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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摔坏了,不可惜么?”林彦舟说。
“我乐意。”江旭转头看见江宁在那偷乐。
这几年来,江宁就没见过有人敢给江旭表达心意,她都快好奇死了,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相中她哥。
现在看来,这人来了。
江旭无视江宁的奇怪表情,直接把她扛回教室里。
一路上,江宁赶紧把头发打乱,糊住自己的脸。
下课之后,江旭问她:“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巷子口那家酸汤粉。”江宁说。
“行。”江旭说。
“能带我一起么?”林彦舟问。
“这么点路,你还能走丢了?”江旭说。
“嗯,我路痴。”林彦舟说。
江旭本来想拒绝,但身后的江宁拉了拉他的衣角,“哥。”
他就知道林彦舟没那么好心帮忙,虽不情愿,但妹妹都开口了,且中午还在林彦舟家待了漫长的二十分钟。
看来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江旭面无表情地说:“跟紧一点。”
说完江旭从教室后面走了出去。
林彦舟慢悠悠地走到门口,转身朝着江宁笑笑。
江旭回头时,林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他身后,就一步的距离。
这人走起路来一点声音没有,差点给江旭吓得跳起来。
江宁说的粉店在北角巷口附近,有点儿远。
江旭本来想骑自行车,好节省时间,但林彦舟块头大,那大屁股一坐,苟延残喘的自行车估计得当场报废。
三中学校在郊区,离主城区很远,周围山多树茂,学生都戏称来这不是学习,而是隐于山林修仙来的。
巷子也是七拐八拐的,小吃多但位置隐蔽,跟防饿狼似的。
没点记忆力,估计还没找到呢,先饿死在半路。
江旭第一次来的时候,绕了整整三圈,才绕明白。
等他走到阿贵家酸汤粉店时,对着老板说:“两碗酸汤粉,有一碗加一个荷包蛋。”
接着,他问身后的人:“你吃什么?”
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一脸懵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吃粉。”
不对,声音不对。
江旭立即转头,面前这个大活人他不认识,林彦舟那死人跑去哪了?
他快速扫了店里一圈,大长腿迈了三步跑店出去找。
小巷里来来往往的人,唯独没有那个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的人。
江旭回想,身后的唧唧歪歪了一路的林彦舟,突然没声了,他以为他只是嘴巴累,歇一会的。
人呢?
他想打电话,才反应过来他没存林彦舟的联系方式。
操!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江旭一看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就挂了。
没过几秒,又打了过来,江旭接通后刚想开口骂,就听到对面的人说话了: “乡味香菜馆,带钱过来赎我。”
江旭:……
林彦舟也是一点没亏待自己,点了三菜一汤,打包好放在进门第一张桌上。
江旭到的时候,他正坐门口,翘着个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
“你没带钱?”江旭问。
“不,我没带手机。”林彦舟笑了笑。
江旭:“……”
“你真好,千里迢迢过来赎我。”林彦舟说。
“滚。”江旭付完钱后,他臭着脸转身离开。
就这三菜一汤,要了他一百二。
林彦舟拎着东西跟上,见江旭不太高兴,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也真是服了,”江旭看他,“那么多店你不选,偏偏选家黑店。”
“黑么?”林彦舟问。
“巨黑,他家出了名肉少钱多,还难吃。”江旭说。
那家小炒,点进学校贴吧里看避雷的店铺,他家的差评几百条都不带重样的。
江旭去过一次,墙上光是色泽鲜美的图片,就是没有标价。
他点一盘土豆丝炒肉,肉都没有蒜多,还难吃。
“这么坑,”林彦舟说,“都没被人举报?”
“嗯。”江旭说,“听说是镇长的远房亲戚。”
“亲戚还排了个这么偏的位置?”林彦舟说。
“所以说是远房了嘛。”江旭说。
“噗呲”林彦舟笑出声,像是突然失智了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有的疑惑,有的不解,有的跟看傻子似的。
当然,至于这个看傻子的眼神呢,来自江旭。
江旭觉得丢人,假装不认识林彦舟,快步走开。
走了两步之后,可能觉得走太慢,也可能是林彦舟要跟上来了,他直接开始极跑。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跑回学校。
江旭喘着气,倚在后门那喊了江宁出来吃晚饭。
教室里不允许吃味道大的食物,纪律委员负责记名。
一旦被记名字超过五次,就要打电话叫家长。
所以,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在食堂吃,部分同学要不就在走廊,要不就在德轩园吃。
德轩园在2栋教学楼边上,园里边修建了个长亭,亭下有张圆圆的石桌,小小的石凳,经常有学生在那吃晚饭。
一边吃,还能一边赏景。
至于什么景,还得看运气,上回江宁在这就听到了小情侣的八卦,上课了都不肯回去。
江旭撕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江宁,又打开捆紧的袋子。
映入眼帘的是坨了的粉,他推到江宁面前时,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江宁筷子夹起荷包蛋,看到蛋遮住的粉时,眉头皱在一起,“去挺久啊。”
身后的林彦舟拎着他那三菜一汤凑了过来,摆在石桌上,边打开边说:“我迷路,他找我的时候耽误了时间。”
江宁半信半疑地看向江旭。
江旭张了张嘴,想起什么似的,“我的号码是你泄露出去的?”
