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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
汪桃溪之后的日子过得极为惬意,魔界有不少琐事需要清影打理,所以她每日只能见着清影一面,每每见面他都带着汤药和点心,与汪桃溪闲聊片刻再离去。
起初她外伤未愈还未能下床时,就拉着宫内的婢女闲聊。这些婢女与汪桃溪年龄相仿,都有着一副好相貌,在照料伤号这方面也很在行。
起先她们与汪桃溪闲谈时格外谨慎,后来瞧见她性子直爽,没有公主架子,也便不再扭捏,一群丫头们围在床边叽叽喳喳的畅聊起来。所聊话题无非是漱妆斋的珠钗首饰,茶肆讲的江湖异事。这期间,汪桃溪有意让话题慢慢向三界的俊美男子这一方面发展。
刚谈起这个话题,一众婢女们便谈到了清影。汪桃溪便好奇的问道:“那这位影先生这般俊美,你们门派中可曾有倾慕他的姑娘?”
他生的万分好看,肯定喜欢他的女子很多吧?
汪桃溪身旁的一位名唤朝颜的女弟子想了想,道:“似乎,一个都没有诶。”
一众姑娘们附和:“是啊是啊。”
……
汪桃溪有些许郁闷,她认为自己的眼光一向不错的,问道:“我瞧影先生也是丰神俊朗,平时也笑眯眯的,是个极好相处的妖,怎会没有姑娘喜欢?”
朝颜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影先生虽好,但他不是所有的笑容都很由衷。影先生他不光是我们的大师兄、魔宫的管家,亦是门派中的掌罚者。楼内弟子违纪受惩戒之时,他也会那般笑。久而久之,门内弟子都要惧他几分,自然没有人敢对他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唔,原是个笑面虎。
汪桃溪听后,不由得学着清影的笑,问道:“那他替白兮夫人杀人时,也是这么笑吗?
汪桃溪晓得魔界门派从来不会像明面上这般简单,像万鬼楼能在动荡混乱的魔界立足,必定有许多有能力的弟子接一些掌门不方便做的脏活,暗中为门派扫平阻碍。
更何况,万鬼楼是魔界第一门派。像清影这种嫡传弟子,出手狠戾,杀人之术,想必自幼便练起了。
如果清影真的为魔君的死士,那么他一定是柄称手的利刃,魔君会好好利用与藏匿起来,那么当年极北为何没能查到他的消息也就说得通了。
婢女们听后一怔,朝颜无奈一笑:“不错,先生一向如此,楼内弟子也都习惯了呢。”
没了冷从雪的管束,日子甚是清闲。白兮夫人晓得汪桃溪不喜食辣,便吩咐厨子在日常吃食中少放辣子。汪桃溪也不知这样看美男品美食的幸福生活何时收尾,闲来无事时继续调查着清影。
“影先生在万鬼楼这么些年,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了。”男弟子鹿仁佳感叹道,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神色有些激动。
“那么,如果能用一个词来描述这位师兄的话……”汪桃溪边听边在小本本上记着。
“卑鄙无耻!”鹿仁佳的脸涨成了紫黑色。
“啊,你的脸怎么了?”汪桃溪惊叹。
“因为我生气了!”
“哦,好吧,那,何以见得他无耻?”汪桃溪诧异的问。
鹿仁佳品了口茶,说道:“在下劝殿下还是早些移情别恋为好,在下认识那厮这么多年,深知他的眼里,只!有!钱!”
