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境界线

　　简单地介绍了房间和内饰，并且解答了步泛的十七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之后我终于结束了疲惫的一天。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好像是水逆一样从早上起床开始，大大小小的问题接连不断。如果可以时光倒流的话，早知道就不将起床时摔下床的事当作意外的小事，而是一种微妙的预警了。可能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以至于今早起床的时候我猛地坐起身导致呼吸不畅差点儿栽了个跟头滚下床去。这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不过现在看的话，说不准也是对我“今天要小心行事”的预警。

　　当然我还是不信这些的，现在说这些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而现在，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再怎么让人郁闷也都过去了，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呢。步泛……这家伙，如果不是雷格队长亲自吩咐，我大概会随便把他打包扔给哪个精力旺盛的伙伴让他来操心他的日常安排，而不是现在隔着短短的距离听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我也有些失眠。

　　眼下我的意见和抗议只会被当作耳旁风，当然，我也没那个想法和打算去真的向雷格队长汇报，说步泛并不适合护卫队的生活或者提出些让他走人的请求。但，虽然我，丹尼尔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面对不喜欢的事照样是不喜欢的。如果能忍耐一切包容一切，那大概已经脱离人的范畴了吧。

　　而我的计划也十分简单，就是让步泛自己知难而退。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办法，毕竟他要是真的想在我的小队里出一份力，有些必要的能力是一定要的。这顶多算是一个迟来的考核，明面上我并不会说什么“你不适合干这个还是早点走人吧”或者“如果想混个好名声的话遇见了我你的算盘是打错了”之类直白的话，而是在实际行动里告诉他神殿护卫队可不是什么混吃等死的地方，要是想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同伙一样打算混日子和荣誉，遇上我，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当然，其中也有那么一点点对他晚上骚扰我耳朵和清净的报复。

　　清晨四点，太阳还没升起，天空依旧一副黑漆漆的模样。帕乌尔的日出是很美的景色，阳光照耀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迎来一个又一个充满希望的崭新的明天。凌晨的温度还有些低，风阵阵吹来，还带着些清晨独有的露水的湿气。夜里可能是下了一场小雨，打开窗户的时候我能察觉到一阵冰凉的水汽抚上了我的鼻子，让我差点儿打了个喷嚏。

　　步泛睡在我不远的床铺上，这个床铺还是临时搭建的，因为他的到来实在是太出人意料。我花了点时间才从我的柜子里找到一床勉强可以用的被子和枕头，这些基本是粗布做成的，还绣着些小小的田园风格的图案。

　　原本我以为步泛会对这个环境有些挑剔，印象里那些难伺候的家伙通常都是睡最好的丝绸被子，枕头也要有香熏气味，说是什么不然会头疼失眠多梦。不过他倒是欢快地答应了还跳着将自己摔到了床上，丝毫没有不满意的意思。

　　我那时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不过一想到他隐藏在背后的更万恶的目的，这一点点的好印象也就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该起床了，新兵。”我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严肃冷酷，以免他又发动什么死缠烂打的技能缠着我要多睡一会儿。“操练现在就开始，迟到的话就加倍惩罚吧。”

　　“现在就开始了吗？”步泛显然没想到我的举动，他揉着眼睛将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我……太累了，还很困，不能晚几天吗？”

　　“这是为了你单独准备的特别训练，每一个新兵都会有，用来让你更加快速地融入护卫队的日常任务里，以免在正式行动里掉链子，拖了大家的后腿。”我继续说，“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特例，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护卫队效力的话，就老实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这当然是编的。

　　就我的安排，他恐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住。这份特训安排还是我修改了之前我和黛西在读书时候用的表格，增加了时长和运动量，比那时候我们的训练几乎多了一倍还要再多。至于其他的后果，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目前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这个走后门的家伙离开我的小队。

　　“好吧……”步泛明显有些疲惫，大概是他幻想里的护卫队生活和现实大相径庭。我冷哼一声，计算着他的起床时间。

　　“你还有十分钟穿衣服洗漱和整理自己，迟到的话，就多做五十个深蹲。”我说。“当然床也要铺好，地面打扫干净，不穿的衣服收拾好。我不负责你的伙食问题，想在训练间补充体力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吧。”

　　“此外，每天晚上你都要写一份报告，内容包括具体做了哪些训练，用时多少，效果如何，以及第二天的安排，还要记录有无超时和犯错。这是为了培养你服从命令和妥善安排时间的能力，护卫队的任务常常面临突发情况，不抓紧时间训练自己，关键时刻就来不及了。”

