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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
楚夜沉攥住她手腕，支撑不力，倒在她怀里。
“是啊，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沈云峥抱着他，手指慢慢抚上他的眼睛，轻扫他长长的睫毛，“你一定奇怪，一定愤懑，你把我从绑匪手里救出来，而我却恩将仇报，要杀你。”
楚夜沉盯着她。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沈云峥捋了捋他散开的额发，低头靠近他的眼睛，轻语，“你就这样，去死吧。”
楚夜沉瞳孔微缩，血液的流失，沈云峥疯魔般的话语与亲昵动作，都让他如坠冰窟，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明明他所听说的云峥公主，好色却病弱，对所有好看的人都会轻柔细语，虽有些纨绔跋扈，却不失皇家风范。
她为何要针对自己。
逐渐虚弱的身体，已无力让楚夜沉继续支撑，只耷垂着眼，无力望向她。
沈云峥看出他的无力，笑的更加灿烂，但楚夜沉却隐约透过那双眼睛，看见晶莹的水光。
“阿沉，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陪你看月亮了。”她仰起头，眼泪啪嗒掉落，砸在腥红血里，望向头顶那弯皎洁的月，“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
楚夜沉在少女温热的怀里渐渐失温，越来越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月亮了。
……
“殿下，挖好了。”一个扛锄头的蒙面黑衣人静悄出现。
沈云峥望着那轮偏移的月亮，静静抱着楚夜沉，良久没说话，也没动。
蒙面黑衣人就是之前的蒙面老大，也就是沈一，以为殿下正在伤心，不便打扰，就想悄悄再退下。
刚迈出一个脚尖——
“快！过来拉我一把，腿麻。”沈云峥皱着脸，一把将身上的楚夜沉推出去，埋怨道：“他也太重了。”
沈一：“……”
“哎，我的殿下呀，小的这就来。”他一改沉痛，笑嘻嘻凑过去，“殿下来，我给你捏捏，您先别动，一会我把他扛过去……您看，这臭小子害得你裙子都脏了，真不识好歹。”
沈云峥：“……”
“那我脸呢？脏了吗？”
“有点，快，用帕子擦擦。”
……
沈一敢说，他选的这块地，简直是绝顶好地方。
背坡面水，藏风聚气，最重要的是，旁边一堆坟，保证楚公子，九泉之下不会孤单。
“就这样埋吧。”沈云峥平静盘坐在小矮坡。
“是！”十几个暗卫开干，沈一先是将楚夜沉扔进坑，嫌麻烦甚至连张草席都没给他卷，倒腾土往里填。
……
荒地夜晚寂静，除了虫叫，也就只剩下旁边沈一指挥埋土的声音。
“对！往那边多填点，平时一个个麻利的，填个土这磨叽……还吃呢十七！不许偷懒！”
……
“还剩张脸，十七，给埋了，看着晦气。”
沈一指挥完，沈十七就铲土要埋。
“停！”一直沉默的沈云峥陡然出声站起。
沈十七一惊立刻收力，用力不当土掀了旁边沈三一脸。
周围氛围莫名停滞。
沈三的粗口硬生生忍着没爆出来，狠狠刮了沈十七一眼。
沈十七：抱歉抱歉！
暗卫们整齐划一停下动作，懂分寸没去看沈云峥，只盯着坑里楚夜沉苍白的脸。
不知人究竟死透没有。
“这附近有野花吗？”沈云峥攥了下手指，看向不远处的高地，眼神微眯。
沈一愣了下，道：“有。”
“摘些埋进去吧。”沈云峥声音很轻。
沈一带着沈三朝远处奔去。
但走了不过几秒，又重新返回，一脸严肃：“不远处林子外，瞧见了疑似国师的马，沈三已去查探。”
“让他回来吧，不用查了。”沈云峥似乎早就知道，抬手轻轻一指，眼尾弯了弯，“那不就是。”
她手指的高地，隐隐出现两个高大人影，似乎在缓缓靠近。
等人影能分辨出大概，沈云峥早已让人将楚夜沉埋好。
“一会，自己想办法逃吧。”沈云峥对暗卫留句话，就提着裙摆飞奔了出去，“大人！大人救我！大人！”
