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精神病

作者:key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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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十月的天,说变就变。晨起还是晴空万里,近午时却已阴云密布。韫玺站在廊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沈母身边的嬷嬷前来传话,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

      韫玺整了整衣襟,随着嬷嬷往沈母所居的东院走去。自她穿越而来,这位婆婆就对她不冷不热,今日突然相邀,不知是何用意。

      东院的正厅里,沈母端坐在主位上,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韫玺认得那是沈禾川的姑母沈氏,一位常来往于各权贵府邸的交际人物。

      “给母亲请安,姑母安好。”韫玺规规矩矩地行礼。

      沈母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沈姑母则上下打量着韫玺,目光锐利得让人不适。

      “听闻近日你常随禾川出入军营?”沈母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韫玺心中一紧,坦然回答:“是,将军偶尔带我去探望伤兵。”

      “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沈姑母尖声道,“况且禾川如今...状况特殊,你更应谨言慎行,免得惹人非议。”

      韫玺垂眸,指尖微微收紧。她明白沈姑母的言下之意——沈禾川的“心病”在朝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不少人暗中议论他不再适合统帅三军。

      “姑母误会了,”韫玺不卑不亢,“我随将军前往军营,正是为了照料他的身体。太医署的周太医也可作证,将军近来精神好了许多。”

      沈母的目光在韫玺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转了话题:“下月初八是太后寿辰,宫中要大办宴席。届时你需与禾川一同赴宴,务必谨言慎行,莫要丢了沈家的脸面。”

      韫玺这才明白今日召见的真正目的。太后寿宴,朝中重臣皆会到场,沈禾川的状态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儿媳明白。”她轻声应下。

      从东院出来,天空已飘起细雨。韫玺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却在半路的凉亭里看见了沈禾川。他独自一人站在亭中,望着池中涟漪出神。

      “将军怎么在此?”韫玺走近,发现他肩头已被雨水打湿。

      沈禾川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母亲叫你去,是为了太后寿宴的事?”

      韫玺点头,随即意识到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便道:“是。母亲嘱咐我们谨言慎行。”

      沈禾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他们是怕我在宴席上失态,让沈家蒙羞。”

      韫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那你可会失态?”

      沈禾川转头看她,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近日虽好了许多,但宴席上人多嘈杂,又有战鼓乐舞...”

      “我们可以提前准备,”韫玺打断他的忧虑,“就像上次一样。”

      沈禾川沉默片刻,忽然道:“方才兵部来人,说要调王猛去北疆驻防。”

      韫玺一怔。王猛就是那日在市集遇见的黑风骑旧部,腿脚不便,家中还有老小要抚养。

      “为何突然调他去北疆?”

      “说是边关急需有经验的将领。”沈禾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但北疆苦寒,他的腿伤定然受不住。我上书反对,却被林尚书驳了回来。”

      韫玺心中了然。这分明是兵部尚书林大人对沈禾川的试探与施压。若沈禾川连旧部都护不住,他在军中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你待如何?”她问。

      沈禾川的目光变得坚定:“我明日亲自去兵部要个说法。”

      翌日清晨,沈禾川早早出门前往兵部。韫玺放心不下,决定去探望王猛一家。

      王猛住在城南的一处小院里,家境确实清贫。韫玺到时,王猛的妻子正坐在院中缝补衣物,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旁玩耍。

      “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王猛匆忙从屋内迎出,腿脚比那日见时更加不便。

      韫玺将带来的米面布料交给王妻,随后对王猛道:“将军已知你调防之事,今早已去兵部为你周旋。”

      王猛闻言,眼眶顿时红了:“将军他...何必为了我这般...”