　　“报告里还要包含每日的心得，护卫队每一次的任务都要有人复盘，为了提前适应，你也需要努力。没问题的话等下就先去绕护卫队的巡逻路线跑十圈吧，跑完就可以吃早饭了。”

　　“没问题的话现在就起来吧”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凶狠冷酷的感觉，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让我意外的是，步泛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软磨硬泡，而是深呼吸了几下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扒拉起自己散落在床上的衣服。

　　护卫队的巡逻路线是绕帝都的环形大路，每一次巡逻都几乎要花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路线遥远且路上会遇到的事件也多，不过挑在半夜的话倒是省去了处理那些琐事的精力。我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整理起“落星”的资料和关于抓捕失败的详细报告书，黛西说得没错，只要一次没有抓到凶犯我的任务就始终没有完成，况且我还故作轻松地安慰了同伴下次再努力这样的话，如果自己不付出精力，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加入护卫队和那些混吃等死的人可不一样，我是真的为了维护和平稳定才加入的。如果连一个小小的杀手都处理不了，那我的理想也就成了笑话了。

　　桌上摆着的几乎都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写下的手写笔记，夹在笔记簿里，有几张被夹皱了边角。泛黄的纸页堆叠在一起，还有特意标注的需要特殊注意的批注和笔记。落星的名字我用不同颜色的墨水画了着重标记的符号，桌子内侧还有几本随意放置的关于魔力的书籍。那些书我基本看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收尾工作，阅读完之后还有另一份书单的书籍需要采购借阅，全部阅读完的话就要花更多的时间……这些琐事不好好安排就会变成个大麻烦，趁着步泛跑步的时间刚好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规划。

　　步泛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我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而在我刚站稳的时候，就看见他喘着气跑向了我。

　　“丹尼尔队长，十圈结束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因为剧烈运动而止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也一片通红，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靠近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还有汗水的气味。步泛身上没有那些富二代特有的各种香氛气味，除了第一次见到他时身上带着淡淡的果酒味道。他强撑着眼皮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的下一步指令，我愣了几秒，才开口说可以先去吃早饭了。

　　长跑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我看向时钟，已经八点多了。

　　出于人道主义我带着他去了餐厅，虽然我是希望他受不了高强度训练自己离队，但也不愿意他真的因为体力不支或其他原因而受伤。护卫队的酒馆在早上只提供一些简单的餐食，当然也有大把的人不满足于这些朴素的食物而选择花时间和金钱去街上吃一顿美味丰富的大餐。不过对我们而言，能够吃饱快速投入行动就已经足够了。

　　我给他点了和我一样的煎蛋面包，配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香肠，以及一杯散发着寒气的燕麦牛奶。步泛到底还是有钱商人的后代，就算刚结束高强度的训练吃起饭来依旧保持着特有的用餐礼仪。我用餐叉和餐刀切着鸡蛋和香肠，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那些食物飞快地塞进嘴巴里咀嚼，虽然看起来姿势动作无可挑剔，但从他有些发抖的叉子和飞快咀嚼吞咽的速度来看，他确实又累又饿。

　　上午的安排满满当当，直到中午才有时间吃午饭。

　　“丹尼尔队长，我们有午睡的机会吗？”步泛嘴里还塞着午餐，含糊不清地问我，“两个小时……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就够了！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一会，补充体力。我今天起得太早了……你都没有提前告诉过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昨晚就早点睡了。”

　　“没有。”我说，“时间紧急，要想快一点追上进度，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你能坚持吗？”

　　他有些失望，回答道：“好吧。”

　　第一天的时间结束得很快，步泛虽然疲惫到了极点但丝毫没有说不的打算。我吞了口口水继续翻着手里关于魔力的书籍，但里面的内容几乎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训练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我强迫步泛去洗澡后才放他进了我的宿舍，而他也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步泛几乎没有说过放弃，也没有像其他纨绔一样发过脾气，对于我的安排再怎么紧密和不合理他都只是摊手然后照做，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等着我去踹他一脚喊他起来继续。

　　晨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第四天，步泛只需要差不多三个半小时就可以跑完。

　　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上一次雷格队长让我帮其他人照看新人的训练，而我那时候恰好有时间就答应了。负责操练的队员几乎是花了十二分的努力才好说歹说哄着那几个高高在上的人勉强运动一下，说话说得重了又要拿出些东西压一压他们。早饭午饭晚饭，甚至还要留出喝下午茶的时间，睡前要喝一杯热红酒，住的地方也要最好的。

