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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然
“当然不是。”
相较于沈溯玉肉眼可见的紧张,京时筝倒是显得坦然。毕竟对她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被逼无奈这种情况。
她到现在还记得,最开始带林静风和夏温回瑶山那天,向来好脾气的师尊第一次冲她发了火:“瑶山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随便便养两只妖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但她就要养,她喜欢身边一直有人陪着的感觉。
风镜蓝无奈,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还破先例表示,只要京时筝想,他可以随时带她出去玩。
但京时筝不愿。瑶山内对她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大弟子本就多有说辞,要是自己还天天带着师尊出去游荡,她得被人戳成筛子。
当然她养两只妖也会被人戳成筛子。不过她有自己的坚持,在她看来,师徒关系异常和自己胡作非为显然是两个性质的事情。所以哪怕探妖队的领头大师姐风苍月带着人堵到她的面前让她交出林静风和夏温,她也丝毫没得怕的。
捏个诀的事,林静风和夏温被她暂时放在了自己的葫芦里,无非是两相对峙,然后风镜蓝出面一点也不明显地偏袒自己。
所以,京时筝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擅长逼迫他人而不是被人所逼的人。
想到这儿,京时筝有些反应过来:“你是不愿意吗?”
京时筝难得有些内心有些波动,除了妖怪,还没有人明面上这么避着她。
“当..当然不是!”沈溯玉急得脱口而出。
看着窗前抱臂云淡风轻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的京时筝,他建设了好久的话语此刻一句都说不出。
他想过她会有千万种回答,但总归她没有拒绝,那无论京时筝是怎么想的,他都会本本分分地表示自己的观点:毕竟只是契约婚姻,只要她不愿,他就会尊重她的看法。
但他实在没想到京时筝会把这个问题抛给他。沈溯玉难得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还不等他回神,京时筝就已经自己翻了窗户跳出来。青绿色的衣纱在眼前飘过,京时筝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既然你也愿意的话,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少宗主。”
少女嘴角的微笑很是明媚,但沈溯玉顾不得观察她的表情了,京时筝靠近时猝不及防的清香扑鼻,他就直接僵愣在原地。一直到京时筝从容地翻回窗户,他也没有回过神。
遥清阙内,林静风和夏温观察良久的两双眼睛齐齐紧闭。京时筝轻嗤一声:“好了两位,醒醒吧好吗,你们那点妖力我翻出窗户都能感受的到!”
京时筝难得感觉心情还挺好:“第一次结婚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林静风闻言抽了抽嘴角,他抱起夏温,话里话外都是压抑不住的嫌弃:“您刚刚可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结婚的,撩那个少宗主真是张嘴就来,依我看啊,那少宗主回去铁定都睡不着觉了!”
京时筝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窗外,沈溯玉已经走了。她满不在意地躺回床上:“我那是撩吗?那明明就是正常交流。以后都是要做夫妻的人,我们查莲纹还要他帮忙,怎么可能一直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她眼神转了转,林静风一秒猜到她要说什么,立马制止了她想说的话:“打住,我知道你要问我我跟夏温是怎么相处了,姑奶奶您能别这么好奇吗?”
京时筝失望地叹气:“有这么明显吗?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怪我好奇,其他有伴侣的妖怪都是男上女下的,就你跟夏温不一样,你都跪倒在夏温脚边了。哪种是我们人类该做的?我洞房那天也要让沈溯玉跪下吗?这是不是不太好?”
林静风:......
夏温:......
林静风一下又一下摸着夏温的尾巴,口气木然:“我觉得她是认真的,你觉得呢?”
夏温无力地嗷呜了一声以示附和。
“要是真的逼他跪下了,不帮我们查莲纹的事情怎么办?”京时筝一个头两个大。
林静风只觉得头要炸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理解了风镜蓝,为什么说京时筝就是个情力为负的家伙了。
眼看京时筝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他干脆直接变为狐狸跟着夏温一前一后跑去了另一边有蜡烛的地方。
以至于所有人包括京时筝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状态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另一边的沈溯玉也没好到哪去。刚刚他几乎是飞也似地逃走了,直到现在自己稳稳地坐在寝宫内才回过神来自己似乎在外人面前暴露了会武功这件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看着旁边的苏骆屹发出自己的疑问:“成婚的话,娘子就不能算是外人吧?”
一边的苏骆屹闻言差点没把剑掏出来问问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男人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反正从沈溯玉把他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带回灵宗后,他就没见过沈溯玉在这方面起心思。和灵宗先前有过联系的其他宗门不是没想过帮着他重起灵宗,但他统统都给拒绝了。带着他在灵宗门内度过了堪称是闲云野鹤的一段日子,搞得外界都开始怀疑沈溯玉和他之间的关系。
苏骆屹回过神,甚至有些喜极而泣,他从今往后也是此身分明了。
苏骆屹向来冷着的脸终于笑了:“是啊!宗主,娘子都是内人的,不能是外人!”
