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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归属
阿拉里克的额头抵着他的,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直烫进心里,那绵密如海的精神力包裹着他,不再充满压迫,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令人无所遁形的窥探。
卡斯珀能清晰地感觉到阿拉里克那强健的心跳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节奏。
他的鼻尖几乎蹭到卡斯珀的,呼吸交织,气息灼热。
“那就从最基本的开始。”
他猛地直起身,笼罩着卡斯珀的精神力场也随之撤去,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涟漪和卡斯珀骤然空落的心跳。
阿拉里克转身走向殿内一侧的巨大书案,上面堆积着一些卷轴和兽皮。
“过来。”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卡斯珀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因紧张而泛起的干涩,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依言走了过去。
侍寝……似乎与他预想的走向,发生了偏差。
阿拉里克从书案上拿起一份略显陈旧的兽皮卷,随手抛给卡斯珀。
“看看。”
卡斯珀接过,入手沉甸。
他展开兽皮卷,上面是用一种古老的虫族文字记录的……似乎是某处庄园的账目和物资清单?
条目繁杂,数字庞大,其中几处标记着明显的赤字和混乱的批注。
“这是府邸西面的一处产业,由……华璃的一位远亲代为管理。”
阿拉里克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账目不清,产出连年递减,却年年请求追加拨款。”
卡斯珀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看账,这是一道考题。
阿拉里克在测试他所谓的“短刃”,是否真的具有“见血封喉”的实用性,而不仅仅是一句空谈。
“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卡斯珀抬起眼,看向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坐回宽大的座椅中,姿态慵懒,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却锐利如鹰。
“给你三天时间。找出问题,给出解决之法。做得好,”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自有赏赐。做得不好……”
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
但卡斯珀知道,这“不好”的后果,恐怕远比单纯的失宠更严重。
这关乎他刚刚提出的“短刃”价值能否被承认。
“是,卡斯珀领命。”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兽皮卷仔细卷好,握在手中。
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全然的专注。
阿拉里克看着他这副迅速进入状态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比起一个只会承欢身下的玩物,他确实更需要一个能替他分忧,甚至能撕咬敌人的……活物。
“去吧。”阿拉里克挥了挥手,仿佛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戌时已过,回去好好‘琢磨’。”
这就结束了?所谓的侍寝,就是领了一份棘手的任务回去加班?
卡斯珀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恭敬地行礼告退。
直到走出主殿,被夜风一吹,他才恍然察觉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与阿拉里克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在深渊边缘行走,消耗的心神远比体力更多。
他握紧了手中的兽皮卷,眼神却愈发坚定。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价值,获取一定自主权的机会。
回到澄翼阁,阿青和阿叶见他这么快回来,而且衣衫整齐,神色清明,手中还拿着一卷兽皮卷,均是愣了一下。
想象中的恩宠场景并未发生,但这任务本身,似乎又昭示着另一种形式的“重视”。
“少爷,您这是……”阿青小心翼翼地问。
“无事。”卡斯珀不欲多言,
“多点几盏灯。”
今夜,他需要挑灯夜战。
接下来的两天,卡斯珀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那卷账目中。
阿青和阿叶被他支使得团团转,不是去藏书阁借阅与农事、矿产相关的典籍,就是去府中账房请教一些基础的记账规则。
卡斯珀伏在案前,用自制的炭笔在干净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他前世作为“青鸟”,不仅精通杀戮,也需要掌握情报分析,经济渗透等多种技能。
梳理账目,寻找漏洞,分析利益链条,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很快,他便从纷繁复杂的数字中发现了关键问题:虚报损耗,压低产出报价,抬高采购价格……几条隐形的利益输送链条清晰浮现。
而其中牵扯到的几个关键名字,都指向了华璃的那位远亲,以及府中个别可能与之关联的低级管事。
第三天下午,卡斯珀再次被传召至主殿的书房。
这一次,阿拉里克并非独自一人,岩管家也垂手侍立在一旁。
华璃竟然也在。
他显然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赶来,此刻正跪在下方,脸色苍白,眼神惶恐中带着一丝不甘。
他看到卡斯珀进来,尤其是看到他手中那份整理好的卷宗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人,卡斯珀幸不辱命。”
卡斯珀无视华璃杀人的目光,将一份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的分析卷宗呈给阿拉里克。
上面不仅列出了账目问题,还附上了初步的整改建议,甚至估算出了追回损失和提升产出的预期。
阿拉里克接过卷宗,快速浏览起来。
他看得很快,眼神从一开始的随意,逐渐变得专注,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惊讶。
卡斯珀的分析不仅切中要害,而且提出的方法极具操作性,有些思路甚至是他未曾想过的。
这份卷宗,远超他的预期。
岩管家也微微侧目,看向卡斯珀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
“华璃,”阿拉里克放下卷宗,目光冰冷地投向跪在地上的华璃,
“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冤枉啊!”华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定是卡斯珀他污蔑!他嫉恨我昔日得大人恩宠,故意构陷我的亲属!大人明鉴啊!”
卡斯珀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事实胜于雄辩。
阿拉里克的眼神愈发寒冷。
“构陷?”他拿起卡斯珀卷宗中的一页,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几笔与市场价严重不符的交易记录和经手虫签名。
“这些,也是构陷?”
华璃顿时语塞,面如死灰。
“岩,”阿拉里克不再看他,直接下令,
“按卡斯珀所列,涉事虫等,一律严惩,追回所有损失。那个庄园,暂时……”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卡斯珀,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深意,
“交由卡斯珀监管。”
什么!
不仅华璃猛地抬头,连岩管家眼中也掠过一丝诧异。
交由卡斯珀监管?
一个没名没分的雄奴,去监管一处产业?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不仅仅是赏赐,更是赋予了实权。
华璃看向卡斯珀的眼神,已经从嫉恨变成了彻底的怨毒和一丝恐惧。
这个新来的,不仅夺宠,还要夺权!
卡斯珀心中也是一震。
他没想到阿拉里克会如此命令。
“卡斯珀……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
他压下心中波澜,沉声应道。
“很好。”阿拉里克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挥了挥手,示意岩管家将面如死灰的华璃带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阿拉里克和卡斯珀两人。
阿拉里克站起身,走到卡斯珀面前。
他比卡斯珀高出许多,需要微微低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他的手指抬起,轻轻拂过卡斯珀因为连日劳累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动作带着品鉴艺术品的意味,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度。
卡斯珀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闪。他知道,这是胜利者应得的“奖赏”,也是必须承受的代价。
“不过,”阿拉里克的指尖滑到他的下颌,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
“记住,刀再锋利,握在谁手里,才是关键。”
他的目光深沉,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与独占欲,“你的聪明,最好只用在我让你用的地方。若有二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骤然收紧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住卡斯珀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压迫。
卡斯珀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卡斯珀明白。刀锋所向,唯有大人之意。”
阿拉里克凝视了他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最终,那冰冷的精神力缓缓退去。
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回书案。
“去吧。庄园的事,岩会协助你。若有不服者……”
阿拉里克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知道该怎么做。”
卡斯珀行礼告退。
走出书房时,他能感觉到阿拉里克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上,如同实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单纯被囚禁,等待宠幸的雄奴。
他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却充满风险的权力平台。
华璃的报复,阿拉里克那深沉难测的性情,都是悬在头顶的剑。
但他握紧了拳,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至少,他已经从纯粹的棋子,向着执棋者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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