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第

　　二人的惊天叫唤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若要问什么人的速度最快，毫无疑问是那群爱吃瓜的人。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二人团团围住，徐尚幼等人凑到他们边上，各个都伸长脖子张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是……你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得是咱温姐，谁做过英语版数学题？”
　　“不容易啊，可算找到一个让老沐吃瘪的法子了！”
　　“世间仅此一份！灶啊，你很荣幸啊！”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争相起哄。
　　这荣幸谁要给谁，沐析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捏着试卷就要找温秀儿理论。然而，班里的“小劳模”同时也是劳委的杜权先他一步探明了办公室的情况，那人从后门探头。
　　“沐哥，温姐不在。听说去开会了。”
　　开会？谁信？反正沐析不信，人群中响起一阵绵延起伏的吹嘘声，显然也不相信。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手中的英语试卷，无声地叹气。
　　温姐你何必呢？
　　眼前忽地递过一个白花花的屏幕，页面上显示着一张白灰底的数学试卷。
　　贴心的陈吉吉用度娘为好友翻译了整张试卷，他得意地看向好友，潇洒挑眉：“沐小灶，别太感动，我就是这么得——善解人意。”
　　沐析：“……”我谢谢你。
　　拿着这么小的屏幕做试卷，试卷没做完，恐怕眼睛已经瞎了，他推开眼前的手机，估摸着下节下课找巧克力再要一张新的。
　　沐析驱散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掏出手机打开消消乐，手指随意滑动，消除了一串又一串的小动物。
　　周四是大会集合日，每周的这天大部分老师都去开会，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心大的陈喆光明正大低头玩着与沐析同款消消乐，还差最后一关就追平沐析，此刻正争分夺秒过超难关，试图今天之内一举超越沐析。
　　两个幼稚鬼每每都会比较谁的关卡更高，有竞争就会有动力，二人争了几年依旧乐此不疲。
　　离完成目标还需三个冰块，然而只剩下最后一步。正琢磨着如何将最后一步死马当活马医，余光在拐角处瞥见即将撞上的一道身影，那人并未穿着校服。
　　完蛋了，怎么这么巧碰上老师了呢……他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跳，眼看即将撞上，还没来得及刹车，对方先他一步灵活地侧身躲过。
　　“……”得，又要增加一篇检讨了。
　　他僵硬地转头，心中早已想好说辞，却见来人并不是老师，而是他们班新来的转校生。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松口气，对方毫不遮掩地打量他，眼里充满了审视意味。
　　知亦随赤裸裸的审视目光盯得陈喆内心不自在，他蹙眉，毫不胆怯地对上男生的目光。他总觉得这个眼神有点熟悉，但翻遍记忆都没能找到知亦随存在的痕迹。
　　对方的眼神里既有探究，又有不甘，甚至还参杂了一点……嫉妒。
　　不等他想明白，知亦随便收起表情，恢复初见时的淡然神色，越过他往班里走去。
　　男人没用的直觉在此刻发挥作用，陈喆没由来地觉得知亦随对他有敌意。
　　他收起手机，转身盯着知亦随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脑海中浮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有个男孩曾经也用那样的目光看过他。
　　“！！！”陈喆顺着直觉继续往下走，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男孩的模样，记忆深处总有一层纱盖住了关于那个男孩的一切。
　　*
　　沐析拿着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卡”从陈德福的办公室出来。
　　温秀儿并非真的要没收他的试卷，只是整蛊整蛊他，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知道他会去找陈德福拿新试卷，早已将试卷送到陈主任的办公室等他领回去。
　　沐析回到位置，拿出那张英语版数学试卷，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将试卷摆好，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温姐出品，必是精品，新出炉的英语试卷，仅此一份，谁要】
　　【图片】
　　他刻意挡住了图像和符号，特地挑选新定理解释部分的英文，掩人耳目，坐等倒霉蛋上门。
　　温秀儿抓题从不废话，每一道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内容新颖且知识点全面，甚至涉及了更高级的语法知识，每一道题都值得细细品读，以至于温秀儿发给他们的试卷没一个人敢弄丢，各个都好好保存，反复刷。
　　很快，手机弹出浮窗，最先响应的是不在班里的二位。
　　【吴城才（学委）：老沐，我需要】
　　【余润佳：我我我我】
　　沐析忍着笑，拉了个群让他们摇骰子决定，点数大的获胜。
　　吴城才率先摇，鲜艳的大红点明晃晃地出现在屏幕上。
　　一．
　　“……”
　　【吴城才：……】
