着把早餐放下,擦擦美甲上的水渍迎过去。
“呀,小周这么早啊!吃了早饭吗?一块吃点?”他指了指身后的早餐,对着镜子内的周平说道。
周平摇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了眼睛,他指着额发,然后垂下眼睛捏着自己的手指。
“帮我剪短一点吧,我八点要去公司,麻烦你了。”
周平是没什么话的人,来这里剪过三次头发,老板也知道他的性格,端起桌上的豆浆吸了一口。
“行,还是按照以前的,我来给你剪吧。”
周平不怎么要求发型,每次来都只有‘看起来干净精神’这一个要求,对理发店的老板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不到半小时就给人剪好,送走人时塞过去一份早餐,被礼貌地拒绝回来。
旁边帮忙扫地的员工是新来的,看着周平走远的身影,问老板,
“老板,这是你朋友?”
老板笑着摇头:“他以前帮过我,但我和他也不算熟悉,人不错,好了,你快把这里扫干净,有人来了看着不舒服,别偷懒哦。”
员工点点头,手里还没动几下,亮着眼睛跑到里面喊道:“老板,有人剪头发。”
她小声地说,“老帅了。”
理发店老板瘫着玩手机的动作一顿,她站起身,放下包子擦了擦手,拉开帘子往外看去——青年站在门外,浓眉冷目面容精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显得身上简单的衣服都高贵起来。
她笑着迎过去,眼睛上下看着祁赦,羡慕惊艳的眼神遮不住。
“客人剪发?要什么发型?”
她拿了一本发型册,迎着人进门,走近了才发现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于是立刻改话。
“两位是哪一位理发,还是都要剪?”
周平跟着进门,听到这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心想他要是再剪短,就变成光头了。
于是希冀的目光投向祁赦。
祁赦想要忽略这种眼神的询问,奈何自己心软,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和现在的人格格不入,于是冷声回答了老板的问题。
“我,”说着顿了下收回视线,“辫子给我留着。”
老板看了眼祁赦耳鬓的两个长生辫,点头:“行,不过那个地方不太好留,这样吧,我给你稍微把后面剪短一点,把长生辫扎在后面,现在挺多人这样扎的,帅气。”
她说完,翻了个例图给人看。
祁赦扫了一眼,点点头:“给我留着就行。”
老板拍拍手:“行,先洗个头吧。”
祁赦躺下,老板就十分热情地开始问一些问题。
“我好像没见过你啊,是刚刚搬来这里的吗?”
“嗯。”
“你这头发发质真不错,我很少见这么好的发质了,可要好好保养。”
“嗯。”
“小帅哥,要不要办张卡,下次你来,姐姐给你免费。”
说到这里,祁赦才有了别的反应。
他张张嘴,话头却被一边等着的庆舟止住。
“美女店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店长被这样一叫,心花怒放。
“行啊,你问吧!”
庆舟斟酌着话:“我们是刚刚搬来的,就不久之前出去的那位先生,我们是他的邻居,不过感觉他有点难相处,但邻居嘛,总归要好好认识一下的,所以就想问问...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家里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忌讳,我看他挺憔悴的,是遇到什么了吗?”
店长被一连串的问话砸了满头,她愣了一下,笑出声来。
“你说周平啊?”她的表情里稍微露出一些无奈和可怜来,“我和他不算太熟,不过人是好人,也足够优秀,就是性格太沉郁,对自己要求很高,独来独往的,最近是有点不在状态,可能是因为和他的心理压力有关吧,毕竟在上市百强的公司上班,压力大是正常的。”
“哦,”庆舟边听着,边点头,“那谢谢姐姐了,我就是看他好像睡眠不好,给他介绍的心理医生他似乎也没去看,怕他不喜欢我们,所以问问。”
再看过去,店长眼底的警惕收起,她给祁赦涂抹着第二遍洗发水。
“他那情况可不是因为睡眠不好,说是天天做噩梦,怎么吃药都不行,还找过几次道士呢,我看啊,他就是忧心太多,太要强,你们要是得空,多劝劝他,那么折磨自己干什么。”
庆舟笑着应下:“行!”
他说完,看向闭眼洗头的祁赦。
“哥,等会你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祁赦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惹来店长的一声轻笑。
离开理发店后,两人又在小区等了一整天,奈何周平今天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一直到天黑了隔壁也不见有人。
庆舟眼皮子都等得撑不起来了,他看下像一旁的祁赦。
“哥,要不别等了,放在他门口的阵一直没动静,都这么晚了,先睡一会吧?”
祁赦脑后的发辫被他捋到胸前,串了花钱的发绳将后发扎了起来,他摸了摸后脖颈,不习惯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站起身,往阳台走去。
庆舟晃悠悠站起来跟在后面:“哥,去干啥啊?”
他瞥向祁赦离开的方向,混沌的脑子顿时一清醒,赶忙走在了人前面,就怕这位祖宗来了兴致,想从楼上跳下去。
祁赦没辜负他的所愿,迈出阳台门的瞬间就蹬脚踩上了围栏,惊得庆舟睁大了眼睛伸出手去阻拦,只是没阻拦到,他倒是被祁赦顺手一拉,整个人伴随着惊叫在一种巧劲下落地。
庆舟屏息几秒,突然猛呼一口气,他惊魂未定得拍拍自己胸口,脑子正掠过放在自己腾空时看见的楼下的树顶,腿一软,抖着声音朝祁赦看过去。
“我刚刚,是,飞起来了?”
活了几百年,被迫体验了一次低配版蹦极。
庆舟透过玻璃围栏往下看。
也不算低配了。
祁赦回头看他一眼:“抱歉,下次会提醒你的。”
说完,他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没拉紧的窗帘内透出一些景象。
散乱的符纸,烧毁落下的灰尘,燃尽的蜡烛,剩下一半的香和一个脑袋大的佛像,还有佛像旁的碗内的晶莹,看起来是一碗水。
细细数来,大都是用作护身的,至于那尊佛像,也许是用来让自己心安的东西。
祁赦弯曲手指,在玻璃上敲了三下。
“里面的小鬼,给我开个门,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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