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亿万分之一

　　要问出道后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姜纾允对着镜头眨了眨眼——其实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台前的忐忑没比练习生时期少半分，比起对着镜子核对舞蹈节拍，她更习惯在待机室的角落发呆默念歌词。

　　候场时，姜纾允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耳鸣袭来的瞬间，发抖的双手突然被另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紧紧握住。

　　回头看，是同样紧张的Hina酱，两人对视的刹那，金圣镜就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过来，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一左一右按住后颈，把忙内联手“制服”在怀里，打闹声冲淡了大半紧张。

　　聚光灯落下来时，她忽然看见自己膝盖上淡得快要看不清的淤青——是上个月练编舞时摔的，当时只贴了片膏药就接着跳，现在想起来，倒不是疼，是怕被老师说“拖进度”。
　　那时总在深夜盯着练习室的门，怕第二天有人来通知“你不用来了”。后来是想站上舞台，想让台下的灯牌里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偶尔会对着练习室的镜面发呆：这么拼尽全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忙。
　　太忙了。

　　因为是新人，所以舞台顺序几乎是最早的，就要从凌晨起床去化妆，粉底要盖掉眼底的青黑，睫毛膏要刷得纤长卷翘，才能在镜头前显得精神饱满。

　　偶尔见到造型师拿出的奇怪打歌服，吐槽的话刚到舌尖又咽回去——她明白公司只喜欢“听话”的孩子。就算路过走廊时，听到个别工作人员把对工作强度的抱怨，变成高高在上对SYNCORA四人的打分评价，也只能装作没听见，笑着鞠躬问好。

　　相比起李秀满，闵熙珍反而常来练习室，会捏着她们的歌词纸说“这个part再改改”，也时不时过来和她们开会。
　　听A&R部门的实习生欧尼说，闵熙珍制作人自己联系作曲家买了三首demo压在曲库里，“质量好到能直接当主打”——姜纾允咬着吸管没接话，只看见玻璃窗外，A&R和制作部的人又在走廊里争执。

　　跑行程时疲惫的间隙里，心里总被填得满满当当。

　　“光是和成员们待在同一个空间，就会忍不住想，哦，原来我已经出道了，我是SYNCORA的一员啊，这样就很幸福了。”
　　当姜纾允在《周偶》上说出这句话时，收获了欧尼line（高恩和中村日奈）嫌弃又藏不住笑意的眼神，画风跳脱的忙内则直接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她，连声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除了同寝的豆丁初中生会在深夜打呼噜——每当这时，姜纾允的手就蠢蠢欲动地想把金圣镜摇醒。
　　可这妹妹偏生会卖萌，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眨巴着圆眼睛凑过来道歉，软乎乎的样子让人根本气不起来。

　　姜纾允还能怎么办？只能摸摸她的头表示理解——毕竟这孩子要兼顾行程，还得保证学校的出勤率。
　　只是每晚睡前，都会默默把耳塞塞进耳朵，再戴好头戴式耳机，循环播放助眠的雨声白噪音。

　　今天是打歌的第……第几天来着？连轴转的工作让大脑近乎停摆，只有摄像机红灯亮起、开始工作时，脑子才能勉强清醒几分。

　　本就免疫力偏弱的她，在高强度行程和寒风侵袭下，终究没扛住，泛起了低烧。即便吃了药，脑子也还是昏昏沉沉的，这也造就了出道以来的第一个名场面。

　　“SBS人气歌谣直播中——”
　　“珍！”
　　“智！”
　　“道！”

　　“和我们一起吧！”

　　“道英，你看到了吗？我的颜色。”MC朴珍荣故作神秘地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
　　“莫？”金道英配合地扫了眼对方的穿搭，“蓝色？”

　　唯一的女MC Jisoo笑着摇头，语气带着玄机：“道英xi，看来珍荣是把他内心的颜色藏起来了，想悄悄赋予给你啊。”

　　金道英摸了摸头，一脸茫然：“莫呀，怎么我听不懂呢？”

　　朴珍荣笑嘻嘻地推开他，神气地叉腰：“哎一古，看来我们珍智道的忙内，是跟不上哥哥姐姐的脚步咯。”

　　“最近有首歌可是风靡大街小巷呢——‘Your voice is painting my world blue～’”
　　Jisoo像是受不了俩人的拌嘴，笑着打断：“好了好了，让我们请出今天的新人组合吧！”

　　“2、3！”

　　“Feel the vibe，安扭哈塞哟，我们是SYNCORA！”

　　金道英眼睛一亮：“哎一古，原来是我们公司的忙内女儿们啊！”

　　朴珍荣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同一个公司的忙内都出道了，道英xi连歌都没听过吗？哎一古，心寒啊心寒。”

　　身后的SYNCORA四人也配合地比出“哭哭”的表情。

　　金道英立刻露出慌张的神色，摆手辩解：“阿尼啊！哟咯本！只是没旋律地念歌词有点陌生，我可是能把《Feelings》倒唱如流的人！”

　　说着就撩起衣袖，拿起话筒准备开唱。
　　姜纾允看着这哥的脚演技……

　　Jisoo适时控场：“咳咳，听说SYNCORA四位成员都有独特的世界观能力，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听着成员们带着点羞耻又熟练地念出世界观人设，姜纾允平静地等着自己的顺序。