沈溯玉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回答,暂时松了口气。
自从前不久瑶山风镜蓝送来自己的婚约后,他就已经苦恼了很久不知怎么拒绝这件事。因为那份婚书上明明确确地写着他们的名字不说,他捏了个同灵诀看到的签订婚书的也的的确确是自己阿娘的脸。
只可惜婚书上面的灵力太过于复杂,风镜蓝也只给他看了一眼便收回,他也就没看清楚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沈溯玉自诩自己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自从百年前灵宗浩劫,自己恰逢出了一趟远门躲过那场灾难后,他只想能安安稳稳地在这朝灵郡呆下去,守好自己的灵山便罢了,至于其他的,他都不愿掺和。
而眼下灵宗正是安逸,瑶山净妖师带着莲纹目的明确地这么找上门,还偏偏是婚约这种无法规避的名义,让他退无可退。
苏骆屹就这么看着沈溯玉的表情变来变去,跟在沈溯玉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秒就能看出这是自家宗主开始犹豫了。他响了想开口:“少宗主,咱要是在真的不愿意成婚的话,直接拒绝了不就好了吗?怎么还这么为难上了?”
沈溯玉顿住,他从没想过拒绝。想起同灵诀中的阿娘,他就拒绝不了。
他叹了口气,大手一挥:“罢了,往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苏骆屹又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看着自家少宗主一副想开了样子,他就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操这个心。
黑色的面罩拉下,苏骆屹自觉地走到门外开始值守。
——
朝灵郡的婚礼其实相当简单。
地处人妖两界之间,这里的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具备灵力,或弱或强再结合上自己的喜好,到了一定年纪后就去各个宗门开始修炼。谈婚论嫁看的也不是家庭,而是宗门。
以至于哪怕合欢宗和剑宗年年都有相恋的人,因着各自的规矩成婚又是个难题。
本着贴心的想法各个宗门便统一了一下,略显繁琐的婚礼仪式统统取消,只消两人灵血相融练就灵石送往朝灵郡署统计即可。至于后续的洞房花烛这些,那便是看各个宗门的要求和新人的意愿了。
尽管如此,沈溯玉依然按照人界的流程备齐了所有的流程。
京时筝天还没亮便起身准备婚礼的种种事宜,这种事情林静风不会,夏温暂时化不了人,只得把他们赶出去自己动手。
直到晌午日光正巧落在灵宗的金门殿顶尖,京时筝就披着盖头和自己见了不超五天的沈溯玉成了婚。
风镜蓝推脱有事没来,灵宗往上也只有一堆牌位。于是两人只拜了天地和对方,就这样草草走了流程。
苏骆屹小心翼翼地拿出月石,两人血液低落的瞬间一抹金光闪过,速度快到苏骆屹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好在灵石汇集的很快,他也不知要不要多说,想着等结束了再讲也不迟,便捧着月石先行离开去了郡署。
天色渐暗,沈溯玉搀着蒙着盖头的京时筝小心翼翼地走入早已布置好的新房。
房内烛光耀眼,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通红,沈溯玉暗暗唾弃着苏骆屹的审美。他将京时筝扶至床边,到底还是没忍住:“姑娘先等等,我先将屋内收拾妥当。”
将几件意味不明的崭新的红色里衣收起,沈溯玉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他扭头看去,京时筝就这样乖乖地坐在床边等他。房内很是安静,静到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一步一步走向京时筝,胸膛内也如击鼓般伴随着步伐擂响。
他学着这些天画本子里看到的那样,小心翼翼地挑起京时筝头上的红盖头。
他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一瞬,和那天月色下洒脱淡然的京时筝不同,此刻的少女脸上擦着不均匀的胭脂,却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如白玉。她似乎有些紧张地闭着双眼,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明媚危险,又带着不熟的疏离。
沈溯玉在心里这样想。
下一秒,他感到一股灵力牵引着他向前,缩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来不及回神,京时筝已经上手牵过他领间的那个红绸带,语气坦然又带着认真:“你很不愿意吗?”
被拉着向前的沈溯玉本就死死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倒在京时筝的身上,此刻他的双手撑在榻上京时筝身体的两边,距离如此之近,他紧张不说,京时筝又这样发问。
他摇了摇头。
京时筝若有所思,她仍然扯着红绸带,语气坦然又带着一丝认真:“狐狸都跟我说了人间结婚要做什么......你现在,是不会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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