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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陆离在那个狼狈的身影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这样蓬头垢面……这样狼狈……
少年，你还要磨练，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新吸收了一块碎片，陆离体内的异能们还在翻涌腾挪，他并不准备又被拉进一场追杀之中。
诶呀，之前都被追杀了两个多月了，很累的好不好，陆离脚尖转向一边的自信车，窜了出去。
来之不易的“生态”平衡，想让他打破简直是异想天……
不，不能立flag。
陆离长腿一抬，运动裤裤脚略过后轮，扬帆起航——！
“大哥，拜托，捎我一程吧——！”
……大哥？
什么大哥！我才23！真是岂有此理！
陆离沉默地准备蹬车。
只要我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头微微一颤。
刹车，落脚，起跳一气呵成，水泥地瞬间破裂，几只胳膊粗细的蚯蚓顶着一身蜜蜂似的刺盘踞在原地耀武扬威。
不知怎么，陆离反倒心里一松，他留着注意转过头：一只健步如飞的铠甲乌龟正在那个青年身后狂追不舍，眨眼间穿过了半个广场，陆离现在已经可以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链子了。
“咻——啪！”
好的，不出意料，那株变异植物又开始左支右绌。
嗯，三国鼎立。
敌人太多反而有助于内心平静，陆离这才有空沉下心来打量他这个临时组团的队友。
末世的人都不缺衣服，因为随便去谁家里就能自给自足，但他的衣服上却布满了各式划痕。
他的头发已经留得很长，乱糟糟地在眼前跳动，手里是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撬下来的细长铁棍，棍尖用绳子紧紧捆着一把小刀。
努力回想，陆离记得当初他杀的那两个人，异能力都是土属性的。
他并不想暴露自己异能的特殊。
可是当初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使用的是结露凝华这个异能。
难道要全靠身身手杀掉这三个家伙吗？
要求好高。
陆离终于把刚刚放下的那口气深深地叹了出来，认命地抽出背包里裹好的尖刀。
肉铺，进货的绝佳场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老板有几把刀。
“哥，”头发上还挂着几片叶子，年轻人冲到他身边，点头打了个招呼，准备开口。
陆离哥并不想交流，并和他错身岔开。
漫天的冰雾在广场上又一次凝聚。
水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壮大，汇聚成肉眼可见的冰块，一路噼里啪啦往下掉。顺带填满了年轻人的衣服口子。
“你的武器长，先去应付那只植物。”
陆离草草吩咐。
水木相生，在公园里使用他的水系异能才能大肆使用，毕竟可以抽取周围植物体内的水分。并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抽成一条人干。
“啪嗒啪嗒——”进击的乌龟冲到陆离身前时，慢慢往下落的冰块已经有婴儿拳头大小了。
动植物经过变异，智商基本上都稍有提高，那只乌龟被劈头盖脸的冰块砸的身形一滞，眼睛里流露出人性化的困惑。
身后如愿传来铁棍被植物敲弯的闷响和青年人的脏话。
陆离悄悄伸手，高压的闪电吱哇乱叫着从刀尖弹出来，把进击的乌龟变成了过去式。
志得意满地一脚把乌龟踢至半空，陆离做出激烈搏斗的样子，从四面八方划拉乌龟，而后一刀刺乌龟柔软的脖颈里。
完美。
为了防止遇到诸如死神小学生一样一眼看穿真相的剧情，陆离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拎起乌龟残骸，向着那个侵占某西方校园文内著名植物版权的草抛过去。
旋转的乌龟尸体在空中无助地画出一道黑色的阴影。那株失了智的草触/手方向一转，就着那块香甜肥美的乌龟奔去。
都生死之间锻炼出的作战意识，不需要陆离开口，两个人一同向着植物的根/部/冲/刺而去。
一边冲/刺，陆离一边试图引导自己的异能只汲取眼前这块土壤中的水分。
身体又是一阵发冷，陆离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反正砸下来的冰块又成功地打破了一个生物对气象学的认识。
那个年轻人早就把刀从铁棍上拆了下来，两个人正同频加速，突然，陆离脚下又是一阵熟悉的颤动。
！
秉持着暂时产出的战友情，陆离大喊一声“跳”，凭着感觉向后方撤去。
啧，只能用一个异能，好不爽。
不消多说，那个年轻人也匆匆后退，满头粉色肉刺的蚯蚓们破土而出，“咕咕叽叽”地叫着，一头冲向那颗正在享用午餐的草。
！
原来是三国内战！
两个人尴尬的相看一眼，陆离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头插/入街头帮派之战的无知小儿。