一脚跌进墨宴雪怀里，抬头，可怜兮兮望向他，“大人，是来救我的吗？”
一旁墨宴雪的下属三花：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墨宴雪下意识撑起沈云峥无力倒下的身体。
月光下，光影分明，他脸上的面具冰冷神秘，眼神更显冷冽，“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话刚落，沈云峥眼泪便掉了下来，可怜得一塌糊涂，“我……我好心好意去救那楚家公子，谁知来了一群劫囚的，把我也劫了去，等我醒过来，我就在这了，我好害怕墨宴雪！”
沈云峥抱着他不撒手，仪态全失，明显惊吓过度。
但就算她演的再真切，沈云峥也知，狗贼不会信。
果然，这厮仅仅只是将她扶住站好，神色语气依旧冷冽，“公主莫怕，臣在这。”
可不就是，在那高地不知看了多久，等她指过去才现身，居心何在？
“嗯，我相信国师。”沈云峥触上他冰凉的手，一触即分，配合嘴角疑似害羞的笑，暧昧非常。
但抛媚眼给瞎子看，墨宴雪刻意远离她盯向对面暗卫，眼神深沉，“公主说是劫匪劫了你，可知，劫匪现在哪？”
“劫匪？”沈云峥撇撇嘴，继续，上前攥住墨宴雪胳膊，抹了把眼尾泪痕，“不知道，这里黑漆漆的，看不清。”
“哦？那这一群人是谁？”墨宴雪抬手将沈云峥一推。
颇有点……“人赃俱获”质问的意味。
“啊！什么人？”沈云峥一个踉跄恍若被吓到，抬眸见那一群黑压压人，更是害怕，指问：“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沈家暗卫众人：“……”
是呀，他们是什么人呢？不知道呀。
主子太爱演了怎么破！
墨宴雪：“……”
他抛开她继续上前，沈云峥本想跟上去，但再往前是楚夜沉的坟头。
……不吉利。
谁知这人返回抓了她就往前走，站定后，脚下往前的位置刚好就是那个坟。
墨宴雪低头扫了眼松软的泥土，眸子转而凝视沈云峥，问话，却是对暗卫：“你们，是何人？”
沈云峥被他平静眼神盯得发毛。
……
“啊？这位大人，您说的是我吗？”沈一开口替主子解围，凑上去，“小的附近村民，半夜来挖挖野货，馋馋嘴哈哈。”
见墨宴雪收回对沈云峥的凝视才往后退。
“果真？”墨宴雪转而看向沈一。
“那当然那当然，不想竟耽误这位大人了，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脚底抹油，笑呵呵一溜烟跑了。
剩下的沈家暗卫：“……”
这就走了？
于是，一个个上前胡说八道。
“那个，我猪跑了，喊它回家呢。”沈三对着沈一的背影喊道，“猪哥，我陪你一起呀！”
……
“我，梦游发作，醒来至此，该回家了。”
……
“花，好看的花，在那！在那！”说着，也飘走了。
……后面离家出走的，看星星夜观天象的……脚底抹油一个不剩，全跑了。
剩下墨宴雪盯着沈云峥。
……
沈云峥：怎么？这很假吗？
“原来，竟都是这样啊。”沈云峥盈盈笑着。
不信，就忍着哦。
哦对，旁边还有个丈二摸不到头脑的属下，也是没用，拦都没拦。
“大人，要把他们都抓回来拷问吗？”属下三花反应过来。
“半夜出来闲逛，竟也要被抓去拷问吗？”沈云峥瞥他一眼。
三花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当闷头呆瓜。
墨宴雪理了理被攥皱的袖摆，冷冷一问，“哦？闲逛？那殿下，又是何种闲逛？”
“是啊！这个时辰，本该是去花灯街市游街闲逛的。”沈云峥看墨宴雪要走，立刻跟上，笑问：“大人带我去？”
墨宴雪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瞧了眼三花，才道：“殿下受惊了，臣带您回宫。”
“那大人，下次带我去？”沈云峥跟着墨宴雪往前走，余光里三花低着头，留守原地。
楚夜沉，这次好运可要好好珍惜，下次，我定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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