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微光锁起来

　　林余累得晕厥过去，被男人紧紧拥在怀中。那温暖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无需依靠安眠药，便沉入了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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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

　　校园的上课铃声清脆响起，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谈笑风生地涌入教学楼。只有一个女孩例外，她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像一抹被遗忘的影子。

　　“好了，同学们，请安静。”讲台上，身着青釉色短袖旗袍的女老师温婉开口，嘴角含着盈盈笑意，“今天是你们升入高中的第一天，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钟玉兰。各位也许来自不同的初中，也许本是旧识，既然有缘相聚于此，便是难得的缘分。愿你们在这三年里，能结交志同道合之友，彼此携手扶持，不负韶华，砥砺前行，最终踏入理想的高门。”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少年们心气高昂，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激情与憧憬。

　　钟老师轻轻抬手示意安静，接着交代了开学事宜。班会临近尾声时，她柔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班级也不可没有带头人。考虑到大家还不熟悉，我们先推选一位代理班长，一个月后再进行正式选举。”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男生们互相推搡着推荐自己的好友，女生们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在几个成绩好、模样周正的同学间流转。

　　“老师，我们选徐泽谦！”几个胆大的男生举手喊道，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徐泽谦？那个入学考试第一名！”

　　“对！听说总分甩开第二名三十多分呢！”

　　听到周围的私语，坐在最后排的少女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数学课本，指节微微发白。

　　被点名的少年耳尖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身旁起哄的同伴一下，随即站起身，朗声道：“老师，陈闫和曲磊也挺想为班级服务的！” 他巧妙地将“战火”引向了朋友。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被他点名的两个男生。就连最后一排的少女也忍不住抬起了眼。

　　一群女生兴奋地低呼：“天啊，他也太帅了吧！”

　　“简直就是偶像剧校草走进现实！学霸还长得这么帅！”

　　“他朋友也很帅啊，是不同风格的帅哥呢！”

　　被无辜拖下水的两个少年面色尴尬。戴着眼镜的陈闫皮肤白皙，梳着中分头，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旁边的曲磊则是寸头黑皮，身材结实，是标准的体育生样貌。

　　而站在那里的徐泽谦，五官清隽俊朗，身形高挑挺拔，在同龄人中显得出类拔萃。他嘴角似乎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墨色的眼眸里盛满了阳光，温暖而耀眼。

　　他那两个“损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偷偷戳他：“徐泽谦，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少年挑眉，压低声音回应：“我也开玩笑，你俩怎么不笑？是天生不爱笑吗？”

　　陈闫和曲磊的表情顿时像生吞了苍蝇般苦涩，后悔不该招惹徐泽谦这个“腹黑”的家伙。

　　“好了，别闹了。”钟老师笑着打断他们，“既然这样，我们就按入学成绩来定吧。徐泽谦，林余。”

　　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应声站起。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齐肩的短发，厚重到几乎遮住眼睛的刘海，只露出一个过分尖削的下巴。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闷、阴郁的气息，缺乏生机。

　　“就由徐泽谦同学担任正班长，林余同学担任副班长。希望你们互相配合，协助老师一起管理好班级。”

　　少年无所谓地应承下来。少女却双手紧紧抓住校服裤缝，拒绝的话语在嘴边盘旋，最终却被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逼得咽了回去，只剩下微不可察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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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后，女生们聚在一起八卦，目光不时瞥向角落里的林余。

　　“没想到坐在最后排的那个女生是第二名，真是人不可貌相。”

　　“气死了，我家哥哥怎么能跟那种阴沉的丑女搭档？”被围在中间的女孩抱怨道。她梳着时髦的半丸子头，留着空气刘海，双眼皮瓜子脸，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她叫罗莎莎。

　　“就是，应该和我们莎莎搭档才对。下次选班干我们一定选你！”

　　林余解题的笔尖一顿，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原来在哪里都一样。她默默收起文具，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不远处，徐泽谦正和朋友们笑闹。曲磊贱兮兮地用手肘撞他：“不去跟你的‘好搭档’促进一下感情？未来一个月可是要朝夕相处的。”

　　徐泽谦捶了他一下，面色微肃：“这玩笑可不好开。”

　　恰好路过的林余呼吸一窒，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教室。果然，他那样如阳光般耀眼的人，怎么会愿意和她这种活在阴沟里的人有所牵扯？

　　她一路跑到教师办公室门口，扶着墙微微喘息，待气息平顺些，才抬手敲响了门。

　　“请进。”

　　这是一间大的文科教师办公室，此时只有零星几位老师在。林余低着头，快步走到钟玉兰的工位旁。

　　“钟老师。”她声音细若蚊蚋。

　　钟玉兰从教案中抬起头，见到是她，有些惊讶：“林余同学，有什么事吗？”

　　“关于副班长的事……我觉得我不太合适。钟老师，您能不能另找一位同学？”林余双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反复揉搓着指尖。

　　钟玉兰放下笔，温柔地看着她：“林余，老师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很多事情，你应该尝试去做一下。还没开始，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她的话语温柔却坚定，像一颗石子投入林余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了些许涟漪。但也仅仅是一瞬，石子便沉入深渊，湖面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有过波动。

　　“你稍等一下。”钟玉兰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林余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少年逆光而立，身姿挺拔，其本身的光芒似乎让身后的阳光都黯然失色。钟玉兰笑着招手让他进来：“阿谦，这是林余同学。未来一个月，你们就是搭档了，要互相帮助，一起把班级管理好。”

　　林余迅速低下头，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徐泽谦耍宝似的敬了个礼，用带着笑意的英语应道：“Yes, Teacher!”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林余步子很快，刻意想将身后的人甩开。徐泽谦三两步追上，挡在她面前，林余险些撞进他怀里。

　　“小心！”徐泽谦伸手虚扶了一下。

　　林余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快得近乎失礼。

　　徐泽谦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主动打破僵局：“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徐泽谦，恩泽的泽，谦谦君子的谦。”

　　林余透过厚重的刘海缝隙，对上了少年那双带着笑意、清澈又炙热的眼睛，瞬间又仓皇垂眸，声音从刘海下闷闷地传来：“林余。”那嗓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年年有余？真是个好名字。”徐泽谦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是……多余的余。”女孩用她那干哑的嗓音，异常熟练地吐出这四个字，语调里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死寂和孤独。

　　少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低头看着这个几乎被刘海完全遮住脸庞的女孩，心中莫名一沉。他不明白，一个本该如花朵般绽放的年纪，为何会显得如此枯槁，像一枚被抽干水分、徒留艳丽外表的标本。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林余像是获救般，立刻侧身从他旁边越过，头也不回地奔向教室。

　　徐泽谦站在原地，望着她那仓促逃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瘦削背影，心底悄然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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