　　我痛恨这种行为，这不仅给神殿护卫队抹黑，更是侮辱了这个神圣的身份。

　　从那之后我对他们的印象就一直不好，步泛还是第一个我遇到的和他们不一样的家伙。明显的落差感让我信誓旦旦的念头有了巨大的裂痕，我甚至在他坐在我对面吃着晚饭的时候感到巨大的羞耻感。我想我的脸可能一下就红到脖子了，这比被黛西骂还要让我觉得羞耻。

　　我太依赖刻板的印象，从而误解了一个不错的人。更何况，他还是雷格队长亲自拜托我照顾的，我未来的伙伴。

　　退一步说，这也是我的失职。

　　再说了，我的那些安排就算是对我来说都是过分的，更别提我因为一时生气和任性就将它放在了一个新兵身上，于情于理都不够合适。并且，我还是小队的队长，这样就更加过分了。如果黛西在，恐怕她又要训斥我是“飘了”，把心思花在这个地方上。

　　步泛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他拿着杯子喝里面的果汁，高举着空杯子轻声喊：“不好意思，麻烦再来一杯~”

　　我愧疚地喝着果汁，犹豫着开了口：“训练结束了，你合格了，步泛，恭喜你。”

　　“真的？”他看起来高兴坏了，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他甚至要凑过来拥抱我，不过被我躲了过去。“太好了！哎，这几天真是要勒死我了，护卫队可真不容易啊，哪怕是加入就要做这么多折腾人的训练。说实话，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腿都没有知觉了，感谢它的坚强，让我还能坚持完今天的训练。”

　　“不然，我想倒在晨跑的路上等着你过来捡我一定丢脸死了……哦，你会来捡我吗，如果我倒在半路的话？”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是队长交代我的事。”我说。

　　“哈哈哈哈哈，没错，丹尼尔队长。你真是个尽职负责的好队长，这几天真的多谢你的帮忙了。”他说，“嗯……为了庆祝这件事，也为了感谢亲爱的小队长，我请你喝酒怎么样？你能喝吗？不会是一杯倒吧？”步泛笑道。“你继续喝果汁也行哦，我不介意~”

　　这几天的行动让我身心俱疲，虽然想立刻拒绝，但先前对步泛的歉意还是让我把那个不字咽了下去。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看起来十分开心，匆匆喝完杯子里的果汁拽着我就从餐馆离开，转头拐进了一家闹哄哄的小酒馆。

　　这里不是护卫队的酒馆，又因为是夜间的缘故，气氛显得有些莫名火热。被步泛喊着的女人穿着紧身的裙装，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露出一双洁白的长腿。我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默默低头喝我杯子里的啤酒。

　　酒馆里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子，但曲调大概不是那种优雅的味道。好听的乐曲一曲接着一曲响起，也尽数都被湮没在人们的交谈声和酒杯碰撞声里。

　　女孩子们聊得火热，步泛也时不时能凑上去说几句话。我对那些话题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我听着她们低笑欢呼，又像是聊起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样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话，时钟嘀嗒嘀嗒地走，步泛才像是又想起我来一样，过来和我打趣。

　　我撑着下巴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喝掉，然后看着他喜滋滋地向我诉苦，说这几天有多累。

　　“四点天都还没亮呢，跑在路上总有种被寒风刮脸的感觉，很疼！还好现在的天气不算糟糕，要是深冬下起雪来，那会冻死人吧？这么一想我还真是幸运啊，没有在那个时候才入队，要不然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了。巡逻路线的范围也真够大的，一趟下来得花不少时间，更别提还要处理些小麻烦.......希望之后那些麻烦找不上我，让我顺利地做完工作就好。”

　　“第一天下午我就在想等结束了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还好有你在，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像个醉鬼一样拼命嘀咕。你会嫌我烦吗？我是不这么觉得的……不觉得有一个话多一点的朋友生活会很快乐，很有意思吗？”

　　“当然啦工作时候肯定会收敛的，你一直听我说话，丹尼尔队长，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除了恭喜之外。”

　　哎，他还是太吵了。

　　我努力让自己像个聋子，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步泛的话题跳跃性太大，甚至已经开始聊到他家乡那边的风景和饮食习惯了。我听着都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是这里的酒劲太大，还是这里的气氛实在有些醉人。几杯啤酒下肚我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不过常年的训练还是让我能够保持清醒，继续撑着下巴。