这话一出,江旭像站到了什么道德的制高点,表情都坦然了不少。
江宁先是一惊,慌忙埋头嗦粉,闷闷地应了声:“嗯。”
林彦舟张嘴要解释,江旭抬手打断:“闭嘴。”
江旭把他碗里的鹌鹑蛋夹了都夹给了江宁。
林彦舟看着面前的饭菜,就夹了块肉放进江旭的碗里。
江旭抬眼一看,坐他对面的林彦舟。
林彦舟温和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饶有兴趣亮光。
江旭不动声色地用筷子夹住肉,又甩了回林彦舟碗里去。
江宁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哥哥给外人夹菜,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先夹给我的。”江旭说。
说完,他觉得这话有歧义,又补了一句:“我是还给他。”
江宁没说话,小眼神四处乱瞟,喝了一口汤后,收拾东西就瘸着腿跑。
她看到路过正抱着作业去交的宋宋时,赶紧喊:“宋宋,我哥好像恋爱了。”
“胡说什么?”江旭朝着她喊。
身后的林彦舟,不紧不慢地进食,没受一点影响。
江旭坐了回去,吃了两口,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但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硬着头皮继续吃。
粉下还有半个鹌鹑蛋,夹到嘴边滑了下去,砸在包装袋一边,滚了一下,江旭立刻捡起吹了吹,塞进嘴里。
“不脏么?”林彦舟问。
“不过三秒,不算脏。”江旭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林彦舟说:“我吃饱了。”
“那你点这么多干嘛?”江旭看着面前的还没动过的包菜炒包菜时,很是不解。
“我本来想一起吃的。”林彦舟说。
摆在林彦舟面前的三菜,两个荤菜吃了一半,他的一半是从中间分开,吃左半边。
江旭:“……”
江旭抽双新一次性筷子,尝了一口包菜,蹙起眉心,放下筷子。
包菜带着的汁水爆在嘴里,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蔓延开。
简单来说,就是有种甘水桶里屯了几天几夜的蔬菜,再掏出来回炉重造的酸味。
时隔快一年半,那家店的厨艺还真是半点进步都没有。
江旭又扫了一眼林彦舟,这么难吃的东西,怪不得他没动筷子。
“哪里有流浪狗?”林彦舟说。
“就这味道,狗都不吃。”江旭吐槽,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收不回话了,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微风灌进长亭,只留林彦舟站在原地,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三中的晚自习,一般都是第一节做的测试题,第二节讲题。
今天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拎着教材和试卷走进教室,把试卷分给第一排的同学接着往后传。
江旭拿到试卷的就开始动笔,旁边的江宁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提笔就在试卷写下答案。
“你什么时候学会口算了?”江旭问。
“这不易如反掌吗?”江宁说。
江旭余光扫到了林彦舟,悄悄撇头看向他。
林彦舟立体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翘,注视一处时,自带着莫名的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跟谁深情对视呢。
江旭目光下移,盯着林彦舟压住手下的试卷,心想:写题写疯了,看个试卷都深情。
被盯着的人毫不知情,只是一味攥着笔,唰唰地写答案,不到几秒都写到填空题。
这么快!
一中果然名不虚传,刷题速度都这么快。
江旭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第一题的集合是交集,怎么可能会选C项那一大长串呢?
操!
以为是经验丰富,没想到这人纯纯乱蒙。
江旭收回目光,开启自己的写题之旅。
没过多久,旁边江宁频频点头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抽风了?”江旭说。
江宁没理他,看向旁边的林彦舟。
林彦舟伸出手,一直手比了一个1,另一只手比了一个0。
江宁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吃了什么顶流大瓜。
江旭不动声色地观测林彦舟,只见林彦舟又指了指第10题。
江宁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她的卷子比脸还干净。
林彦舟轻笑出声。
江旭停下手中的笔,他忍很久了,这个林彦舟简直安分不了一点,他恶狠狠瞪着林彦舟。
林彦舟正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向他。
江旭眉头皱在一起,指着林彦舟,又指了指试卷,示意林彦舟赶紧做题。
林彦舟指了指试卷,双手一摊,示意他真的不会。
江旭也不管,爱会不会,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第二节课时,数学老师说:“同桌之间互相改卷子。”
“老师,我没有同桌怎么办?”林彦舟举着手说。
数学老师看了过来,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看过来。
“那就江旭,你帮他改一下。”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
江旭皱着眉,伸手把林彦舟的卷子抽了过来,无视他还没收回去的手。
“还有你,卷子给我。”江旭对着江宁说。
“我想自己改。”江宁捂紧自己的卷子,小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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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那我就挑自己喜欢听的。
江旭:滚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