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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秘宝,闯魔界
三日后,清虚门晨雾如纱,漫过青玉阶台与朱红廊柱,将整座仙山晕染成朦胧的水墨。苏清鸢一袭月白剑袍,裙摆绣着细碎的流云纹,趁弟子们晨练之际,悄然避开值守的师兄,借口后山修炼需采撷灵草,孤身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往魔界边境而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令三界修士闻风丧胆的万魔窟。那处坐落于仙魔交界的隘口,群山如黛却终年被黑气笼罩,崖壁陡峭如削,岩缝中不时渗出暗紫色的魔瘴,寻常修士只需吸入一缕,便会经脉逆行、灵力溃散。而上一世,她曾在墨渊酒后的呓语中听闻,万魔窟深处藏着一枚上古符咒“镇魔符”——此符乃创世神炼化混沌魔气所制,不仅能压制体内躁动的魔性,更能引动天地灵气淬炼经脉,是神裔功法修炼者的绝佳辅助。前世墨渊夺取她的仙骨后,本打算以此符稳固魔躯,再图一统三界,却未料最终败于夜烬之手,这枚符咒也便成了无人问津的遗珍。
但苏清鸢心中清楚,镇魔符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功效——能照破虚妄,看穿一切伪装与阴谋。重生归来,她身边遍布杀机:清虚门看似清净,却有觊觎她神裔血脉的长老暗设眼线;墨渊的温柔陷阱背后,藏着嗜血的野心;而那位神秘莫测的魔界至尊夜烬,更是让她捉摸不透。这枚符咒,便是她复仇路上最锋利的盾,亦是最锐利的矛。
除此之外,她此行还有一个隐秘的目的——打探夜烬的下落。上一世,夜烬为救她献祭本源,魔气反噬之下应是魂飞魄散,可如今三界并未传来魔界易主的消息,反而有流言说魔神依旧坐镇万魔窟。他究竟是生是死?若还活着,献祭本源的代价是否让他实力大损?虽然他是毁了无数仙门、双手沾满鲜血的世敌,可也是在她被墨渊抽去仙骨、濒临魂灭时,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人。这份复杂的纠葛,如同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头,唯有亲眼确认,才能让她放下警惕,或是彻底斩断那丝不该有的牵绊。
苏清鸢运转体内神裔灵力,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在周身凝成一层薄薄的结界。她的血脉本就对魔气有天然的抵抗力,再加上重生后日夜勤修上古功法,灵力已较前世同期精进数倍,寻常魔物已不足为惧。一路翻山越岭,昔日熟悉的仙山渐渐被荒芜的戈壁取代,空气中的灵气愈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硫磺味与浓郁的魔气。远处的万魔窟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黑气缭绕间隐约可见狰狞的崖壁,魔物的嘶吼声穿透云层,令人不寒而栗。
抵达窟口时,日已西斜,残阳的余晖被黑气吞噬,只在天际留下一抹诡异的暗红。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将腰间的佩剑“挽雪”握紧,剑身嗡鸣作响,散发出清冽的剑气。她循着前世墨渊描述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踏入窟内,脚下的岩石湿滑冰冷,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
窟内阴暗潮湿,怪石嶙峋如鬼爪,头顶的钟乳石滴下浑浊的水珠,砸在地面的水洼中,溅起一圈圈涟漪。魔气比外面浓郁数倍,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试图钻入她的结界。苏清鸢运转灵力,将结界加固,金色的光芒与黑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她屏住呼吸,凭借着前世的记忆,避开了沿途隐藏在暗处的毒刺陷阱——那些看似普通的岩石后,藏着能瞬间吸干修士灵力的魔藤;脚下的水洼中,潜伏着长着獠牙的墨鳞鱼;而头顶的钟乳石缝隙里,更是栖息着以灵力为食的血蝙蝠。
一路有惊无险地前行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金光。苏清鸢心中一喜,加快脚步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银光,与中央悬浮的镇魔符遥相呼应。那枚符咒约莫巴掌大小,呈淡黄色,边缘绣着繁复的云纹,周身萦绕着柔和的金光,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将周围的魔气逼退三尺,形成一片纯净的灵力区域。
苏清鸢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正欲上前取下符咒,突然一股磅礴的气息骤然锁定了她!这股气息并非寻常魔物所有,而是纯粹到极致的魔气,带着君临天下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袭来,让她瞬间动弹不得,体内的灵力也险些溃散。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这股气息……比她前世见过的任何魔气都要强大,即便是巅峰时期的墨渊,也难有这般威慑力。
“是谁?敢闯本君的地盘?”