啧啧,果然,贪是妖魔之天性。
鹿仁佳唾沫横飞:“他虽有着好皮相,可肚子里尽是坏水。他为了赚钱,会压榨咱门派小弟子,克扣月俸,还天天那么阴恻恻的笑着惩戒弟子,他为了赚钱,还……”
“呃,打住,兄台,你确定你说了这么多,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汪桃溪佩服他的勇气。
就像当初人界不少门派对她进行的污蔑诽谤一般,为人处世这一点需要多方面的考察分析,汪桃溪从来不会仅听信一人之词。
经过汪桃溪的多方面采访,大多数弟子对清影评价都倾向正面。清影身为大弟子,奉公行事,遵守法令。可能这妖确实有些贪财,但绝无压榨弟子这一说。
了解了这些后,汪桃溪稍微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对妖族无甚好感,但只要清影没有嫖赌的问题,那便还是值得她所欣赏的。
上回同清影相定的日子,也并非她随口一提。这日子挑选格外精细,正是妖都的集日,每月这天,魔界会开放最为繁华的千面墟市,贩卖奇珍异宝。青丘桃源常年避世,平日里真不如这妖都热闹。
汪桃溪认为,妖都集日的光怪陆离,与那金陵城庙会相比,或许会更对她味口。
五日之后,妖都千面墟市,万人空巷。
一大早,婢女们将汪桃溪拖起来梳洗打扮。奁盒一开,这阵阵香粉熏得汪桃溪头晕,坐在椅上便又睡去了。小姑娘们也是头回侍奉公主,多少还有些拘谨,还需汪桃溪多多配合。于是,朝颜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您和影先生有个约,先生已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听了这话,汪桃溪才消了睡意,极力配合着婢女们。
待梳洗完毕,少女乐呵呵的跑出了宫。
清晨,春晖渗过万里云头。宫中,一树桃花似紫宫中玉软花柔的佳人迎风而立。
花树下,青年背影颀长,肤色皓如玉白,转身回眸间,一瞬的惊艳令汪桃溪感到十分熟稔,又分外迷茫。再次认真的注视这双眼眸,汪桃溪认为自己一定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了,那可能是比极北初遇时还要久远岁月。
清影走上前,笑道:“还以为凰女阁下要失约了呢。”
“怎会?我一向守约。”汪桃溪难得打扮,原地转了一圈,问:“好看吗?”
清影看着汪桃溪,她那对丹凤眼中,满是期盼的意思。清影又是一个标准的笑,回答道:“好看。”
汪桃溪微微迟疑一下,问:“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受伤晕厥之时,亲,亲过我?”
清影一怔,继而又勾起一抹微笑,颇具玩味:“凰女阁下提起此事做甚?”
汪桃溪脸一红,道:“你怎么还笑?你难道不觉得你此时笑,有点……轻浮吗?”汪桃溪搜肠刮肚想了一堆词来形容这个笑有多么不合时宜。
“轻浮吗?”清影若有所思,“凰女阁下中毒之事,场面有些许混乱。有不少修真门派年轻弟子也身受重伤,万鬼楼内部医师人手也不够,屠苏长老便将你抱给了我。然未考虑到魔界与青丘民风不同,在我们魔界的寻常之事,在青丘,实属轻浮。在下唐突了。”
听了这话,汪桃溪也忆起了儿时在书中所读到过清影在魔界不但是剑修第一,其用毒亦是第一。所以屠苏将她暂时托付给清影救治,便也不算奇怪。
汪桃溪暗自感叹魔界民风奔放,讪讪一笑:“无妨。但先生,您这么大一个先生,这么学问渊博,这么玉树临风,要树立自己在师弟师妹们面前的形象。日后万不可这般随意亲其他女子。”
清影认真的望向汪桃溪,可一双红色的眼眸总能无意间的蛊惑:“晓得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带你出宫用早点。”
步入千面墟市,清晨的日光竟转变为了沉寂的夜色。
