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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云寺的桃花
许清辞回到屋里,在梳妆台前坐了半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粉白娇嫩的脸上是冷冷的表情,她都快记不住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小秋在身后喊了两声,许清辞才回过神:“怎么了?”
“没事,只是很少看到小姐这么发呆。”
往日的小姐都是一回屋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的,小秋总觉得小姐不一样了。
而且小姐从前看书的时候总有些地方要念出来,有时写着字还会哼着小曲,但是现在的小姐不会那样。
许清辞知道她在想什么,左右不过她这个人前后的变化,身边人很容易看出区别,但是她也不解释。
这几日,许清辞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枕头旁有没有东西,她希望能摸到手机,就说明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梦,梦里有沈券,就和以前梦的片段一样。
但是每一天,她都只能重新接受一遍她的新身份,许家的大小姐许清辞。
而且,她快要和那个长得同沈券一样的男人成亲了。
她原本还在纠结如果成亲之前都没能脱离这个身体的话该怎么办,但在见到沈淮序后便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不是因为沈淮序像她认识的故人,而是沈淮序身上的一个东西,今天白天在酒楼时她就注意到沈淮序右手戴着的一串东西。
那是一串青翠透明的珠子串起来的,在他的手腕上绕了几个圈。
而那个东西,许清辞在家附近的一个博物馆里看到过,同样记得的,是和手串放在一个木箱里的几个陶制娃娃。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她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就觉得很熟悉,所以在这个世界再次看到,她觉得一定有什么关联,或许和她是否能回去有关。
许清辞突然问小秋:“小秋,你知道上京有什么比较灵验的庙么?”
原主是个不信神佛的人,所以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些。
小秋想了一会,一下摇头一下点头,最后终于想起来,回她:“绯云寺?除开国寺数绯云寺最灵验,不过求的多是姻缘。”
许清辞还是跟着小秋去了,那是在一座不高的山的半山腰,通往绯云寺的路铺满石阶,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因此一路往上,一路都有粉红花瓣飞舞。
许清辞知道了这寺庙为何叫做绯云,远远看去,盛开的桃花确实像一朵朵绯红的云。
走到寺里时已近正午,庙里的师父正在做午课,许清辞点了几柱香在佛像前跪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来往往都是烧香拜佛的人,殿前有一棵很年老的桃树,已经不会开花了,但还是绿油油的,上面挂了许多红丝带,还有人继续往上面挂。
小秋两手捧着两条红丝带,小心翼翼地跪到许清辞身边,向她请求:“小姐,我们也去挂一个吧。”
许清辞看她的手,又看她,说:“这是求姻缘的,我去挂倒是不合适,你自个去吧。”
小秋恍然大悟:“呀,瞧我这脑袋,没想到这一茬,那我也不去了。”
许清辞从跪垫上站起身,寺里隐隐约约的念经声已经停了,她让小秋自己出去走走,自己便朝着禅房去。
去的路上,便遇到了往另一个方向走的广元和尚。
许清辞打听清了,这绯云寺里只有一个管事的师父,下巴上留着一缕白胡子,身材高大苗条。
便是广元,他的修为最高,算的东西最灵,也很乐意帮人解惑。
那么,面前的就是他了,许清辞远远叫了一声。
广元停步,回过头,他仔细看了向他走去的女子的容貌,待她走近了,才作揖问:“施主有事?”
“有事要求问,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时间。”许清辞站定,两手放到前面,恭恭敬敬地。
广元将她引上前了几步:“施主想问什么?”
许清辞犹豫片刻,语气里带着不安:“我,就是,我晚上做梦总是会梦到同一个人的不同场景,做不同的事,可我明明同那人不算熟悉。”
想到沈淮序,她又接着说:“也许也不相识,可那人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这是何解?”
广元轻捻着手里的佛珠,目光朝向许清辞,但又好像并非看她,问道:“施主可信缘分?”
许清辞疑惑:“缘分?”
“做梦的人和梦里的人之间的缘分由来已久,也许因为什么原因让你们现实中无法见面,但这缘又无法消去,于是有了这些梦,梦一次缘分便少一分。”
见许清辞没有回应,广元又接着说:“施主不像是这里的人。”
许清辞被这话一惊,急切地看向广元:“可是我站在这里。”
广元避开她询问的眼光,又解释道:“是贫僧眼拙了,听施主口音,还以为是别处来的。”
广元说完这话便匆匆走了。
梦一次缘分便少一分?