　　轮到她时，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开口：“内，我能够将听到的音乐，在眼中转化为流动的色彩。就像我们的歌词里唱的，‘Your voice is painting my world blackpink……’”

　　话出口的瞬间，她听见金圣镜倒吸了一口凉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住了——刚刚一直盯着智秀前辈的侧脸，脑子里不自觉循环起Blackpink的歌，居然就这样嘴瓢了……

　　幸好三位MC反应极快。
　　金道英故作吃味地说：“哎一古，看来纾允xi是Jisoo的粉丝呢。”

　　金智秀侧过头，看着眼前稚嫩青涩的后辈，浅笑着温柔地圆场：“现在纾允xi可是painting my world pink了呢，让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朴珍荣默契接话：“好啦，有请Lami xi继续介绍吧！”

　　“内！”忙内金圣镜憋笑憋出了两个梨涡，全然不顾身旁已经“灵魂出窍”的欧尼，极力克制着笑意开口。

　　“我是能用情绪感染周围环境的Lami！希望我的开心和能量，能像阳光一样，让整个舞台都变得明亮起来！”

　　说着还十分中二地伸出手掌，做出“发射能量”的姿势，逗得MC们反应热烈，演播厅里满是笑声。

　　后面的环节，姜纾允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只是机械地回答问题、点头、鞠躬，直到走下台。

　　一脱离镜头，她就扑到队长高恩怀里求安慰——这是她第一次在直播现场出错。

　　11月的打歌舞台卧虎藏龙，不少大势团体扎堆回归。以《Peek A Boo》回归初放送的师姐团Red Velvet，今天终于在电视台见面了。

　　新人组合的待机室本就局促，即便出身三大，优待也有限，SYNCORA四人干脆跑到Red Velvet的待机室串门。

　　刚目睹直播名场面的五位欧尼，一见到她们就笑着唱起来：“Your voice is painting my world Blackpink～”如愿看到姜纾允一脸无语的表情，全都笑出了声。

　　心细的裴珠泫最先听出她的鼻音，立刻拉过她裹上一层厚毛毯。姜纾允就这样顺势瘫在裴珠泫怀里，享受着欧尼们的照顾，还不忘控诉没良心的忙内：“Lami啊，欧尼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刚刚居然还笑我……”

　　话没说完就被孙胜完捂住了嘴，胜完欧尼一脸真诚：“上台前不能再说话了，感冒的纾允要保护好嗓子。”

　　姜纾允只好乖乖闭嘴，窝在欧尼怀里补觉，手却不老实地摸着裴珠泫彩虹打歌服上的亮片，指尖传来细碎的触感。

　　幸运的是，今天居然冲进了一位候补，虽然最后一位被Twice前辈收入囊中，但姜纾允心里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汹涌的野心。

　　只是偶尔也会焦虑——零碎的记忆里，明年会有两个大势女团出道，大众的视线有限，新鲜感也转瞬即逝，姜纾允不知道要怎么留住粉丝的心。

　　——

　　呼——罗渽民从梦魇中猛地惊醒，耳边还残留着加湿器运作的白噪音。

　　“C……”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披起外套走到客厅，却和出来接水的李东赫撞了个正着。

　　“莫呀，吓我一跳！”李东赫打量着难得深夜出没的亲故，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wuli民渽怎么了？做噩梦了？哎一古，过来欧巴抱抱。”
　　回应他的，是罗渽民径直走过的背影，全程无视。

　　切。李东赫撇了撇嘴。

　　罗渽民坐在沙发上，看向窗边首尔依旧明亮的夜景出神。

　　李东赫等游戏复活的间隙，又溜到客厅晃荡。看着罗渽民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紧绷，异常消沉的样子，他忍不住皱眉。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故，李东赫打算关爱一下这个队里00z的忙内。

　　他悄悄走近，看清罗渽民手机屏幕上的人时，突然语塞——屏幕里正在回放的，正是姜纾允今天人气歌谣的直拍。

　　哟，原来是18岁的少男心事。

　　李东赫在他身边坐下，重重抱了抱这位别扭的亲故。心里暗叹：纾允nim可不是尔等凡人能随便惦记的。

　　他忽然想起十五岁的姜纾允。

　　那时，李东赫一如往常地想蹦进练习室吓她一跳，结果推开门，就撞见了姜纾允坐在地椅子上，对着手机默默流泪的样子。

　　和参加周六选秀进公司的李东赫不同，姜纾允是被街头挖掘进来的，没过多久就因为灵动秀丽的脸蛋，在练习生之间小有名气。

　　经常有几个无聊的前辈，借着“指导后辈”的名义，跑到她们的练习室门口张望。

　　风掀动窗帘扫过她的发梢，姜纾允猛地回头，眼尾还挂着泪，和门口僵着的李东赫对上视线。
　　李东赫不敢出声。

　　因为姜纾允是李东赫无法翻越的两座大山的其中之一（点烟）。

　　最后还是姜纾允忍不住开口，眼眶还含着眼泪，瞪着眼说看什么看，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硬气。

　　李东赫嘴比脑子快：“因为你好看”。然后讪笑着双手投降，说自己不会告诉别人的。

　　姜纾允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宽松的白T跟着往上移，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腰身，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慌张地移开视线，却又偷偷往镜子那边瞧。即便红着眼眶，也依旧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姜纾允。
　　像漂亮的白天鹅。

　　怪不得那么多癞蛤蟆往她身边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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