      “你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韫玺柔声道,“况且你的腿伤确实不宜去北疆。”

      王猛摇头苦笑:“夫人有所不知,林尚书此举,意在试探将军。我若是抗命不去,便是给将军落了把柄。”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兵士簇拥着一位官员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王猛,调防文书已下,为何还不收拾行装?”那官员高声喝道,目光扫过韫玺时微微一顿,却装作不识。

      王猛正要回答,韫玺上前一步:“这位大人,王校尉腿伤未愈,太医署有明文诊断他不宜远行。”

      官员冷笑一声:“军中调令,岂容妇人多言?王猛若是不去,便是违抗军令,按律当斩!”

      王猛的妻子吓得脸色煞白,两个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

      韫玺心中怒火翻涌,却强自镇定:“大人何必咄咄逼人?便是林尚书在此,也要讲个情理。”

      那官员正要反驳,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谁在此处大放厥词?”

      众人回头,只见沈禾川大步走进院中,身后跟着几位亲兵。他今日穿着朝服,威仪凛然,与平日判若两人。

      那官员顿时气焰全消,忙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将军。”

      沈禾川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王猛面前,从怀中取出一纸文书:“调令已改,你去京西大营任职,明日报到。”

      王猛又惊又喜,双手颤抖地接过文书。那官员面色铁青,却不敢多言。

      回府的马车上,韫玺看着沈禾川紧蹙的眉头,轻声问:“兵部那边,可是为难你了?”

      沈禾川揉了揉眉心:“林尚书坚持要调王猛去北疆,我只好请出了祖父的丹书铁券。”

      韫玺倒吸一口凉气。丹书铁券是沈家祖上得的免死金牌,也是沈家最大的倚仗。沈禾川为保一个校尉竟动用此物,势必会引起朝中非议。

      “值得吗?”她忍不住问。

      沈禾川转头看她,目光深沉:“若我连一个忠诚的旧部都护不住,还有什么颜面统帅三军?”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况且,那日若不是王猛拼死杀出重围求援,我早已葬身山谷。虽然他因腿伤未能及时带回援兵,但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韫玺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般渊源。她轻轻握住沈禾川的手:“你做得对。”

      太后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沈禾川的状态却时好时坏。这夜,韫玺被雷声惊醒,起身查看时,发现沈禾川不在房中。

      她在书房找到了他。烛光下,沈禾川正伏案疾书,桌上散落着无数写满字的纸张。

      “这么晚了,在写什么?”韫玺轻声问。

      沈禾川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阵亡将士的名录。我怕有一天...会忘记他们的名字。”

      韫玺心尖一疼,拿起一张纸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备注着籍贯和家眷情况。

      “这是...”

      “黑风骑八千将士,我都要记下来。”沈禾川的声音沙哑,“他们为国捐躯,不该被遗忘。”

      韫玺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忽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他自我疗愈的方式。通过铭记,他试图与内心的愧疚和解。

      “我帮你。”她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支笔。

      沈禾川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你不必...”

      “我是你的妻子,”韫玺微笑,“你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

      二人并肩工作,直到东方既白。当最后一個名字被写下,沈禾川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谢谢你。”他轻声道,伸手将韫玺揽入怀中。

      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拥抱,却让两人都愣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韫玺能感觉到沈禾川的心跳,急促而有力。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韫玺,”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指尖轻抚过她的面颊,“有你在,我觉得...我可以试着放下一些重担。”

      这一刻,韫玺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改变。从医者与患者,到盟友,再到如今...某种更加亲密的关系。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书房。

      然而,在这温馨的时刻,韫玺不会知道,远在城东的林府书房里,兵部尚书林大人正与心腹密谈。

      “沈禾川竟为一个小小校尉动用丹书铁券,可见心智已乱,不足为惧。”林大人捋须微笑。

      “大人神机妙算,”心腹谄媚道,“不过太后寿宴在即,我们是否...”

      林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自然要送太后一份大礼。你去找人散播消息,就说沈将军忧思过甚,已不堪重任。”

      “那黑风骑重组之事...”

      “待沈禾川彻底失势,黑风骑自然落入我们手中。”林大人得意道,“到时,边境军权尽在掌握。”

      狂风暴雨或许已经过去,但朝堂上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而沈禾川和韫玺都不会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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