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人设崩了，比邪神还会撩

　　窗外蓝天白云，风景如画，靓丽地不够真切。一门之隔，千里之外，沧澜海边正值黄昏时分，天边紫霞似火烧云。

　　云霄村口，乌头门石牌坊提名“所向无前”，余下小字时间久远，早已模糊不清，只依稀看清是为了名武将立牌坊。

　　福伯扎着马步，半蹲在景观墙上，面朝大海头不晕，抱着手机眼不花，蹲了一个小时马步，双腿仍得劲地很。一阵神清气爽的杨柳风拂过，转身见一正一邪两道身影立于身后。正得那人他再熟悉不过，而另一妖冶面容在天庭卫视轮转数日，引起三界各大道门八卦交流群热议，正是震惊三界到无以往复的肖妄本尊！他想不认得都难！

　　福伯建国后才上任，想起入职培训时的内容，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持高度警戒状态。他跳下堤案，咽了咽唾沫，对渡云川道：“渡局，报告发您手机了。”

　　好在小邪神张望四下，没有看过来的意思，跟前渡云川扫了眼手机，对他点点头道：“等会，还有人没到。”

　　邪神大人回了魂，正处于拿不定主意的状态。

　　神行千里对于飞升的神仙来说，并不算什么很高深的法术，基本上人人都会。通俗点来说，消耗自身法力，来提升飞行速度。速度有多快，落地有多精准，皆取决于施法者修为。要想又快又远又准确落地，则需要消耗大量法力。大家修行都不容易，除非遇到十万火急赶着救命之事，没几人舍得用。就算是用了，除了圣人外，基本没人能够游刃有余达到无距的实力。

　　肖妄很确信，四周并没有互通的传送阵法。而渡云川随手打开一扇普通的门，眨眼功夫，就将人从深山老林传送到海边……

　　难道是他新研制的法宝？说什么以身殉道前再见他一面，想来也是骗人的说辞，他这师尊真是变得一点都不老实。

　　从村口望进去，结界上空萦绕黑雾，隔绝阳光和暖意。村庄里静得吓人，不是安静的静，而是静态的静。乍一看像一幅逼真的画作，无生且无声。但仔细一瞧，却透漏着十足的古怪之处。村口空地满地厚泥沙，脚印杂乱无章，一些零碎的物件散落了一地。

　　肖妄正想着，远处道路上传来摩|擦砂石的声音，循声望过去，原是一辆电力驱策的新式马车，正疾驰而来。

　　副驾窗口探出个女子，隔着老远朝他们大力挥手：“渡局！有发现！”

　　久违的夕阳刺的肖妄睁不开眼，羽睫颤了颤，眯缝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大道朝天，一对男女各走一边，看起来年纪轻轻，眉宇间却凝着相似的倦意，仿佛被什么妖精吸干了精魄，只余两具空荡荡的躯壳，精气神还不如一旁满头鹤发的福伯。

　　待二人走进，肖妄便知自己判断有误。他们并非被吸了精气，而是他们本就是妖。

　　昔日肖妄入仙门时，妖族可谓人人喊打，境遇堪比过街老鼠尚且不如。天界虽没明令，但姿态昭然若揭——宁可错杀，也不可错放。仙门子弟奉“诛尽妖魔”为圭臬，一度偏执极端，贯彻斩草不留根，就连从未作恶的山野精怪也不放过。

　　谁能想到，千年轮转，当年被仙门见面就打杀的妖族，如今竟能堂而皇之行走于阳光之下，甚至跟琉璃仙君一块共事。真是时移世易。

　　当先那女子宽衣松裤，身量不输男子，单肩背大包，信步而来时马尾长发在风中摇摆。走近些才看清，她眉眼凌厉，极夺人眼球，看起来是位不好惹的美人。

　　怎料，她主动朝肖妄微一颔首，喊了声：“肖师兄。”

