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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烟
黄昏时分,偏僻的亭子中,三人暂避风头。
“我方才在茶馆听说,那秦掌柜秦秀荣家宅不宁。大女儿秦苑失踪多日,接着小女儿秦茗便神智失常了。”南宫溯眉头微蹙。
季知临倚石桌而坐,画笔轻舞,随口应道:“嚯,掉包的玉,失踪的秦苑,疯癫的秦茗...真是够赶巧的。”
南宫溯:“正荣钱庄是百年老字号,怎么会轻易掉包玉佩来自砸招牌?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无妨,等会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季知临嘴角微翘。
南宫溯挑眉:“哦?你很自信嘛,你所谓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季知临敷衍道。
“少卖关子,你偷偷摸摸在画什么呢?”南宫溯凑到季知临身边,一眼瞧见她手里竟是一张财神小像,画得惟妙惟肖,与正荣钱庄里挂的那幅如出一辙。
南宫溯错愕道:“你又来这招!”
季知临这招叫幻烟术,属幻术一门。只需以画像为引,点燃草药,再将烟雾轻轻一吹,吸入者便会产生幻觉,将吐烟之人认作画中之人。
“这招可太好用啦。”
“真是无耻。”南宫溯嗤之以鼻。
她曾吃过幻烟术的亏。小时候,季知临扮作南宫谷主戏弄她。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南宫溯,一见严厉的母亲,顿时像老鼠见了猫,整个人都蔫了。
想到南宫溯那副怯懦模样,季知临忍不住大笑。
“你就说你当时怕不怕吧!哈哈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还给我端茶倒水呢!”季知临笑得前仰后合。
南宫溯撇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得意上了。”
“管它下三滥还是上九流,反正我的幻烟术可是一骗一个准。”
“也就骗骗普通人。现在还想骗我?门都没有!”
自打那回吃亏后,南宫溯痛定思痛,潜心研制出专克此类幻术的清神丸。从此,季知临那套把戏在她面前就再也没得逞过。
“你别得意,等我研发出更厉害的幻术,第一个就拿你试手。到时候你的清神丸可就不管用喽,小心点儿吧!哈哈哈……”
“你!找打!”
“哈哈哈...”
季知临还待要再笑闹几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亭角,瞧见了边上的月灼。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敛去了。
月灼只是静静倚着栏杆,手指轻捏玉佩,空望着天边粉紫色的霞光,在暮色中形影相吊。
“仙君…你在想什么呢?”季知临柔声问。
月灼目视远方,“谁会想要我的玉。”
季知临:“想出来了吗?”
月灼:“未想起。”
季知临:“想不起来那便不想,你都冻了十六年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月灼怅然若失道:“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吗…”
季知临:“对啊。仙君莫慌,待我会会秦秀荣,自有线索。”
月灼:“多谢。”
季知临咧嘴笑:“仙君若真想谢我,那就收我为徒吧!”
南宫溯扶额:“你又来...你真是...”
月灼:“季姑娘,我知道你一心拜师,但是我暖神玉离身,灵力涣散,剑魄亦失散,实难教你。”
“玉现在已经在找了,剑魄也能找到的。”季知临自信满满。
月灼:“待我拿回玉,再议。”
虽然月灼依然没有答应收徒,不过态度已经比之前软化很多,季知临很满意月灼这个答复,继续说道:“我已经计划好了,你收我为徒教我修仙,我呢就助你恢复修为,咱俩互帮互助,绝配无疑!”
