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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君
而那厢,高跃已经果断扯开了缠在胸前的缚带,玄剑带鞘悬在空中,他跳起来,左手接过麻鞘,右手横出剑锋,直抵双鹤而去。
李染原以为周太宜叫住她,是因有高跃一人出力足矣,可她扭头看向身边人,只见他眉头紧扣,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只白鹤恐怕不简单,决计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白鹤转瞬消失在高跃眼前,他侧头看去,在他两侧。
高跃横剑反扣,挥挡羽箭,万箭如星流过眼,翻身倒悬,掉转箭锋,双双向两只白鹤袭去。
高跃一个筋斗落地,如释重负地半蹲着,一抬头,“杀不死?”
那两只白鹤就立在他的跟前,其中一只趁他不注意,十分挑衅地单发一只羽箭,高跃偏头,羽箭擦肩而过,粗衣被浅浅划破。
周太宜看向李染,“借李姑娘的银剑一用。”
李染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单手抬起剑鞘。
周太宜接过银剑,左手两指并拢划过剑锋,鲜血染过银面,轻轻一挥,血滴四散,附着在香引上,很快,山神庙中的香都被血腥味盖住了。
高跃再抬眼,白鹤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染晃了晃脑袋,原来都是假的。
周太宜开口,“哪有什么白鹤,是你们被庙里的熏香迷惑了,”他偏头看向她,“李姑娘的嗅觉最是灵敏,这一次怎么没有早些辨明。”
“我以为就是庙香罢,进庙时没有疑虑过,原以为大家吃了解药就没事了,结果还是晚了些。”
“周师兄。”李染脱口而出。
“周师兄?李姑娘,恐怕是入戏太深了,我和你并非师承一脉,谈不上论资排辈的。”
“周郎君,”李染才不在意这些,一个称呼罢了,她师父隔山望水的,不会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没有——”李染抬头正要问他,却瞥见高跃两眼空空无物,举着玄剑,直直地往他们俩走过来,她指向他,“不好,一只黑鹤。”
周太宜转身看过去,香不是被灭了吗?他怎么反而被邪祟上身了。
下一瞬,高跃砍了过来,李染和周太宜两人闪身躲开,案桌一刀两断,塌了下去。
李染蹬直了圆溜溜的眼睛,“来真的啊,高大哥。”
高跃那双黑色的眼睛也变得猩红,面目可憎,是一副仿佛要吞噬整个山神庙的神情,他见没得手,像个兽类一样直直地转身。
周太宜弯着左手手肘,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银剑,他抬眼地瞬间,银剑闪了一下亮光,映在对面那人的眼睛里,“高兄,得罪了。”
周太宜腾空而起,直击高跃而来,高跃横剑一挡,抵住剑锋,周太宜轻笑,身体调转方向,以剑为轴,轻盈敏捷之姿绕过横剑,双脚踢中他的胸膛。
被控制的高跃勃然大怒,举起玄剑,毫无章法地向周太宜砍过来。
周太宜左右闪身,以巧劲躲过乱剑,他踩着仙女像腾空翻身,越过高跃的头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迅速点穴,再后退一步。
高跃像一座石头神一样一步一脚地转了过来,显然,点穴这个招数对他没有。
砍剑又一次地落了下来,周太宜俯倒,从侧面滑移了过去。
李染坐在房梁上,悠哉地看着梁下这一幕,她看得出来,周太宜至今都不想暴露师门,不然,一个只会用蛮力的蛊人,使了三招,不至于还没将他降伏。
李染哼着小曲,引得高跃往上看去,“啊,张嘴。”
没想到,他如此听话,真的张嘴了,李染见机迅速地将一个红色的药丸扔进了他的口中。
“一、二、三、四、五。”
高跃就被制止了,手上的玄剑脱手掉了下来,周太宜见状单手接过。
李染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走到他们身边,接过周太宜递过来的银剑,“他身上应该有东西。”
周太宜从头开始检查,查到高跃的脖子时,才发现,他的后颈上处有一只蝎子趴在他的脑后,蝎爪和蝎尾嵌进他的皮肉里,而蝎子嘴还在无止无息地吸食人血。
周太宜持剑一挥,就将蝎子分成了三段,中段腹部脱落,掉在地上。
高跃那双猩红的眼睛渐渐染黑,进入了休眠,他像突然失去了支撑,直直地倒了下去,周太宜见状迅速踢了两个蒲垫过去,接住了这个大高个。
李染捡起蝎子残部,闻了闻,“是蝎子蛊。”
她低头,在葫芦瓶里摸索,拿出一颗毒药,示意周太宜。
周太宜钳住高跃的下颚,李染见昏迷者张嘴了,坏笑着迅速将毒药扔了进去。
周太宜觉察不对,“你给他吃的什么?”
