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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到了
裴芳英还在疑惑打量离开的人的背影。
“少将军,少将军!”裴芳英回头,大哥的贴身小厮墨石急匆匆跑过来,撑着腰喘着粗气边说道:
“将军被召进宫了,大少爷喊您快些回府。”
“好,你先回去,帮大哥将一切收拾妥当,我现在就回。”
“驾!”裴芳英就要策马离开。
“裴姑娘留步!”一男子身着暗红官服,骑着高头大马迎面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带刀的衙役。
如此大的风头,想必就是大理寺卿周怀深。
当今太后的侄子。
裴芳英眯了下眼,拉紧缰绳停下,颌首道:
“问周大人好。”
还未等周怀深答话,身后的率先衙役指着裴芳英,吼道:“你一无官无职之女子,见到我朝大理寺卿,为何不下马叩拜!”
裴芳英皱眉,眼眸一沉,看向周怀深。
周怀深面露出惊讶之色,对着裴芳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将马鞭用力抽在对方脸上,仿佛看不到那血淋淋的伤,呵斥道:“裴少将军乃是我朝的英雄,又岂是你能置喙的,退下去!”
紧接着看向裴芳英:“本官没管教好,还望裴少将军海涵。”
裴芳英看着他假惺惺的样子,没空搭理,只道一声“无妨”,便要拉着缰绳从一旁离开。
马鞭横在身前,裴芳英看向周怀深:“周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周怀深笑笑:“也没什么,无非是第一次见裴少将军,想着能多聊一些,也好与新贵拉近些关系。”
裴芳英语气冷漠,眼神都没给:“我只是随父打仗,并无一官半职,不是你口中的新贵。”
“周大人若是有事,自可寻我父亲,芳英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裴芳英驾马将要离开。
路过时,仿佛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她还以为听错了。
周怀深嗓子里发出两声轻笑,语气轻飘随意道:“既如此,来人!将这几个惹事的士兵抓起来,带回大理寺。”
“你干什么!”裴芳英冲他大吼。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衙役将闹事的士兵抓起来,其中就有那个壮汉,背着背篓的男人想拦,被衙役一脚踢开,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到打滚。
周怀深靠近裴芳英,状似诚恳地解释道:“本官也只是公事公办啊。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官也难办得很,只是——”
话锋一转,
“若是与裴少将军是朋友,那自然可以网开一面,可既然不是,那本官就只能如此了。”
周怀深低笑两声。
“你!”裴芳英看着周怀深狡诈的脸,心中气极,攥紧拳头,却又不能如何。
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十个脑袋也不够她掉的。
只能将马鞭抽的“噼啪”作响。
“少将军,快回去吧,那边来了信儿,已经出宫门了,怕是现在就快到府邸了。”墨石在一旁催促着,他也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裴芳英瞪着周怀深一副看戏的嘴脸,重哼一声,策马离开了。
侯府内,李雁回将崭新的衣服换上,虽不是正式的朝服,但也能看出来她在这侯府的地位不低。
“来了吗?”
“到街口了。”
李雁回对着菱花镜端详着自己的脸,没有胭脂,她的嘴唇因长期生病没有一丝血色。
沉着一双墨眼,将玉指缓缓靠近,微微皱眉,咬破,血珠渗出,涂抹在樱唇上,显出几分邪媚。
白梅立即蹲下将手上继续渗出的血擦净,包扎好。
刚来到偏厅。
“圣旨到!”身着紫袍的司礼公公带着身后一群宫仕和几十个大箱子,齐齐来到院中站定。
裴善英早已被人扶着跪在院中央,婢女小厮,就连厨房烧火的婆子都在后边跪着,不准抬头。
唯独裴芳英,还没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裴松,北伐建功,扬我国威,特晋封为镇国公,加食邑二千户。赐金银绢帛万数,京中府邸一座。钦此!”
“谢陛下。”
公公眯眼笑着,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大少爷别心急,喜事儿还不止这一个呢。”
紧接着拿出第二份圣旨,纵使知道这是什么,裴善英心里一紧。
接圣旨的人还没到。
明黄色的卷轴缓缓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忠勇功著,子女教养有方。皇弟景亲王赵景琰,品性敦厚,适婚娶之时。特赐镇国公之女裴氏为王妃,以彰元勋,成此良缘。择日成婚。钦此!”
念完,司礼公公笑呵呵地抬起头,寻找被赐婚之人,可寻了一圈,也没找见。
裴家如今为朝中新贵,他也不敢刁难,只咦了一声,道:“既然裴二小姐不在,那便由大少爷——”
“兄长。”李雁回从后边的偏厅走出,裴善英看着她那身衣服,眉头紧锁。
不敢看裴善英的脸,李雁回直直走向司礼公公,缓缓一拜:“公公恕罪,刚刚为亡母祈福,耽搁了。”
司礼公公久居深宫,也没见过裴芳英的样子,看着这身衣服,像是小姐的打扮。只是,这厮杀战场的,怎会如此瘦弱,像是病了许久。
这不是他该多管的,笑道:“小姐心怀孝义,天地可鉴呐!”