月灼未发一语。
南宫溯忍不住了,“行啦,人家都说了拿到玉后再议你就别哔哔叭叭个不停了。”
“阿溯,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不是一直吵着要和我们拆伙吗?”季知临调侃道。
南宫溯:“什么‘我们’,你和月灼已经是‘我们’了吗?你问过她吗?再说了,月灼是我的病人,我不允许你这么折磨她。”
“我只是想说服仙君罢了,不是折磨。”季知临忙解释。
南宫溯:“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正事,把你那阴损的法子使出来吧。”
季知临本想反驳这不是阴损的法子,转念一想又欣然接受这个说法了,有点邪气地笑道:“急什么,这招...当然要等到晚上才好使。”
夜深人静,正荣钱庄的后宅里,三道黑影如落叶般悄然飘落院中。
一阵啜泣声自西边传来。众人循声潜去,来到西厢房外,屏息贴墙细听。
“小翠,你说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竟遇上小郭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秦秀荣的声音。
季知临在窗上戳开一条小缝,见秦茗躺在床上,秦秀荣坐床边,小翠在旁伺候。
“我帮了她这么多,她就这么报答我,郭彩亭你真是畜生啊畜生。”秦秀荣说到激动处,捶大腿痛哭。
小翠低声劝慰:“掌柜的,二小姐已经安定了,您也别太伤心,当心身子。”
秦秀荣沉默,呜咽不止。
趁机,季知临拿出一管烟杆,填上草药,用小画像引燃。
南宫溯见状,从乾坤葫芦里拿出两颗清神丸,一颗自己吃了,一颗递给月灼。
季知临深吸一口烟,对着窗缝呼出,浅淡的烟雾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屋内,秦秀荣和小翠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小翠叹息:“说到底,全都是因为那块玉佩。今日玉的主人又现身来取,十六年不见之人,偏在此时出现,真是一桩桩赶巧了。”
秦秀荣:“那三人白天这么一折腾,不知道往后我该如何挽回钱庄百年的好名声啊。”
小翠:“掌柜的不用担心,已经派人去找那三人了,定不会让她们到处乱说。”
秦秀荣叹气道:“三人中,我只怕那红衣女子,她长得倒是可亲,没想到如此牙尖嘴利,务必先抓住她,否则保不准她在外面怎么败坏钱庄的名声。”
闻言,季知临忍不住轻笑,颇有几分得意,心道:“你不用怕啊,我这就来会会你。”
这一笑惊动了屋内人。
秦秀荣警惕道:“谁在外面?”
“兴许是野猫,我去瞧瞧。”小翠起身。
三人张皇失措,左顾右盼不知道往哪里躲藏,南宫溯狠狠瞪向季知临。
季知临使了个“你就放心吧”的神情,接着就坡下驴,佯装镇定,起身大摇大摆走进屋内。
“咳咳。秦秀荣,本财神念你常年供奉有功,而今你又遇到困难,特来向你赐福解难。”季知临一本正经道。
秦秀荣看着季知临,瞪大了眼睛,心道:“这容貌、这衣饰,竟与堂中画像一模一样!不是财神娘娘又是谁?”
“天呐!财神娘娘显灵了!”秦秀荣和小翠扑通跪下。
季知临故作端庄,“你家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你的小女儿,她只是失魂罢了,非常好解决。”
秦秀荣:“请财神娘娘搭救小女!”
季知临:“好说好说。白天那三个结伴的女子遇到了吧,我就告诉你们吧,她们可不是普通人。她们是天庭派来的使者,简称——天使。天使可是有法力的,叫个魂什么的那可是太简单了。”
秦秀荣激动不已,抓着季知临的衣角道:“信女恳求娘娘请三位天使前来帮忙!”
“她们现在很生气呢,玉被你以次充好调包了,人也被你乱哄哄打跑了,怎么还会再愿意帮你们呢。”季知临摇摇头。
一听这话,秦秀荣面露惊恐,懊恼地捶了捶头,后悔白天对她们如此粗暴,怠慢了天使。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玉,是灵玉,原本是天使给你们的考验。若你们十六年完璧归赵,那便有赏。可如今你们偷梁换柱,不罚你们就算开恩了,还想让天使搭救?这不是痴心妄想嘛。”季知临一通胡诌。
秦秀荣惶恐:“娘娘!该如何弥补啊。”
“你把真玉还给天使不就行了吗?大人不记小人过,她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秦秀荣道:“娘娘,我若是知道真玉在哪,又何必做仿品呢。说来便可气,那真玉被小郭偷走了,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更不知道玉在哪里啊。”
“玉被偷了?!”季知临大吃一惊,又问道:“小郭又是谁?”
小翠回道:“娘娘,小郭叫郭彩亭,是前任柜台伙计,干活麻利人也挺机灵,就是......”
“小翠!你还帮那个白眼狼说好话!娘娘你听我说,小郭...小郭她就是个该死的混账!烦请您转告雷神,一定要劈死郭彩亭这不忠不义之徒!”秦秀荣一说到郭彩亭情绪便异常激动。
季知临明白了,原来不是秦秀荣故意调包,而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又听秦秀荣哽咽道:“杀千刀的郭彩亭偷了玉跑路,我不得已仿了一块更好的顶上,以求保住钱庄的名声。谁知苑儿为寻真玉下落不明,茗儿又因寻她姐姐疯了心神,怎么治也治不好…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了,老天为何要如此对我啊…”
“秦掌柜,你当真不知道一点线索?”
秦秀荣擦擦眼泪,声音疲惫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再想想。”
秦秀荣苦思冥想,过了一会,忽道:“茗儿!茗儿她可能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季知临不解。
秦秀荣道:“茗儿用旁门左道找苑儿的下落,做法结束后面容呆滞,然后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就是这副痴傻模样。我记得,她昏过去前,嘴里一直念叨着…”
“念叨着什么?”
“她们…和玉…都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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