李染坐在蒲垫上,挑眉,“周郎君,你是不是问得有点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我也不会被逐出师门。”最后这一句是她编撰的假话。
“死了便死了吧,大不了,我在那后山再挖个坑。”周太宜也懒散地坐了下来,双手摆后,斜着身子往后仰坐着。
“哦,是吗,这个坑就不劳烦你们二位来挖了。”
门外出现了一个侧影,他从高高的荒草中走出来,李染只瞧了一眼,就不愿再瞧。
哪怕晨光熹微,她也看得清,此人身着五彩斑斓的绸衣,头戴红羽短帽,斜斜的刘海偏向左额,半遮眉目,此人持扇,轻摇晨风,慢慢地走到他们的面前。
真像一只招摇的大公鸡啊。李染心想。她看向周太宜,“他是谁?”
“李姑娘对江湖之事,还真是一概不知。”他看向她那双瞬时落寞的眼睛,又解释道,“他是睚眦堂的七星君之一,昴鸡。”
睚眦堂的名讳,李染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十年来,江湖里的风云动荡,恐怕皆是因他们而起。借刀杀人、买卖秘辛之事,睚眦堂便是交易之处,嚣张跋扈是他们一贯的作派,他们从不主张正义,利益就是他们的立场。十年前,他们在江湖中放下恶言:无不可杀之人,唯有不欲杀者。人人闻之丧胆,唯恐睚眦堂的人登门造访。
睚眦堂的堂主为一神秘人物,其真实身份江湖之中无人知晓,而这位堂主有两个心腹,一个是白虎星,另一个是苍龙星,而这位白虎星有七名手下行事,江湖号称七星君,分别是奎狼、娄犬、胃雉、昴鸡、毕乌、觜猴、参猿。苍龙星向来独来独往,至今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但他总在出其不意之时,以一己之力灭他人之门,深得堂主欢心。
没想到,才出江湖五天,就碰到七星君了,这江湖果然如师父所言,已是暗流涌动,只待熔浆迸发。李染如是想。
那人摇着羽扇,“二位,怎么纹丝不动。总不能听到我说,我来杀你们了,才起身吧。”
“哦,你要怎么杀我们呢,蝎子蛊,是棺女子眼睛里的蓝蛊虫,还是幻术。”李染虽坐着,她吐出的每个字气势上确是步步紧逼。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如此聪明,我的这些小手段被你瞧出来了。”
眨眼间,五彩斑斓的羽扇下弹出银针,射向李染。
“还真是绵里藏针。”李染拉出长剑,正想要抵挡。
她的面前却闪现了一个少年,那位少年半蹲,玄剑横抵,剑花如风狂呼,如蜂袭来的银针眨眼间已落地,他跳上房梁,拉开红布,横至另一侧。
“你以为,区区一块红布,能挡住我的蛊针。”他咧着嘴笑着,下一刻,蛊针划开了落着灰的破旧的红布,四分五裂的红布下,早已不见那个姑娘和倒下的玄衣客。
“你耍我!”
“承让。”
昴鸡再也想装模作样了,露出了他凶神恶煞的真面目,他执扇直抵周太宜的咽喉而去。
周太宜闪身躲过,一个筋斗飞出了山神庙,昴鸡穷追不舍。
两人在东面一处树林中立于高处,针锋相对。
在他面前,少年不再掩露他的锋芒,他使出了他幼时修习的武功,毕竟,昴鸡整日沉迷于他的虫子和蛊术,孤陋寡闻的,见识还是太短,这般功学,他定然没有见过。
昴鸡一面接招一面又承受不住,对面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穿了他,他竟然知道自己所有的招数,而此人却又来路不明,此人的武功在这个江湖里,他从来没见过,他还纳闷,又是哪个隐门弟子出山来闯江湖了。
不久,他卧倒在地上,被少年以玄剑抵喉,只一寸,他便会性命不保。
“是我败了,少侠不烦留下姓名,来日我好绕道行走。”
“好,你听好了,爷爷我是你祖宗。”
“诶,那不是那个姑娘吗?”
在周太宜愣神之际,昴鸡扔下了迷烟筒,在迷烟中逃脱,周太宜屏住呼吸,盯着他逃走的方向,他确是故意放他走的。
他不紧不慢地回到山神庙,就见到高跃还躺在那蒲垫上,李染在闭目打盹。
李染听到他的脚步声,说道,“东西放到他身上了?”
“是,他嗅觉一般,应该察觉不到。”
“那是,此地方圆十里内,无人闻得出,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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