　　潮声翻涌，裹挟咸涩海风，肖妄心下微动，暗自琢磨：难道渡云川在他封印之后耐不住寂寞又收了个关门弟子？不对不对，这位师妹唤他为“渡局”，而非师尊……

　　渡云川一步踏前，不由分说揽上他肩膀：“想什么呢？希柚是你地长老门下弟子，喊她柚子就成。”

　　他莲面武身，手臂流畅而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染墨剑眉斜飞冲天，笑起来十分张。肖妄晃了眼，几不可查舒了气，喉咙微滚，轻轻“嗯”了声。

　　希柚接口道：“师兄别客气，遇见不懂的可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同为不受待见的邪神，肖妄不屑贬损妖兽来显得自己高妖一等。何况渡云川手下的人，绝非大凶大恶之人。他点头应下，不动声色耸去肩头手臂，既不疏离又不失礼数回：“劳烦了。”

　　渡云川十分欣慰，单手插兜，朝希柚身后那懒散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白林栖，确认过猰貐踪迹没？”

　　白林栖丧眉耷眼，眼神飘忽，走路跟踩棉花似飘过来，整个人身形懒散，有种说不出的苦讷和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要睡过去。然而他越是慵懒，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书卷气越是藏不住，配上标准宸宁之貌，像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羊。

　　渡云川声线一沉：“老白？！”

　　“在在在，”白林栖看似人还在，实则走了有一会，勉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回话到，“确认了，村子周围留下的脚印，更像是华南虎。”

　　福伯明显不信：“那不能啊……华南虎野外灭绝了……”

　　白林栖耸了耸肩：“指不定时前几天打台风，哪只小老虎从动物园逃狱了。”

　　渡云川侧首，转而问希柚：“柚子，云霄村内什么情况？”

　　“阴气很浓，浓得吓人。”

　　希柚说完，从背包里翻出平板电脑，朝众人竖立展示，指间轻点，缓声道：“无人机飞了一圈，对比阴气和热成像仪两个模式，发现村民集中在村中心，且阴气有向中心聚集的趋势。”

　　肖妄立于外围，一身古着与旁人装扮格格不入，凝神盯着那流光溢彩的平板。但见俯瞰视角的图片，清晰映出阴气走势，那灰蒙阴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向正中一团橙红暖光。不及感叹这稀罕物件，就见福伯急指红点：“这里是祠堂。”

　　希柚继续道：“我们对比前后两个时段，这些阴气就像被一股力量隔绝在外，福伯你有什么思路吗？”

　　福伯思索片刻，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们蓝海镇世代信仰自在仙人，神像有镇恶驱邪之能，寻常鬼祟压根靠近不了。云霄村地小，没多余地方建庙，就给供在祠堂里了！”

　　他言之凿凿，肖妄不由心生好奇，哪个神仙驱邪效果比门神还夸张：“自在仙人？”

　　福伯清了清嗓子：“根据当地传说，有只虎妖带着手下流窜到蓝海镇，就盘踞在村后那片山里，时不时下山兴风作浪。后来有位高人路过，顺手降服了那虎妖，还引得八方鬼王俯首称臣。自那以后，蓝海镇的山虎少了很多，百姓感恩呐，就为他建庙塑了金身。哎呀，说起来，我当上土伯后也想拜访这位自在仙人，可问遍了，没一个知道咱这地界出过这么一位神仙……”

　　“先救人要紧。”渡云川见他越说越远，出声打断他，话锋一转又问白林栖，“话说，小张和小谢呢？”

　　白林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道：“调查大胃王连环暴毙案呢。还没来得及打报告跟你说，最近好些吃播再直播的时候嘎巴一下没了，网络上舆论严重，他们可能没那么快能赶来支援。”

　　肖妄心切猰貐下落，耐心耗尽，加之不信福伯眼花至此，能将普通老虎看成龙首虎身的妖兽。他不亲自走一遭，实在难以心安，再不济快刀斩乱麻把活人救出来就是。于是他放下话，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先一步踏入结界。

　　“鬼祟而已，驱使便是。”