冰冷低沉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来自亘古的深渊,让整个石室都为之震颤。
苏清鸢猛地抬头,只见石室最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他一袭玄黑锦袍,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幽冥花纹,纹路流转间,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蛰伏。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眼眸,只在眼尾处露出一抹狭长的弧度。他的皮肤白皙如玉,近乎透明,唇色偏淡,却勾勒出完美的唇形,五官俊美得近乎妖异,宛如上帝最精心的杰作。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魔气,却丝毫不显狰狞可怖,反而与他清冷的气质融合,透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明知是深渊,却忍不住想要沉沦。
是夜烬!
他竟然还活着!
苏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挽雪剑嗡嗡作响,眼中充满了警惕与刻骨的恨意。
就是他,魔界的至尊,三界公认的魔头。上一世,他率领魔军踏平了无数仙界门派,血流成河,白骨露野,清虚门也未能幸免,许多疼爱她的师兄师姐都死于他的手下,双手沾满了鲜血。若不是他的步步紧逼,墨渊与苏景然也不会急于夺取她的仙骨来增强实力,对抗魔界。她的家破人亡,她的魂飞魄散,皆与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可也是他,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在她被墨渊抽去仙骨、灵力尽散、濒临魂灭之际,不顾自身安危,献祭了自己的本源魔气,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暖意,即便重生一世,她也无法轻易忘记。
爱恨交织的情绪在苏清鸢心中翻涌,如同一团乱麻,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既想拔剑相向,为死去的亲友报仇雪恨;又念及那份救命之恩,无法做到毫无顾忌地动手。
夜烬缓缓走到她面前,步伐从容,玄黑的衣袍扫过地面的碎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深邃的眼眸如寒潭般沉静,落在苏清鸢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与玩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女身上有着纯粹的神裔血脉气息,那气息温暖而纯净,与这万魔窟的阴冷格格不入。更让他在意的是,她身上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清虚门的弟子?”夜烬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孤身一人闯万魔窟。你可知,这里埋葬过多少自命不凡的修士?”
苏清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夜烬的对手。若是硬碰硬,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复仇大计也将化为泡影。她握紧了手中的挽雪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冰冷如霜:“魔神大人,我只是来寻找一件宝物,无意与你为敌。今日之事,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还请你行个方便,让我离开。”
“宝物?”夜烬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悬浮的镇魔符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那笑容带着几分嘲弄,几分了然,“你想要的,是这枚镇魔符?”
“是又如何?”苏清鸢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尽管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此符能压制魔气,于我修炼有益。魔神大人身为魔界至尊,想必也用不上这仙界符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晚辈。”
夜烬闻言,突然上前一步。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苏清鸢,让她几乎窒息,胸口憋闷得厉害,灵力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的魔气,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
“顺水人情?”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她耳边缓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万魔窟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皆是本君的东西。你想要本君的东西,问过本君了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苏清鸢疼得皱起了眉头,下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周身的魔气禁锢得动弹不得:“夜烬,你放开我!”