　　就当作赔礼吧，喝点酒也无妨。

　　“呀，步泛。”迎面走来了几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是几个穿着华丽的人，看着就十分有钱的样子，虽然举手投足还有着有钱人特有的架子，但身上的气质总归是和端庄大方扯不上关系。他们看起来和步泛是熟人，这么一想的话，估计是他家族那边认识的亲戚或者朋友。步泛并不理睬他们的搭话，只是继续和我絮絮叨叨地聊着天，等到他们靠近，他才放下酒杯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我们亲爱的兄长……”为首的人年纪看着和我差不多大，说的话却锋利十足。“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哦，哦！我差点忘了……你不是去当什么护卫队了吗？怎么样？有成功当选吗？还是灰溜溜地被人家踢出来了呢？”

　　为首的人说完便窃笑起来，后面跟着的两三个人也跟着笑，刺耳的笑声让我忍不住皱眉。

　　“你的话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吧，那种地方也不可能会要你，怎么样，现在尝到当傻子的后果了吗？有没有躲在哪儿偷偷哭呀？”那人继续说，“不过也多亏了你干傻事，自不量力，才让我们都能分一杯羹了。好兄长，我们还得感谢你大恩大德，从家里滚蛋了！”

　　步泛像是没受到影响一样继续喝着酒，他喝完最后一口皱着眉，打了个响指再要了一杯。那几个人大概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说的话也愈发过分起来。

　　“就算假装不认识我们也没有用，现在你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再想回家可不是你想回就回的，要谢就谢当初的自己吧。真是十足的蠢货啊！我们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从你手里拿到那些东西，没想到你自己送了上来。噗……哈哈哈哈哈！！”

　　“我们只会更觉得你是个失败者，哦，这好像是事实？你就是个失败者罢了！！忘记问了，你的护卫队身份确认了吗？他们真的又让你去当护卫队员吗？真期待之后能听到你的名字，当然，不是出现在流落街头的流浪汉名单上。”

　　“谢谢了，哥哥。”那人最后说，“现在可没有你的位置了。”

　　他们大笑着离开了，只有步泛在末尾潇洒地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做了个“再会”的手势。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对方的称呼来看，他们大概是步泛的家人。我听说过有钱人家或者贵族家里关系都错综复杂，有些矛盾也都根深蒂固，甚至还有许许多多钩心斗角的事情。只是，我没有将他们联系在步泛的身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大概，也是我先入为主地以为，能够得到家里人开的后门进入护卫队，一定是个受宠的人才对。

　　步泛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局促和尴尬，他喝着酒满不在乎地说，那些人是他们家旁系的同辈。

　　“家里人不同意我来这里，我也是付出了点代价的，喏，你也看见了。”他说，“我不愿意继承家业，非要当军人，家里人当然不让，不仅四处打点关系让他们拒绝我的申请，哪怕我已经考取合格了，也都对我说了不。雷格队长顶着压力破格录取了我，我很感谢他。现在，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个活脱脱的大蠢蛋吧，被门夹了脑子的那种，放着好端端的家产不要，非要出去闯荡。”

　　“现在我也没什么钱了，和家里的关系也闹僵了，如果你们不要我，我恐怕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情跌入谷底。

　　我对步泛的印象好了很多，因为他能够坚持完成我的特训，也因为他坎坷的身世和经历。他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而是个确确实实付出了努力也为此背水一战的人。他确实是个合格的护卫队员，拥有追求和理想，也能够为此付出一切。这是我所坚信的护卫队该有的样子，他很好地满足了这一点。

　　而我，却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

　　再者，我对他也有了一些同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遭受过苦难的缘故，我对这类情况总有更加敏感和容易被打动的念头。至少，在步泛满不在乎地说着那些过去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种心脏被揪着的感觉。

　　羞愧，自责，同情，还有那么一丝敬佩。

　　在那时我确实打算将步泛当作一个后辈和合格的同伴来对待，雷格队长也是这么交代我的，那么我就要做到才行。

　　正当我打算为一些小误解和听见他的悲伤事而道歉的时候，步泛毫无征兆地突然凑近了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过来。我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我说，毕竟他刚才似乎陷入了沉思。

　　“丹尼尔队长，要不要……”他说。

　　“什么？”我被问得措手不及，但还是立刻冷静下来听他说话。

　　“你不会还是小处男吧？”他调笑道，“气氛这么好，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个妞儿？”

　　我想揍他一拳，并为我刚才同情他和敬佩他而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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