　　刹那间，外界黄昏夕阳被彻底吞噬，肖妄眼前只剩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连牌坊外的影响和声音都模糊远去。

　　“呜——呜呜——”

　　这鬼蜮范围极大，不见日月，浑浊的煞气凝聚于穹顶，村口森森寂寥如荒地，老旧屋舍鳞次枇节。

　　只见不远处房檐上，蹲着只似猫而非猫的怪物，通体青皮，脊背生翅，尾尖似蛇头，从厝角的阴暗处亮起两点幽青绿光。这怪物奇丑无比，狰狞可怖。它死死盯住闯入者，嶙峋的骨架弓起，在瓦房上发出“呜喑呜喑”的低吼，满是威胁。

　　肖妄看了直倒胃口，冲它喊咪|咪两声的想法都没有。

　　他转了转手腕，正要动手，身后有股杨柳香如影随形，突然胳膊一痛，不容分说的大力使得他身形一斜，踉跄转身，怔然对上渡云川颇为无奈的眼眸。

　　“你属野猫的？一个没盯住就撒手没。”

　　肖妄一噎，来不及反驳，又有两道身影踉踉跄跄进了结界，正是白林栖和希柚。

　　“哇靠！”白林栖一趔趄险些扑地，像竹竿一样来回摆动，才堪堪稳住重心，左右看了看，“谁？谁推我！？”

　　渡云川冲肖妄扬了扬下巴：“瞧见没？老白和柚子担心你，铁了心跟着，拦都拦不住。不过你也别有心理负担，他俩纯属自愿。”

　　这话说得好不要脸！

　　被迫二人组四目圆瞪，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互相看了眼彼此，对渡云川的无|耻有了新的认知！

　　两人呵呵一笑，转身离开结界，听得“嗙”一声巨响。两人字面意义上面壁过后，认命回头，脸上挂上假笑，一字一顿：“对，自愿。”

　　“自愿”俩字咬得贼重，仿佛嚼了一嘴的黄连，有种悲催且命苦的意味。

　　肖妄：“……”

　　他分明瞧见，这两人是被清明柳枝硬拽进来……

　　“呜——呜呜——”

　　经过一打岔，乌云浓稠如墨，盖顶之下不知何时盘踞着成群怪鸟，阴渗渗发出怪叫。

　　肖妄叹了口气：“不过是阴灵作祟生出的鬼蜮，用不着这么多人。”话说到这份上，那两人借坡下驴，返回就是，他速来不喜强人所难。何况有旁人在，反倒影响他发挥。

　　来都来了，走也走不成，既来之则安之，白林栖苦哈哈表示：“应该的应该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肖妄扫过二人，淡声交代道：“行吧，赶紧别落单。”

　　“这处鬼蜮不简单，”渡云川老神在在，四下张望，视线定在村口那颗郁郁苍苍的老榕树上，“看那棵树。”

　　众人望去，村口因灾被连根拔起的榕树，此时正安然无恙矗立在护栏内。满地泥沙也没了踪迹，露出底下常年磨损的青石板路，更看不出一丝仓皇逃窜的痕迹。

　　白林栖也觉察到了异样：“云霄村仍保留古洛族的五行山墙建筑群，村口看的时候，厝角头用得是土式，现在变成了水式。”

　　“是不对劲。”希柚看着全景地图，左右走动几步，神情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可能连摩托车、拖拉机、铁皮围栏的影子都没看到。”

　　听希柚这么一说，肖妄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眼前村子，看起来太过顺眼！

　　他的视觉仍停留在千年前，初直村口时，就像渡云川重逢，明明有种熟悉的感觉，却隐隐有着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而此刻云霄村少了那份突兀感，则顺眼多了。

　　肖妄道：“通常诡域内时空混乱，说明布局的老鬼活了很久，久到它自己都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渡云川道：“答对了，奖励你接风宴一顿。”

　　肖妄脸色崩盘，立马回道：“那倒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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