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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晴朗的一天。
今天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射击教学,同学们兴奋地议论着,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护具,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都站好!按照之前教的姿势握枪,不许擅自调整!”鬼冢八藏站在众人身后,声音洪亮地训话。
他目光扫过队列,最后落在前排的降谷零身上,“你先来示范。”
降谷零应声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戴上护耳,接过助教递来的手枪。
他双手持枪,手臂绷直,肩膀微微下沉,呼吸平稳地瞄准五十米外的靶心。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只听“砰砰砰”五声连贯的枪响,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五枪全中靶心!
“可以啊小降谷!”站在白井原身边的萩原研二吹了声口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人,“这枪法也太稳了,以后肯定是外勤的一把好手。”
白井原笑着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鬼冢教官喊他的名字:“白井原,下一个。”
白井原快步走上前,接过手枪的瞬间,身体像是本能般摆出了持枪姿势——但却不是刚刚教官示范的标准动作。
他既没有双手紧握,也没有贴紧枪把,反而单手拎着枪身下方,手指松垮地搭在扳机护圈外。
这个动作一出来,不仅白井原自己愣了半秒,连对面的鬼冢教官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鬼冢教官大步走过来,一巴掌“啪” 地拍在白井原胳膊上,把他的枪往安全方向按了按,“谁教你这么拿枪的?单手持枪还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子!”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白井原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收回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离谱。
他赶紧双手接过枪,笨拙地调整成之前看降谷零摆过的标准姿势:“对不起教官!我……我第一次摸真枪,太紧张了,不小心摆错了……”
鬼冢教官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又叮嘱了一句 “不许再乱改姿势”,才挥挥手示意他开始。
白井原深吸一口气,举起枪瞄准靶心。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上辈子他在一课里主要负责案卷整理分析,枪法说不上差,但也是中规中矩的水平,出外勤的次数屈指可数,结果难得出一次外勤还把小命丢了。
而且……上辈子他就算摸枪,也是老老实实按教官教的来操作,怎么刚刚一拿起枪,就下意识摆出那么不规范的姿势?
而且刚才被教官训的时候,他居然还隐隐觉得那姿势 “顺手”,这也太奇怪了。
白井原咬了咬牙,指尖扣下扳机。
第一声枪响后,后坐力让他手臂微麻,白井原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等听到报靶声才睁开。
“十环!”报靶同学的声音传来,白井
原愣了愣,又接着开枪,直到五发子弹全部打完。
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
——全中靶心!
“哎?小白井你也是深藏不露啊!”萩原研二看着靶纸上紧凑的弹孔咋舌,“你这弹孔比小降谷还密,居然有两发打在一个点上了!被教官训完还能这么稳,可以啊!”
白井原放下枪,自己也懵了。
他看着手里的枪,又看了看远处的靶纸。
降谷零的五发弹孔均匀分布在十环内,像精心排列过的星星,而他的十环里却只有四个弹孔,显然是两发子弹精准叠在了一起。
不仅姿势不对劲,枪法也变好了。
白井原心里满是疑惑,他转头看向降谷零,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显然也没料到他能打出这样的成绩。
“可恶,怎么都打不中!”旁边突然传来松田阵平的抱怨,打破了场内的惊叹。
只见他皱着眉,端详着手中的樱花左轮手枪,“这把枪是不是坏了啊——子弹全偏到九环外了!”
鬼冢教官脸色沉了下来,黑着脸走过去:“松田,别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再废话罚你去负重跑五公里!”
“我没有找借口!”松田阵平梗着脖子反驳道,手指拨弄着转轮:“左轮手枪可不经摔了——是不是转轮定位器坏了吗?”
“应该是枪管和转轮的轴线错位了。”白井原下意识地开口,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他怎么知道轴线错位了?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立刻拿着枪坐在地上,动作飞快地拆开。
“哎喂,松田!”伊达航还没来得及制止,手枪已经变成了摊在地上的一堆零件。
“又来了……”萩原研二扶着额头无奈叹气。
松田阵平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零件,片刻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怀疑地看向白井原:“你怎么知道轴线错位了?我拆了才看出来的。”
白井原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我……我猜的?看你说定位器坏了,就觉得应该是这个问题,我就是瞎蒙的……”
他心里更疑惑了,重生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怎么感觉哪哪都不对?
不仅枪法变好了,还能一眼看出枪支的问题,这根本不是他能做到的事。
这时,白井原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昨晚训练结束后,白井原去到宿舍楼道的公用电话那给家里打电话,
结果拨过去的时候,却是个空号。
白井原依照记忆里父母的手机号依次打过去,结果还是空号。
这就奇了怪了……
他皱着眉,难道是因为重活一世,家里的号码都变了?
