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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病
“哥哥，你话好少。”余怀忘撇撇嘴，指尖捏着薯片，一点点嚼动着。
“没有。”林雀河直愣愣地盯着地板上的木纹，顿了几秒才给出答案。
“你说话总这么板正。”余怀忘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他胳膊，“哥哥不用紧张呀，要喝点酸奶吗？”
林雀河喉结动了动，刚要应声，一包冰凉的酸奶突然递到眼前。
酸奶……酸奶！
指尖触到冰凉包装的瞬间，林雀河像被电流击中，浑身颤抖不停，胃里翻江倒海，搅动的非常难受。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下来，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像被泡进了水里。连同周围的声音也模糊起来。
他脸色煞白如纸，下意识寻找值得依靠的东西，撑住身后的柜子，指节用力到泛白。双腿像灌了铅，难以拖动。
不能让小余看见……绝对不能。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在心上，林雀河咬着牙，颤颤巍巍地想逃离这里，脚下却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倒去。
“哥哥！”
余怀忘的惊呼近在耳边，下一瞬，林雀河落入一个稳妥的怀抱。小孩的胳膊紧紧环着他的手臂，牢牢固定在那。
林雀河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余怀忘皱紧的眉头和满是慌张的眼睛。他想推开，想把自己包裹起来。可身体里的痛感像潮水般涌来，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靠在对方怀里……
关键时候怎么偏偏犯病了……小余看到他这副样子，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会不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躲着他、嘲笑他？
恐惧像一道道枷锁般锁住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余怀忘按住：“哥哥你别动！你脸色好差，先坐着缓一缓！”
余怀忘扶着把他挪到墙角坐下，又急又慌：“哥哥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跑。
林雀河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余怀忘远去的背影，脑子都停止了转动。
小余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是也嫌弃他吗？他无力的蜷在柜子旁边，活像一只脆弱的蝴蝶。
好难受……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余怀忘带着许椿跑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几颗水果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说话都有些结巴：“哥哥……我，我回来了！”
他几步冲到林雀河面前，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小小的身子贴着他紧绷的身子：“哥哥你怎么样了？吃糖，吃了糖就不难受了！”
林雀河浑身一震，僵硬地抬起手，迟疑了很久，才轻轻放在余怀忘的背上。
他没走……他回来了。
许椿跟着走进来，递过一杯温水，轻声说：“雀河，先喝点水缓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雀河摇摇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是紧紧攥着余怀忘塞过来的糖。
余怀忘见他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啦。你先吃糖，甜的东西能让人舒服点。”
林雀河看着他澄澈的眼睛，里面只有纯粹的担忧，没有一丝杂质。他有些踌躇：“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他还是没办法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更没办法说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好。”余怀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松开手，起身时还不忘把温水递到他手边，“哥哥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门口等着。”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林雀河再也撑不住，慌忙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温水咽了下去。苦涩的药片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熟悉的苦感，胃里的绞痛渐渐缓解，眼前的视线也清晰了些。
他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身子紧贴柜子坐着。混沌的感觉才消散了些。
“哥哥，你好点了吗？”余怀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
“那我进来啦？”
“嗯。”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余怀忘探进脑袋，确认他脸色好看了些，才敢完全走进来：“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他绝口不提刚才的异常，只是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试图转移话题。
林雀河跟着他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心里的念头却像潮水般翻涌。
他的病，迟早会被发现的。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不如……问问他。
走到楼梯口时，林雀河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余怀忘：“小余，我问你个问题。”
余怀忘立刻转过身，眼里带着笑意：“怎么啦哥哥？”
林雀河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如果一个人……有很严重的病，跟别人不一样，甚至有时候会很奇怪，你还会愿意跟他做朋友吗？”
余怀忘愣了一下，歪着脑袋认真思考起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林雀河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到否定答案的准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余怀忘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无比坚定：“当然愿意啦！”
他拉过林雀河的手，掌心温热的触感包裹住他微凉的指尖：“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老感冒发烧，还总爱摔跤，可是妈妈还是很爱我，哥哥也会护着我呀。”
他仰起脸，笑得格外灿烂：“不一样又怎么样？生病又怎么样？只要不坏，为什么不可以做朋友呢？”
林雀河怔怔地看着他，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余怀忘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林雀河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真的有人不会因为他的“残缺”而抛弃他。
小余不会，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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