妖都果真不同于青丘,汪桃溪看腻了青丘的石屋子、树屋子、茅草屋子,头一回瞧见用巨兽角雕成的商铺,还有用幻术织就的虚洞,步入虚洞的妖兽转眼间便被传送至了高有百尺的花楼。楼上一阵娇嗔笑骂声,小窗推开,窗内几名身披纱衣、香肩半露的魅妖探出头来。细长的眼睛望向清影,惊喜的露出了兽耳,甜腻腻的叫他上来。
“你们魔界新奇的玩意儿还真不少,你陪我瞧瞧。”汪桃溪猛地扯住清影的衣袖,将他拽向了一个离花楼甚远的店铺。
清影无奈一笑:“不急,我先带阁下用早膳。”
“先逛一会。”汪桃溪被左右两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有的妖兽将四季之景封入琉璃瓶中,飓风、冰雪、暴雨在各色的瓶中进行着;有的恶魔搅拌着鼎中肉香四溢的汤水,身边是大快朵颐的食客们;有异瞳少年吹奏着骨笛,身后的猫尾随着音律打着节奏;蚕童口中吐出雪白的丝线,被蛛女数只飞快的手织成了华美的丝绸。
这里好像没有白昼,只有无尽的永夜和奢靡的狂欢。
汪桃溪同清影逛了一会,她笑睨清影道:“平日你那么忙,难得有空陪我出来。”
清影把玩着手中一个青铜小瓶:“今天刚忙完,一想到还与凰女阁下有约,便将脏衣服换了匆忙赶来赴约了。”
汪桃溪打量着那物什,不知里头装了何物。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清影低笑:“你可以敲一敲。”
汪桃溪愣了愣,伸出指尖轻叩了一下那瓶身,又猛地缩了手。指尖敲击瓶子的声音轻脆,隐约能听到瓶中空灵的低吟,在瓶中激荡。汪桃溪喃喃道:“装的是水吗?有点不像,这声音倒似……”
片刻,汪桃溪结巴道:“不,不会是,魂,魂,魂魄吧?”
清影点头:“不错。”
汪桃溪呆住了,道:“你们万鬼楼还做这些贩卖魂魄,嗯,的生意啊?”她及时用“生意”一词替代“勾当”。
清影捏着瓶口道:“不,这只是任务。师父昨日令我去人界门派中盗来的,贩卖魂魄许是他们门派掌门所为。”
汪桃溪蹙着眉道:“什么门派,如此嚣张?”
三界生灵故去,三魂六魄必须完整归入鬼族轮回转世,否则将被三界混沌之气所扰,不得超生。
清影踌躇片刻,道:“天山派。”
他察觉到汪桃溪身形一颤,便转了话题,道:“我们还需快些走,有人跟了我们一路。”
汪桃溪晓得应是又与清影的密差有关,警觉了起来,道:“要开打了吗?我给你打下手,或者我把我那杆枪借给你。”
清影感知着四周,依旧含笑道:“不必了,多谢凰女阁下好意。不过这里人多眼杂,若真打起来,这节日气氛便散了,有些许可惜。”
“那怎么办?”汪桃溪问。
“自然是……”清影牵住了汪桃溪,二人十指相扣,运转内力:“跑!”清影话音刚落,二人便没了踪影。
汪桃溪就这样被他拽着跑着,耳畔传来阵阵风声,她感知到了身后的确有人跟了过来,约莫有三四人。清影边跑边说道:“我们去客栈用早点,那里我设了结界,他们进不去。”
汪桃溪感叹:“不曾想万鬼楼还传授这种功法,我若学会,日后何愁到学堂还迟到。”
清影笑道:“这功法本是我向一个师弟所请教的,他武功虽不济,但轻功算得上是独步天下。上层轻功配上这个术法,即便是鬼王想杀他也麻烦。”
汪桃溪指尖摩挲着清影手中常年握剑而生出的老茧,道:“倒是个妙人。”
他们身后暗器疾飞,清影足下生风,身法空灵,带着汪桃溪灵巧避开袭击。
跑至一家店旁,他终于停住了脚。汪桃溪抬头一望,这门匾上写着“满月楼”三字,正是汪桃溪先前初来魔界时,冷从雪带她来的客栈。
“这客栈我来过,饭菜确实不错。”她笑眯眯的说道。
清影听后,回之以微笑:“多谢。”
待汪桃溪还未琢磨出这谢意从何而来之时,客栈里那飞毛腿的小二见到他二人,欢喜道:“掌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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