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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1
单朱雁把凉透的粥倒进垃圾桶时,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律师发来的消息,说看守所允许送盆栽,只要别带尖锐的花盆就行。她转身往花店走,玻璃柜里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的像霞,红的像火,她挑了盆最艳的红月季,老板用软纸把花盆缠了三层,说“这样碰着也不怕碎”。
第二次单朱雁去见李雨闻时,带给李雨闻的月季放在会面室的窗台上,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李雨闻盯着花瓣看了很久,指尖在玻璃上跟着纹路划:“以前总趁他不在家,偷偷在阳台种,每次刚冒出花苞就被他拔了,说浪费水。”
“等你出来,咱们在阳台搭个花架,种满月季。”单朱雁从布袋子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记的菜谱,你不是总说想学做红烧肉吗?等你出来我教你,用砂锅慢慢炖,香得能飘满楼道。”
李雨闻接过本子,纸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单朱雁昨晚熬夜写的,连放多少糖都标了着重号。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自己织外套时,单朱雁总凑过来捣乱,说“要织个带口袋的,能揣暖手宝”。原来那些细碎的温暖,早就悄悄把绝望的缝隙填满了。
律师的消息越来越频繁,说警方找到了李雨闻藏在床底的日记本,里面记着每次被打的日期和伤痕;说邻居们也愿意作证,有人录下过深夜的争吵声;说检察院初步认定,属于防卫过当,量刑可能很轻。
单朱雁去超市帮李雨闻领辞退时没拿走的工资,经理塞给她一个信封:“这姑娘以前总帮着整理货架,比谁都勤快。告诉她,我们都盼着她回来。”信封里除了工资,还有张超市员工凑的慰问金,钱不多,却压得单朱雁手心发烫。
她把钱存进新开的银行卡里,每次去见李雨闻就带张余额条。“看,又多了点,等你出来,咱们就能买那个带烤箱的微波炉了。”李雨闻看着数字一点点涨,眼里的光也一点点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
秋天来的时候,律师带来了好消息:李雨闻被判缓刑,下周就能出来。单朱雁去看守所接她那天,特意穿了件红色的外套,是李雨闻织的那件。铁门打开时,李雨闻穿着单朱雁送的米色毛衣,短发被风吹得轻轻动,看见她就笑了,眼睛弯成当年照片里的月牙,却比那时亮得多。
“那盆月季呢?”李雨闻拉着她的手,指尖有些凉,却攥得很紧。
“在我家阳台上呢,开了满满一盆。”单朱雁帮她拎着布袋子,“走,先去吃馄饨,加双倍葱花。”
小区的月季还在开,只是换了个地方——单朱雁家的阳台上,两盆红月季挨在一起,像两个并肩站着的影子。李雨闻重新回超市上班的那天,单朱雁在她的储物柜里放了个暖手宝,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月季。
晚上收工回来,两人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分吃一块烤红薯。热气腾腾的甜香里,李雨闻忽然说:“朱雁,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那些擦不掉的伤,不是为了提醒我有多疼,是为了告诉我,我终于走过来了。”
单朱雁咬了口红薯,甜汁沾在嘴角:“对,而且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夜风拂过月季花瓣,沙沙的声响里,混着两人低低的笑声,像把所有的黑暗都轻轻推开了。远处的路灯亮起来,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再也没有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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