看着裴善英道:“那既如此,大少爷,接旨吧?”
明黄色的两幅卷轴就在眼前,这是裴家和二十万大军,征战十余年用命换来的。
裴善英低着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又看看身前的紫袍,闭了闭眼,缓缓抬起手。
“且慢——”裴芳英来不及换上朝服,到了府门口利落翻身下马,拿着马鞭冲进来。
可几十箱的赏赐阻挡着她,索性往一旁将马鞭一扔,直接凌空翻了过来。
走近,看着司礼公公,抱拳道:“见过公公!”
这群久居深宫的人哪见过这阵仗,恨不得下巴掉在地,司礼公公还算见过大阵仗,嘴角抽动一下,立即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那便恭喜裴二小姐,要当王妃了!”
裴芳英在众人的注视下跪下来,道:“谢陛下!”
圣旨紧紧握在手中,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蹚一蹚。
长乐楼,京城最好的酒楼里。
宾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唯独最顶楼的上房里,氛围降到冰点。
两人已僵持许久。
“你出的馊主意!”赵景琰将扇子摔过去,柳二白一躲,没打着。
这令他有点想笑,但看到对方真的怒极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苦着一张脸解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本来也是真心想救你嘛。”
赵景琰瞪眼:“我用你救?!”
“那自是不用,但你不会武功,我也是担心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啊!”
一说这话,赵景琰更是气极,上脚边踹边骂:“三长两短,三长两短是吧!我叫你三长两短,你看看我的脸,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柳二白现在最怕听见这个,他从街里到酒楼,一直到现在,全程都不敢看对方的脸,生怕笑出声来被对方打一顿,但现在,他真的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景琰看着他笑到肚子痛,满地打滚的样子,磨了磨后槽牙牙,拳头逐渐攥紧。
一柱香后。
两个猪头模样的翩翩君子,一人摇着折扇,一人品着茶,坐在窗边平静谈心。
柳二白如今只觉得脑子异常清晰,分析起局势来:“其实吧,都说女怕嫁错郎。这女人最怕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丈夫不能依靠,待你二人成亲之后,你对她冷淡些,让她心冷了,她慢慢也就不再热切,届时你再提出和离,对方肯定答应。”
说完,又紧急补充道:“切记,千万不能让她怀孕,她求你也不能答应她!”
赵景琰觉得对方终于说了点儿有用的话,缓缓点头,默默记下。
周府,
“啪!”
周怀深的脸被打的歪向一侧,舔了舔牙,低下头,将眼底汹涌的杀意收敛起来。
当朝国辅周安道指着周怀深的鼻子:“废物!让你拖住她,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干不成!”
周怀深不语,只低着头听,又不是第一次挨骂,总归骂完就算了。
难听的话全部骂完,周安道来回踱步:“太后娘娘如今年纪大了,老是想过去的事儿,屡次三番跟我说陛下的好处,如今,甚至同意了陛下降旨赐婚,明摆着要拉拢裴家制衡我们。”
周怀深随意搭话:“可给陛下下药一直是太后娘娘亲自干的,这么些年了,已经发作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哼,就怕她是要把这个皇位留给她那个毫无血缘的孙子啊。”
周怀深这才抬起头,二姐对他还算不错:“怎会呢,太子是二姐亲生的,二姐作为太后的侄女,怎么说都是血亲。”
“哼,”周安道嗤笑:“若是血亲她怎会如此不听我的话,当初大皇子降生,我必须要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儿,以便登上皇后之位,可我膝下还尚未有女,只能将她接回来。”
原来是这样,周怀深了然,难怪全家就她一个算好人。
“拉拢裴家无非是要制衡我们,可若是我们家与裴家也有了姻亲,这亲家之前可就再也分不开了。”
周怀深道:“裴家二小姐已经许配给景王,我们又如何——”
“虽已经赐婚,可还未成亲啊,若是这裴二小姐身子被玷污了,你猜,这皇家还会要她吗?”
周怀深皱眉:“父亲是想让人去凌辱裴家姑娘?”
周安道摇头:“不,裴家姑娘武艺高强,硬来也难近她的身。我是要你,去靠近她。即便不能要了她的身子,也要让这世人知道,裴二小姐与你有染了。”
周怀深皱眉,他不想。直到对方不耐的冷下脸,他才垂下头,道“是,孩儿知道了。”
周安道笑着拍拍周怀深的肩“这才对嘛。”
紧接着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慈爱道:
“对了,你妹妹一切安好,这是她给你写的信,她可是想你的紧,快去看看吧。”
“对了,等你成亲的时候,把阿冉接回来看看吧。”
拿着信出门,周怀深再也忍不住,刚一出门,便吐了一地,这周家,这糟污之事,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可妹妹,还被周安道不知困在哪里,他不能不管。
读完信,仔细的折好,压在匣子最下边,好好保存着。
周怀深抱着满满一匣子的信,脸紧紧贴着,埋在胸口。
快了,阿冉,你再等等哥。
我们兄妹二人就快要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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