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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去东市。”我对车夫吩咐道,“听说那边的‘聚福楼’新请了个川菜厨子,水煮鱼做得一绝,咱们去尝尝。”
心兰还在抹眼泪:“小姐,您怎么还吃得下……”
“当然吃得下。我不但要吃,还要吃最好的。”我靠在软垫上,摸了摸肚子。刚才在珍宝阁说了那么多话,演了那么久,还真有点饿了。
马车缓缓启动,隔绝了外面的纷纷扰扰。
这快穿生活的第一关,看来是差不多要通关了。接下来,就是享受我的美食和财富,等着过几年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我的神仙日子。
只是,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退婚容易,想要彻底摆脱剧情大神这个神经病,可没那么简单。萧远那家伙,脑回路似乎也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不管了,先吃鱼再说。
马车辘辘,带着我驶向香喷喷的水煮鱼。
这就是咸鱼的生活,简单,且枯燥。
真香。
聚福楼的水煮鱼,名不虚传。
鱼片切得薄如蝉翼,入口滑嫩,在滚烫的红油里那么一涮,裹满了麻椒和辣椒的香气,吃得我额头微微冒汗,嘴唇也变得红肿,但就是停不下来。我还额外点了一道蒜泥白肉和一盘清炒的时蔬。荤素搭配,干活不累……虽然我也没干什么活。
心兰全程忧心忡忡,看我吃得欢,几次想劝我少吃点,但看我心情好,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她自己就扒拉了几口白米饭,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感觉人生又一次达到了巅峰。在珍宝阁演戏消耗的卡路里,这一下子全补回来了,说不定还超标了。
回到安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府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看见我的马车,眼神躲躲闪闪,没人敢上前回话,都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我心里门儿清。
我下午在珍宝阁那番“退婚宣言”,估计这会儿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消息传得这么快,背后要是没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群众”推波助澜,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心兰扶我下车的时候,手都在抖。
“小姐,看这架势,侯爷……侯爷肯定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早晚的事。”我拍了拍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一点也不在意。
这事儿我那便宜爹,安远侯林建章,迟早要面对。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添油加醋的版本,还不如让他直接面对我这个“新闻当事人”呢。
果不其然,我前脚刚踏进汀兰院,后脚我娘王氏身边的张嬷嬷就来了。
“大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正堂,侯爷也在。”张嬷嬷的表情很严肃,但看我的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赞许?
我换了身衣服,简单理了理头发,就跟着去了。
正堂里灯火通明。我爹安远侯林建章,一个年近四十但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依然很帅的中年大叔,正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个茶杯,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我娘王氏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给他顺气,嘴里念叨着:“侯爷息怒,晚晚还小,您别吓着她。”
我走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林建章把茶杯“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他怒喝道,“你今天在珍宝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退婚?我林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去退婚了?你把我们安远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指控很严重。在这个时代,“脸面”大过天。
我娘赶紧把我拉到她身后护着,对着我爹说:“侯爷,您别急着发火,先听晚晚解释!我觉得女儿这次做得没错!”
“没错?!”林建章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自己的婚事,还要死要活地要退婚,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我听着他俩一来一回,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
等我爹咆哮得差不多了,嗓子都哑了,我才从我娘身后走出来,平静地开口:“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我爹愣住了。我娘也愣住了。他们可能都准备好了一场硬仗,没想到我认错认得这么干脆。
“女儿错在,没有提前跟父亲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让父亲和侯府蒙羞了。”我先把自己姿态放低,这是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老板发火时,不要顶嘴,先认错,态度要诚恳。
果然,我爹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还是绷着。
我继续说:“但是,女儿不后悔。因为女儿做的,是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他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对。”我点点头,开始了我准备了一路的“公关说辞”,“父亲您想,萧将军把那个农家女带回京城,安置在府里,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打我们安远侯府的脸。他根本就没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今天他敢为了那个女人在珍宝阁跟我妹妹的朋友争执,明天他就敢为了她,让我这个正室下不来台。女儿若是真嫁过去,以后受的委屈,丢的脸面,只会比今天多十倍,百倍。”
我顿了顿,给我爹一个缓冲的时间。
“您希望看到您的女儿,整日里以泪洗面,跟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争风吃醋,最后耗尽了情分,熬干了心血,变成一个怨妇吗?”
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把个人情爱问题,上升到了家族脸面的高度。
林建章沉默了。他虽然是个武将出身的侯爷,但不是个蠢人。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娘家的脸面。如果我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在将军府过得鸡飞狗跳,那丢人的还是他安远侯。
我娘赶紧在旁边敲边鼓:“侯爷,晚晚说得对啊!那萧远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咱们晚晚金枝玉叶,凭什么去受那个委屈?这婚,退得好!我看,就该我们家去退,还要退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们林家看不上他萧远!”
我爹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他端起旁边丫鬟新换上的茶,喝了一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女大不由爹。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吧。明日,我就亲自去一趟将军府,把这桩婚事给了结了。”
危机解除。
我又跟我爹娘聊了会儿天,主要是听我娘痛骂萧远不是个东西,我爹在一旁偶尔附和两句。我全程扮演一个受了情伤但坚强懂事的女儿角色,把我娘心疼得眼泪汪汪,当场就许诺,再从她的私库里给我添两箱珠宝当安慰。
意外之喜。
回到汀兰院,我彻底放松下来。最大的两个障碍——我爹我娘,全都摆平了。接下来,就只等退婚流程走完,我就自由了。
我让心兰给我准备热水沐浴,在水里撒了把干玫瑰花瓣,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感觉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放松的。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忘了剧情大神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刚从浴桶里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就听见院子里一阵骚动。
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姐……不好了……将……将军来了!”
萧远?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都什么时辰了?亥时都快过了晚上十点后,他一个外男,夜闯侯府小姐的闺院?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拦住他!”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拦……拦不住啊!”小丫鬟快哭了,“将军直接翻墙进来的,我们院里的婆子哪是他的对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来都来了,躲是躲不掉的。我迅速把中衣穿好,又披上一件外衫,把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巾包起来。
刚做完这一切,我的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萧远一身夜行衣,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夜风的凉气,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探究。
“林若晚,”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你今天,是故意的?”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废话,当然是故意的。难道还是我被魂穿了不成?哦对,还真是被魂穿了。
“萧将军夜闯我的闺房,就是为了问这个?”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有话不能白天说吗?非要学那梁上君子?”
他被我怼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打不过,我还躲不起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站定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如炬,“以前的你,为了能嫁给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什么现在突然要退婚?你是不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凉茶喷他脸上。
欲擒故纵?大哥,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擒的?兵权吗?那是皇上的。钱吗?不好意思,我比你有钱多了。脸吗?长得是还行,但我上辈子见过的帅哥明星也不少,没到让我神魂颠倒的地去步。
“萧将军,”我放下茶杯,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人是会变的。以前的林若晚喜欢你,那是以前。现在的林若晚,不喜欢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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