或许这次的经历也是一场梦。
许清辞一直在想这句话,不知不觉地,她也走到了那棵挂满红带的桃树下。
小秋见到她很快迎了上去:“小姐。”
许清辞回过头,几分悲凉地看着她:“将先前你寻的红带给我一个。”
小秋虽然疑惑,但还7是照办了,她看着许请辞将红带往她面前较高的枝桠送,费了好大劲才将红带绑好。
小秋总觉得小姐有心事,大概率是和这次赐婚有关,或许小姐心里还有一个人,可是缘分就这么尽了。
她也不由得悲凉起来,悲凉于小姐不能自己做主的婚姻。
小秋说:“小姐,要是世子真能如他们所说好起来,其实这样也不错,林公子人虽然也好,但他毕竟喜欢别人。”
嫁的人有钱有势又年轻,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许清辞的反应,余光先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沈淮清。
沈淮清一身月白,身上还披着一件水绿色的薄绒披风,他身边没有人,看到小秋投来的目光也只是给她做了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且退到后边。
许清辞注意到了,疑惑地瞧了一眼小秋,转过身去的时候,沈淮清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许清辞恍惚了一瞬,这个瞬间的相遇好像已经演了很多次,似曾相识?还是缘分?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那张脸果然很像沈券,可细看也有些不同,比如她看他的时候仰起的视角要更大一些,比如他的眉尾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延伸出去。
沈淮清和她说话,目光却是盯着方才她绑在树上的红带:“许小姐也求姻缘?”
他是听到了那丫鬟同许清辞说的话的,所以他以为许清辞是为她爱而不得的人绑的红带。
许清辞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向他点了一下头:“世子。”
然后又说:“世子明明知道我的姻缘在哪,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沈淮清细看她,身上是灰绿色的襦裙,面容清冽,像是,像是被冻的,面颊不自然的绯红。
沈淮清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问道:“四月的天正是化完雪的时候,那么冷,怎么才穿这么点?”
许清辞回他:“原来穿了外衫,爬山嫌热便脱了放马车里了,这会是有点冷。”
沈淮清没说什么,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要往许清辞身上放。
许清辞来不及反应,本能地躲了一下,就听到沈淮清说:“别误会,我不过是尽责照顾一下未婚妻。”
许清辞还想躲,被沈淮清按住身子,一整个地裹在了里面,这披风和她身上的衣服正好相配。
她脸色愈发红:“世子,你身体不好,应该比我更需要。”
沈淮清便同生了气般,面目凌厉起来,语气也强硬:“给你就拿着,我还不至于这样就病了。”
说完,就像回应他自己的话,沈淮清忽然咳了几声。
许清辞见状也要去解自己身上的披风,但还没解下来,沈淮清就匆忙转身走了。
留下许清辞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小秋走近来,欲言又止地,还有些担心,最后说道:“世子真的不会有事么?”
许清辞重新将绑带绑上,看回小秋:“总不至于这样就病倒了。”
但也不好说,古代治感冒好像并不好治。
许清辞接着说:“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许府,许清辞刚踏进大门就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抬眼望去,是府里的一个小厮,对上许清辞的目光便急忙跑开了。
小秋不满地抱怨:“二小姐真过分,总是叫人偷偷观察小姐。”
许清辞没应,直接走回房间,刚进去,就有人在门口喊。
小秋应了一声:“什么事,那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听不到。”
外面的人回:“夫人请小姐过去。”
许清辞到得秦娇娇的院里,还未进去,便听到许清欢的声音:“娘,是真的,她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说不定今天去了一日就是去私会情郎去了。”
秦娇娇不太相信,问她:“当真?别乱说话,现在许清辞撑的可是许家的颜面,我不管你平时怎么她,这段时间可安分一点。”
“娘,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呢?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话刚说完,许清辞已经走到房门口了,许清欢和秦娇娇看到她,一齐沉默下来。
许清辞身上确实穿着一件别人的衣服。
不过那衣服是沈淮清的,许清欢不知道,秦娇娇却是见过的,她只得往后拉了一下许清欢,然后迎上许清辞:“清辞,你出去玩了?今早找你,你人不在。”
许清秋不明所以,生气地喊了声“娘”,立马被秦娇娇瞪了一眼。
许清辞恭顺地问了母亲安,才说:“和小秋去寺庙祈福了。”
秦娇娇:“从前没见你去过寺庙。”
但没等许清辞回答,她就转移了话题:“看来你和宸王府世子相处得不错,这衣服是世子的?我没看错吧?”
闻言,许清欢惊讶地看向许清辞,刚想说些什么,又被秦娇娇拉住了。
许清辞并不否认,而是问了一句:“娘早上找我是什么事?”
秦娇娇轻柔地拍拍她肩头:“也不重要,你知道明天是宸王府来送聘礼的日子,我不过是想嘱咐你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罢了,其余的娘都会一一备好。”
之后秦娇娇又说了些什么,许清辞都一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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