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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同学
行政办公室
浅灰色的百叶窗滤进柔和的晨光,落地绿植衬着米白色的墙面,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消毒水与纸墨混合的清爽气味。
办公桌上的触控屏显示器正亮着,旁边码着一叠烫金封皮的学校简介册。
桌前的少年脊背挺得很直,洗得干净的衬衫领口妥帖地扣着——
名字:陟溶泽
年龄:16岁
负责接待的老师指尖轻划着平板上的转学材料,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
“为什么选择芳庭高中?”
少年抬眼时,目光落在墙边陈列的竞赛奖杯上,声音平稳清晰:
“这里的竞赛指导资源和国际化课程设置,是我之前的学校不具备的。”
老师指尖在“成绩复核通过”的字样上点了确认,递过一张印有校徽的临时通行证:
“去隔壁的智能采集室拍学生证照片吧,系统会自动同步信息。明天直接到高二(1)班报道,班主任已经在班级群里备注了你的信息。”
(1)班是这个学校的小班。不过有些人靠关系也挤进来了。
班主任踩着上课铃进来,手里那本黑皮笔记本边缘磨得发亮,往讲台上“啪”一放,粉笔灰都震起来了。
“说个事儿——”她指尖敲了敲黑皮本,尾音拖得有点慢,“咱班新转来个学生,成绩是拔尖的那种,等会儿人到了都注意点。”
话头一转,她眼神扫过后排几排趴着的人影:
“另外,月考还有一周,都给我把魂收回来。尤其是那几个上课能睡成头猪的,再拉低班级均分,下个月的值日表你们承包了,听见没?”
最后那句带着点咬牙的劲儿,后排几个人影动了动,又蔫下去。
江妄撑着下巴盯着窗外的香樟叶,半天才眨了下眼。
来真的啊?
教室后门的金属把手轻轻转了一下,带进一阵微凉的风——陟溶泽站在门口时,整个教室的喧闹都淡了半分。
他穿得是芳庭的制式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肩上斜挎着黑色书包,拉链拉得整齐。
班主任抬了抬下巴,声音放缓了些:“进来吧,跟大家自我介绍下。”
少年迈步进来,鞋底蹭过光洁的地砖,没发出多余声响。他站在讲台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全班,没带丝毫局促:
“大家好,我叫陟溶泽,刚转来高二(1)班。”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教室最后一排。
班主任指尖点了点江妄旁边的空座位:
“就坐那儿吧,江妄,多照顾下新同学。”
江妄挑了下眉,收回落在香樟树上的目光,看着陟溶泽走过来。
对方放下书包时动作很轻,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摆得整整齐齐,全程没多余的动作。
江妄皱着眉嘟囔了两句,感觉应该不会被听见。
“真的已经不太像人类了……哪有人这么突然的”
陟溶泽侧头看了他一眼,睫毛动了动,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是轻轻笑了一下。
“嗯,准备参加物理竞赛。”
说完便转回头,翻开笔记本,指尖握着笔,已经做好了听课的准备,仿佛周围的窃窃私语都与他无关。
江妄:?
讲台上班主任已经翻开了课本,清了清嗓子:
“安静,我们继续讲上节课的知识点……新同学,你自己慢慢跟上吧。”
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陟溶泽的笔记本上,映出淡淡的光斑。
江妄实在不明白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子里一团乱。
便又装回了那个高冷范儿
老师正念着英语书
江妄神情淡漠的扫了旁边的人一眼。
很明显,他现在还没有课本。
他就把自己的英语书挪动了一下。
英语书刚往中间挪了半寸,江妄就把下巴抵回臂弯,耳尖却悄悄热了。
他听见旁边的人指尖划过书页的轻响,像羽毛蹭过心尖——明明是刚重逢的人,这动静却熟得让他发慌。
蝉鸣突然炸得更响,江妄猛地抬眼,刚好撞进陟溶泽转过来的目光里。
对方指尖点了点课本上的生词,声音很淡,又藏了点笑意:
“这里的音标,你标错了。”
江妄的脸“腾”地烧起来,一把把书往自己这边拽了半分,嘴硬道:
“那是不小心的而已。”
翠绿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荡起来,太阳照的它又隐隐透明。
下课铃响起,老师前脚刚走,同学们后脚就围了上来好几个人。
还有几个在座位那里窃窃私语
“先转来的那个好帅呀。”
“老师说他成绩不错,应该不是托关系进来的”
“那就更完美了啊啊啊啊”
桌子前围了几个人
原本往常都是问江妄数学题的人。
现在开始问新转来的同学。
“你在之前那个学校排年级第几啊?”
……
“每次都是第一”
陟溶泽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声音也冷的像冰碴子
朗逸和温知予连忙跑过来凑热闹:
“江学霸,这是你的朋友吗?”
“江妄哥终于有同桌了!”
……
等他们走了江妄才冷不丁的砸来一句:
“你学习还挺好?”
陟溶泽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柔和:
“嗯”
江妄盯着他的那双丹凤眼,有点狐疑,但是他能进这个班,也有可能是学习真的好。
江妄装作不懂,拿出一个有难度的数学题问他
他说话时尾调带着点软,像把刚晒过的棉花,裹着知识点往江妄耳朵里送。
江妄盯着他写得工整的解题步骤
心里默默嘟囔
“还真会”
“懂了吗?”
陟溶泽抬眼,眼底裹着点浅淡的笑
“没懂的话,我再讲一遍。”
……
“不用了”
一直熬到放学,江妄才想起来似的:
“你搬家搬到这里,那你现在住哪?”
“那你呢?你住哪?”
“你回答我就可以了。”
“安研”
那是江妄家对面的小区。
风把香樟叶吹得簌簌响,碎金似的光斑在两人肩上滚了一路。
校门口的老梧桐把影子铺得很长,江妄踢着路上的落叶,听见陟溶泽的书包带蹭过校服的轻响——和七年前放学时的动静一模一样。
晚云烧得像浸了蜜的桃,风里裹着街边糖水铺的甜香,连空气都软得发黏。
陟溶泽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指了指斜上方:
“你看。”
江妄抬眼,看见半轮浅白的月已经挂在云边,和橙红的晚霞叠在一起,像浸在暖茶里的玉。
风卷着片落叶擦过他的鞋尖,他突然觉得这七年像没走,只是放学路上的影子,又被拉长了许多。
江妄又想到什么似的:
“其实你没必要来找我。”
“可是我已经来了”
……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之间总会有一堵墙
可能来源于自己
他想逃
从小泽身边逃走
从父母身边逃走
心脏像不出气的盒子
闷的要死
又由自己封闭
他可能依恋过小泽
但现在只有接受一切和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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