　　感受到来自屏幕对面的绝望，沐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周围人将目光移向他，吴城才更是从远方朝他递来幽怨目光。
　　吴城才的运气一向很背，这次依旧稳定发挥，开局秒输。
　　余润佳毫不客气地发了一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沐析同情他，发信息安慰这颗倒霉蛋。
　　【沐析：老吴别灰心，万一余大小姐也摇到一呢？】
　　余润佳余大小姐二话不说开摇，骰子快速旋转，沐析替吴城才捏了一把汗，随着骰子的停止，这场游戏也划上了句号。
　　六．
　　【余润佳：得意jpg.】
　　沐析被啪啪打脸，吴城才引用了方才沐析说的话。
　　【吴城才：老沐，你解释一下呢？】
　　【吴城才：我第一次觉得这六个点如此得招人厌。】
　　沐析挠头，在群里甩下一个冒汗的表情包，悄悄切换页面来到吴城才的个人聊天框。
　　【沐析：老吴，有时候运气背未必是一件坏事。】
　　【吴城才：？】
　　沐析却没有详细解释他，丢下一句一会就知道了便退出了微信。
　　他戳了戳前面的人，将试卷递给他，指了指余润佳的方向，让他帮忙把试卷传过去。那人了然，递给下一个人继续传。
　　余润佳看着群里吴城才嚎啕大哭的表情包，嘴角上扬。余大小姐的运气一向不差，沐小灶说她摇出一？这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她还没摇过一，最小也是二。
　　后背被人戳了戳，后座的女生递给她一张试卷。
　　余润佳转头望向沐析，挥了挥手里的试卷无声询问是不是他给的。
　　沐析点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她打开试卷，看到下方杂乱的图像和单词间夹杂的加减乘除。
　　“？？？”什么玩意儿？
　　怎么那么多one、two、three之类的英语数字？阿拉伯数字不香吗？余润佳狐疑地要问沐小灶是不是坑她，望了一圈都没能没找到他的身影。
　　恰逢此时班长方其敏抱着语文试卷进来，看到了余润佳手中的试卷，一向高冷的班长此刻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润佳纳闷地拉住她，要求她解释一下笑的原因。
　　方其敏将方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听到后面余润佳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气又好笑。温秀儿用这个整沐析，沐析用这个整他们，山上的笋都要被他们夺完了。
　　俗话说的好：有福不同享，有难同当。
　　余润佳立刻拍拍脸收拾自己的表情，拿着试卷来到吴城才的位置。
　　“诺，吴学委，看在我们深厚的情谊上，我们一起分享吧！”
　　“我拍过照了，这个就给你了。”
　　说完，她将试卷塞给他，毫不留恋地走了。
　　吴城才诧异的同时内心感动，感叹他们班的同学真是团结友爱……才怪！
　　他打开试卷看到图像和数学符号时，顿感不对，立刻掏出手机翻译。
　　手机为他呈现了一整张数学试卷，复杂的定理狠狠地冲击了他的大脑。
　　无事献殷勤，果然没好事！
　　他的脸色忽红忽绿，就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沐析上厕所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咬唇忍住笑声，悄悄挪回自己的位置上。
　　知亦随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课本教材，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沐析没由来地心痒，想要捉弄一下这个安静的转学生。
　　他记得知亦随那会儿并不在教室，应该还不知道那张试卷的存在。于是他折回去，来到吴城才的座位，询问他试卷还要不要，吴城才烫手山芋一般将试卷丢给他，连连摇头。
　　原本他还想留下来试一下，奈何第一题就难在那，新定理他一知半解，运算时总是得出违背题目条件的答案。
　　当沐析询问时他毫不犹豫把试卷还回去，不敢多做，本就稀疏的头发经不起折腾。
　　沐析好笑地接过，遭受了吴城才的“毒打”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手指轻轻地叩了叩知亦随的桌子。
　　知亦随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他。
　　“怎么了？”
　　沐析狡黠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试卷，“见面礼。”
　　知亦随一怔，眼神有些呆滞，似乎被沐析的举动吓到了，因此没有做任何举动。
　　上课铃插进二人之间，不等他回复，沐析微笑着不容拒绝地将试卷放在他的桌上便转身。
　　知亦随在他转身时回神，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对方的体温还残留在试卷的边角。
　　他打开试卷，简单浏览了一遍，平直的嘴唇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数学试卷？
　　猜到对方的意图，他淡淡一笑，将试卷叠好放进抽屉里，眼前后脑勺的发顶处翘起一撮呆毛，知亦随盯着微微出神。
　　少年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
　　一切都好像没变，但知亦随知道，有些人和事早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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