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夜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在这三界之中,敢如此直呼他名讳的人,早已化为枯骨。眼前这小小的清虚门弟子,倒是有几分胆识。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是沉寂了万年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注意到她眼底深处的恨意,那恨意纯粹而浓烈,不似作伪。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迷茫,像是困惑,又像是……一丝隐藏极深的依赖?这让他愈发好奇。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并非只有恨意,那丝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仿佛她与自己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牵绊。
“你认识我?”夜烬的指尖微微放松了些许,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本君记得,并未见过你。”
苏清鸢心中一紧,她方才情急之下直呼其名,倒是忘了掩饰。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冷声道:“魔神大人威名远扬,三界之内,谁不认识?我不过是听闻过大人的事迹,一时失言罢了。”
夜烬显然不信,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下巴的肌肤,那冰凉的触感让苏清鸢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她肌肤下脉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显然是在说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上,那是一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睛,如同山涧的清泉,却又藏着火焰般的恨意与韧性。
“说谎。”夜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只听闻过事迹的人。倒像是……与我有血海深仇。”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夜烬果然敏锐。她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她索性不再挣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不错,我与你确实有血海深仇。上一世,你踏平清虚门,杀了我师门亲友,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夜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探究。上一世?这个词让他莫名地心头一动。他仔细地回忆着,却没有任何关于眼前少女的记忆。他确实踏平过不少仙门,也杀过无数修士,可眼前这少女的气息,却让他无法生出杀意,反而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上一世?”夜烬的指尖离开了她的下巴,威压也随之散去,“你到底是谁?”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握紧了手中的挽雪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一定要拿到镇魔符。如果你不肯放行,那便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话虽如此,苏清鸢心中却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夜烬的对手。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虚张声势,希望能趁夜烬不备,寻机夺取符咒逃走。
夜烬看着她故作强硬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很浅,却足以让整个石室的阴冷都消散了几分。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望向悬浮在石室中央的镇魔符,玄黑的衣袍在微弱的金光中泛起淡淡的光泽:“镇魔符能照破虚妄,看穿阴谋。你想要它,是为了向墨渊复仇?”
苏清鸢心中一惊,夜烬竟然知道她的心思?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夜烬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墨渊那人,野心勃勃,虚伪狡诈。你想对付他,仅凭这枚镇魔符,还远远不够。”
“这就不劳魔神大人费心了。”苏清鸢冷声道,“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我自会亲手了结。”
夜烬转过身,再次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可知,这镇魔符虽好,却也有副作用。它能压制魔气,也能侵蚀神裔血脉,若使用不当,只会反噬自身,落得个经脉尽断的下场。”
苏清鸢心中一凛,这件事,她前世并未听闻。难道夜烬所言是真?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苏清鸢警惕地看着他,“我们是敌人,你不该希望我活着。”
夜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而悠长,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敌人?或许吧。但本君不想看到,一个有趣的小家伙,就这么白白送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镇魔符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清鸢闻言,心中一动:“什么条件?”
“日后,若本君有需,你需随叫随到,不得有误。”夜烬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当然,本君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让你背叛仙界。只是有些事情,唯有你能做到。”
苏清鸢心中充满了疑惑,夜烬为何要帮她?又为何说唯有她能做到某些事情?但眼下,镇魔符对她至关重要,她没有太多选择。
她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夜烬,眼中带着一丝坚定:“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违背今日所言,我便随叫随到。”
夜烬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一挥,悬浮在石室中央的镇魔符便缓缓飞向苏清鸢。符咒落在她手中,温热的触感传来,一股纯净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浑身舒畅。
“多谢。”苏清鸢握紧符咒,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夜烬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苏清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夜烬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复杂的幽冥花纹,与他衣袍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他抬手一抛,玉佩落在苏清鸢手中。
“这是幽冥玉佩,持有它,万魔窟中的魔物不会再攻击你。日后若有需要,捏碎玉佩,本君自会感知。”夜烬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墨渊近日动作频频,你多加小心。他对你的神裔血脉,从未放弃过觊觎。”
苏清鸢握紧手中的幽冥玉佩,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夜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冰冷的“告辞”,转身快步离开了石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夜烬眼中的玩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复杂与怅惘。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献祭本源时的刺痛。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与自己遗失的某段记忆有关,而那段记忆,或许关乎着他与她之间,一场跨越生死的羁绊。
“苏清鸢……”夜烬轻声念出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
石室中,金光渐渐散去,魔气重新弥漫开来,却再也无法掩盖那一丝悄然滋生的,跨越仙魔的情愫。而苏清鸢握着手中的镇魔符与幽冥玉佩,快步走出万魔窟,心中清楚,她的复仇之路,因为夜烬的出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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