那一边正打得锣鼓喧天，汁水四溅，这边两个人站在扭曲的自行车残骸边面面相觑。
陆离正自顾自思索着为什么没有异能碎片到账，边上的年轻人终于像是耐不住尴尬了似的热情开口。
“哥，真是多谢你，救了我一条命！”脸上沾着的泥土也挡不住少年人阳光的笑容，“要不是……”
“这有什么？”陆离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顺口回答。
等等，跳对话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陆离握紧手中尖刀，对准热情洋溢地向自己走来的青年。
“欸？哥，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带我一程吗？”
年轻人笑着，像是看不见直指他胸膛的刀刃。
“哦哦，原来是这样，”陆离一时不知将话从如何说起，停顿片刻，脱口而出，“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问名字？！
“哥刚刚没听清吗？我叫魏原哦。”
“哦哦哦，姓魏是吧？”陆离脑子狂转，似乎可以听到脑细胞大批量死亡的声音，“那什么，我看三国演义的时候特别讨厌曹操，所以恨屋及乌，不太喜欢和姓魏的人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陆离心中泪流满面。
帮人当然可以，但是他绝不可能把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少年带在身边。
就算他再苦、再弱、再阳光灿烂。
魏原笑容一僵，继续满面阳光地靠上来：“哥，你就收留我一下呗~”
好可怕的人类，我已经这样拒绝了怎么还能黏上来啊——！
陆离深吸一口气，只好冷酷地揭开了现实。
“你只是觉得我救了你两次心肠不坏，是一个可以暂时拿来充当挡箭牌和打手的人，”顿了顿，陆离两手一摊，“而很不巧的是，我并不想要，你被追杀这么多天异能潜力很大不说，至少逃命是很擅长的了，我为什么要带着这样的一个随之都在爆炸的炸弹生活？”
啊。这样讲话真的好吗。
好奇怪，感觉身上有东西在爬。
不过，在摊开来的把事实面前，这个叫魏原的年轻人总算是消除了自己阳光灿烂的微笑图层，死里逃生两个月的狠厉与沉郁就从衣角上冒出来。
虽说是在末世，但是这样拒绝别人还是人生第一次，陆离心里长长叹一口气，成吧，就当是口才练习对象的雇佣金，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摸出来点药水。
“喏。”他轻轻撞一下陆离的手，“拿着，我还没向你讨要工钱呢。”
脑海里是自己夕阳西下潇洒离去背对着人挥手，一派油腻高人的潇洒身影，陆离自如地转身，慢步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慢什么慢。
估摸着自己总算消失在魏原的视线里，陆离一个弹射起步，贴着墙根走得健步如飞。
不过这一次好像也没有吸收到什么异能，一边小心脚下，陆离思考着这个问题。
上一次没有吸收到苔花的异能，陆离后来去实验了一下，是因为那片的异能还算是“有主之物”，一场战斗中至少要有一方死亡，才有可能带着异能碎片留下来。
但是这一次······那个乌龟走的时候连肉/体残渣都没有剩下，就算是被那个魏原吸收走了大半，总归是有一点剩余······
怎么会没有呢？难不成那个魏原的实力如此强劲？
心里彻底把那个公园划入危险且气场严重不合的范畴，陆离一抬头，安全屋所在的居民楼已经遥遥在望。
不着急休息，陆离在街边的店里找到一件运动卫衣，囫囵个换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走街串巷。
哪里又多了一个组织······哪边来了一个变异兽······哪个之前杀人的组织被人报仇屠干净了······
但是一直没有苔花的消息。
行吧，大概是远走了。
这种时候人类的“理智”就会毫不遮掩地冒出来，对陆离说：“现在追上去，首先是不知道对方去哪里了，其次也不知道城外更远的地方还存在着什么，还是先算了吧。”
而陆离只好很遗憾地选择留下来，毕竟报仇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丑恶？他自嘲地笑了笑，静悄悄的夜幕压下来，没有点灯的城市和荒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有时候会恐惧夜晚，不只是生物存在基因里面的谨慎，更是作为一个人类对于目光不能触及的地方的敬畏和退缩。
赶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要回到安全屋，陆离低头思考的人生哲理突然被身边的窸窣声打断。
什么东西！
陆离不敢多留，七拐八绕地回到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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