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医生，我想活着

　　闻尥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病号服的衣角，“不去。”

　　任言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不想“出去玩。”

　　“......我说了不去。”闻尥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

　　任言时轻轻把他连人带枕头转过来：“你在担心什么？”

　　闻尥别开眼，视线落在任言时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那个于袡...是你女朋友？”

　　任言时怔了怔，突然低笑出声。他笑得肩膀微颤，在闻尥恼羞成怒前开口：“于袡算是我的一个患者，最近才好，而且她和我有相同的朋友。”

　　闻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嘴上却强硬：“谁问你这个了！”

　　“哗啦…”唐酥拉开半掩着的门，身后是那个熟悉的小黄毛，“去哪啊？带上我俩呗”

　　半小时后，闻尥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后知后觉地感到懊恼。他为什么要答应来？就因为任言时那句“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朋友”？

　　而且

　　踏马的，原来温聿那个混蛋和任言时有同一个朋友？

　　“到了。”任言时替他解开安全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咳咳。”温聿转过身想给唐酥解开，结果人已经下车了。

　　温聿：……

　　清吧里很安静，灯光柔和，爵士乐如水般流淌。卡座里已经坐了两男一女，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的女孩先喊了一句：“言时，这里！”

　　闻尥的轮椅被推进来时，气氛有瞬间的凝滞。他抿紧唇，手指收紧。

　　“这是闻尥。”任言时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我负责的病人。”他转向闻尥身后，“后面的是温聿和唐酥”然后再给闻尥一一介绍，“这是姜燃彦，这是于袡，这是陈凛。”

　　于袡好奇地打量着闻尥，甜甜一笑：“你就是那个让任大医生天天加班陪复健的闻尥？久仰大名啊！”说完她看向唐酥，“这个姐姐真漂亮，温聿你朋友吗？”

　　温聿抓了把黄毛，“怎么说呢。算发小。”他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唐酥，唐酥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闻尥有些意外地看向任言时，他从来没提过这些。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陈凛递过酒单：“想喝什么？我请客。”

　　“他不能喝酒。”任言时代为回答，“来杯果汁吧。”

　　闻尥皱眉：“我要喝酒。”

　　任言时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闻先生，你的药不能沾酒精。”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闻尥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于袡见状没忍住笑了：“任医生，你还是这么爱操心。来杯无酒精莫吉托怎么样？既不会影响吃药，又有喝酒的感觉。”

　　最后闻尥得到了一杯特调的无酒精饮料。他小口啜饮着，看着任言时与朋友们谈笑风生。于袡确实不像任言时的暧昧对象，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坦荡，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所以，”姜燃彦晃着酒杯，目光在任言时和闻尥之间来回扫视，“你们真的只是医患关系？”

　　任言时抿了口酒，笑而不答。

　　这个问题唐酥有话说。

　　闻尥突然伸手拿过任言时的酒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威士忌的辛辣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任言时连忙轻拍他的背，语气无奈又宠溺：“怎么这么不听话？”

　　于袡：“哇哦，看来不是一般的医患关系啊。”

　　唐酥疯狂点头。

　　闻尥咳得眼角泛红，却倔强地瞪着任言时：“我就喝了，怎样？”

　　“不怎样。”任言时抽纸巾擦掉他唇边的酒渍，“等你完全康复了，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这句承诺太温柔，闻尥一时忘了反驳。

　　聚会结束后，唐酥要值班先被温聿送回去了。任言时推着闻尥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今天...谢谢。”闻尥突然开口。

　　任言时停下脚步，转到闻尥面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为什么要谢？”

　　闻尥别开脸：“谢谢你让我觉得...我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社交。”

　　月光下，任言时的目光柔软得像一汪春水：“你从来都不是不正常，只是暂时需要帮助。”他握住闻尥微凉的手，“就像那天说的，我会陪你。”

　　闻尥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突然问：“任言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夜风拂过，带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因为...”任言时站起身，推着轮椅继续前行，声音轻得像梦呓，“你是闻尥啊。”

　　回到病房，任言时帮闻尥躺好，替他掖好被角。就在他要离开时，衣角被轻轻拉住。

　　“任医生，”闻尥的声音带着睡意，“明天...还能去散步吗？”

　　任言时回头，看见月光下少年期待的眼神，心软成一团。

　　“当然。”他轻声承诺，“以后的每一天，只要你想，我都陪你。”

　　窗外，星光点点，仿佛无数个温柔的约定，在夜色中静静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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