可就算号码变了,也不可能两个号都空着吧?
白井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能在心里盘算着,等过两天找个机会悄悄从警校翻墙出去,到家里看看情况。
希望家里的住址没有变吧,不然真的伤脑筋。
*
深夜的警校操场静得只剩风声。
白井原蹲在墙根下,指尖反复摩挲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帽绳,将绳结勒得更紧。
距离警校训练开始已过一周,他试过所有能想起的号码——家里的座机、父母的手机号,甚至父亲早年淘汰的旧号,结果全是空号。
新生需满一个月才可外出,可心底翻涌的不安让他等不及了,今晚必须回家一探究竟。
也是碰巧,行李箱里的换洗衣物清一色是深灰或纯黑,倒为夜潜提供了便利。
——不过真的很奇怪啊,他的穿衣风格明明是暖色调的,怎么行李里的衣服颜色都是灰扑扑的,连件浅色系的T恤都没有。
白井原内心吐槽道。
远处传来巡逻人员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金属警棍碰撞的轻响。
白井原猛地缩进灌木丛,后背贴紧冻得发硬的泥土,连呼吸都放轻了。
灌木叶上的夜露蹭在脸上,凉意顺着皮肤钻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待手电光扫过围墙顶,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又随着脚步声消失在拐角后,白井原才敢动。
他伸出手,指尖扣住凸起的砖缝,脚踩着另一块稍宽的砖面往上爬。
翻身跃出的瞬间,膝盖在地面磕了下,钝痛顺着腿骨往上窜。
白井原却顾不上揉,他跑到离警校大门较远的地方拦下一辆计程车,计程车载着他往记忆中家的方向驶去。
*
金属钥匙与锁芯摩擦的 “咔啦” 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还好,地址没变。
白井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这是他所熟悉的家,但此时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陌生。
玄关处的灯没开,借着楼道透进来的月光,反常的痕迹一目了然。
鞋架上只孤零零摆着一双他的鞋,款式看着眼熟,白井原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买的。
鞋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边缘磨得发白,旁边本该摆放父母鞋子的位置空空荡荡,干净得很,摆明了只有一个人长期在此生活。
他抬手按下墙面的电灯开关,暖黄的光线铺展开来,照亮了不大的玄关。
地面一尘不染,门垫上只有几道模糊的、属于他的尺码的鞋印,见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
脚边靠着个纸箱,里面塞着些旧书旧本子,封面都有些泛黄卷边。
他扫了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只觉得是被人随手放在这儿,许久没动过了。
上辈子当警察的直觉瞬间拉响警报。
一个正常的家绝不会如此 “单一”,这种刻意的干净,反倒透着诡异。
白井原不再停留,径直走向浴室。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窄缝。
他伸手按亮顶灯,暖白的光线照亮了里面的景象,更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置物架上只摆着他常用的薄荷味牙刷,插在一个简单的陶瓷杯里,刷毛有点卷边。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洗漱用品——没有母亲常用的面霜和梳子,也没有父亲的剃须刀,旁边本该摆放这些东西的位置空落落的。
瓷砖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头发、一点碎屑,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彻底抹去了除他之外的所有生活痕迹。
他拿起牙刷捏了捏,塑料柄冰凉,刷毛硬邦邦的,说不清放了多久没被使用。
浴室镜子蒙着一层薄灰,他用指腹随意擦出一小块,露出里面的自己——年轻时候的自己与几年后相比,眉眼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多了些沉稳,那是来自岁月的沉淀。
他记不清这个家的每一处细枝末节,却无比确定,这绝非正常家庭该有的状态。
转身往客厅走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靠墙的神龛上。
神龛旁边的角落处摆着一个相框,白井原走过去,轻轻拿起相框。
相框里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眉眼和自己一模一样,穿着一件浅色的小外套,被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女人半抱着。
女人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浅棕的发色,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领口别着一枚金色的徽章,那形状竟像……
“——乌鸦?”
白井原指尖蹭过相框边缘的磨损痕迹,触感光滑温润,显然是长期反复摩挲所致。
能被如此珍视地摆放、频繁触碰,大概率是他自己所为。
那么这个穿黑制服的女人,便是他这一世的母亲?
“啊……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白井原抬手敲了敲脑门,心底却诡异地松了口气。
好消息是,上辈子的父母没出意外,这一世他的双亲另有其人;坏消息是,他们很大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这家里反常的细节太多,背后必然藏着线索。
没再多想,白井原将相框摆回原位,转身往书房走去 。
上辈子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越是干净得反常的地方,越可能藏着没被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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