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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冰水
李维民主任的诊断结果比预想的要好——脚踝韧带中度拉伤,伴有轻微水肿,但并未撕裂。需要严格制动休息两周,配合物理治疗,之后才能视恢复情况逐步恢复训练。
这个结果让苏棠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她的舞蹈生涯没有受到毁灭性打击。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近黄昏。陆驰野依旧沉默地开车,将她送回了舞团宿舍楼下。这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谢谢。”苏棠低声说完,伸手去解安全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
“医生开的药,记得按时用。”陆驰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需要冰敷的时候,可以用密封袋装冰块,外面裹上毛巾,比冰袋服帖。”
苏棠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迅速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单元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陆驰野才收回目光。他靠在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无人得见的复杂情绪。他抬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最终,只是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融入了暮色车流。
接下来的两天,苏棠严格按照医嘱休息。脚踝的肿痛渐渐消退,但心里的烦躁却有增无减。陆驰野的突然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往,带着鲜明的色彩和尖锐的痛感,不断侵袭着她的脑海。
这天下午,她正靠在沙发上看剧本,门铃响了。
以为是周屿或者团里同事来看她,苏棠单脚跳着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同城速递制服的小哥,手里捧着一大束极其扎眼的、盛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的花朵,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您好,苏棠小姐吗?请签收一下。”
苏棠愣住了:“谁送的?”
“是一位陆先生预订的,指定这个时间送达。”
陆先生……陆驰野!
苏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是觉得,用这种俗套的方式,就能抹去三年前的伤害?
她看着那束刺目的红玫瑰,仿佛看到了他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不好意思,我拒签。”她冷冷地说完,不等快递小哥反应,直接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能听到门外快递小哥为难的嘀咕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虽然删除了三年,却依然烂熟于心的号码。
苏棠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发凉,最终,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驰野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花不喜欢?”
“陆驰野,”苏棠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什么意思?”
“送花。”苏棠嗤笑一声,“在你对我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之后?你觉得一束花能代表什么?道歉?还是你觉得,我苏棠就这么好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冷意:“我只是觉得,病人看到花,心情也许会好点。”
“谢谢,不需要。”苏棠一字一顿地说,“看到它,只会让我的心情更糟。请你,以及你的东西,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那个号码再次拉黑。
世界清静了。但她的心,却无法平静。
……
傍晚时分,苏棠的脚踝需要再次冰敷。她想起陆驰野说的那个方法,便单脚跳着到厨房,用保鲜袋装了些冰块,又找了一条干净的薄毛巾裹上。
刚在沙发上坐下,门铃又响了。
苏棠皱起眉,心底涌起一股不耐。难道又是他?
她深吸一口气,跳过去,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手里提着保温袋的周屿。
“是你啊。”苏棠松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
周屿看着她明显不佳的脸色,以及她手里拿着的简易冰袋,关切地问:“脚还疼得厉害吗?我让家里阿姨炖了点虫草花胶汤,对恢复有好处的。”
“好多了,谢谢你,周屿。”苏棠勉强笑了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周屿因为排练时失手让她受伤,一直非常自责,这几天几乎天天过来看她。
“跟我还客气什么。”周屿温和地笑笑,将保温袋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客厅,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个送花的快递员从你这栋楼出去?”
苏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垂下眼,掩饰住眸中的情绪,淡淡地说:“嗯,送错了。”
周屿看着她,没有再多问,但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阴霾。他转移了话题,细心地问起她今天的恢复情况,又帮她重新换了冰袋敷上。
他的体贴和温柔,与陆驰野的霸道和不可理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和周屿聊着舞团里的一些琐事,气氛渐渐缓和。
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晚上八点多,周屿刚离开不久,苏棠正准备休息,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心头一紧。她犹豫着,还是接了起来。
“下楼。”电话那头,果然是陆驰野的声音,比下午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气息。
苏棠的心猛地一沉:“陆驰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让你下楼。”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或者,你希望我上去?”
“你……”苏棠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骚扰!”
“骚扰?”陆驰野冷笑一声,“苏棠,我给你三分钟。如果你不下来,我不介意让整栋楼的人都看看,我是怎么‘骚扰’你的。”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棠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她知道,陆驰野这个疯子,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她不能让他在宿舍楼下闹起来,她丢不起那个人,舞团也丢不起!
强烈的愤怒和屈辱感淹没了她。她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脚踝的疼痛,随手抓过一件外套披上,单脚跳着,几乎是冲出了门。
电梯缓慢下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棠死死咬着下唇,脑子里一片混乱。
宿舍楼外,夜风带着凉意。一辆黑色的跑车如同暗夜的幽灵,静静地停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
陆驰野就靠在车头上,指间夹着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看到苏棠出来,他掐灭了烟,迈步朝她走来。
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棠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愤怒地瞪视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
陆驰野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她肿起的脚踝上,眸色更深。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弯腰,毫无预兆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陆驰野你放开我!”苏棠惊叫一声,奋力挣扎起来。男人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牢牢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抱着她,几步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动作近乎粗暴地将她塞了进去,然后“砰”地关上车门。
苏棠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又惊又怒,心脏狂跳。她伸手想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被他锁死了。
陆驰野绕到驾驶座,坐了进来。车内空间狭小,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和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
“你放我下去!”苏棠转过头,怒视着他。
陆驰野却猛地倾身过来,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座椅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的脸离她极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那个周屿,”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喑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妒火和质问,“他在你家待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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